「不知余師弟,師承何門何派。」隊伍中,朱子奇和余小二走在最前面,閒談中,他問起了余小二的來歷。
本來余小二準備獨行,但朱子奇以感謝他相助為由,一力主張同行,而余小二也無所謂,最終就答應下來了,幾人一同上路以經,赤鱗獸也再有沒有襲擊他們。
「額,我是南雲宗弟子,此次下山也是宗門安排的歷練。」余小二雖不習慣與人交談,但也沒有掩飾。
「南雲宗啊,怪不得師弟年紀輕輕,卻有這般本事,看師弟你身後背著的可是此次的戰利品?」朱子奇又看似好奇的問了一句。
「嗯,此次任務不容易,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完成任務。」余小二簡單的說了一句,只是他沒注意,當他說是南雲宗弟子的時候,朱子奇瞳孔中閃過的一抹奇異神色。
「聽說南雲宗弟子蓄氣後便會第一次下山歷練,這樣看來,余師弟莫不是上山才不久?」朱子奇又問了一句。
「嗯,三年前,我通過了南雲宗的試煉,正式拜入南雲宗門下。」余小二隨口回了一句。
朱子奇瞳孔微縮,臉上有些詫異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笑道:「三年蓄氣,余師弟真是天才啊。」
余小二沒有回答,低著頭向前走著,他撫了撫背後的犀牛角,不經意的漏出了一個角,上面金石一般的光澤,讓一旁的幾名西煌門弟子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
「鐵甲石犀的角,看長度,絕對是成年個體的角。」朱子奇感覺余小二更加的捉摸不透了,但是他又想起之前大師兄的交代,一時之間陷入深思。
三日後,幾名西煌門的弟子已經和余小二算是熟識,那兩名被余小二從赤鱗獸利爪中救下來的西煌弟子,一個姓王,一個姓劉,這兩名弟子對余小二是恭敬備至,畢竟余小二是他們實打實的救命恩人。
夜晚,余小二與幾人圍著火堆,吃著燒烤的獸肉,余小二與朱子奇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朱子奇身為鑄體期的修士,對血食的需求已經沒有很期,鑄體期的修士更多的是通過丹藥和吸收天氣元氣作為身體所需。
正當他們吃著獸肉時,余小二拿起手邊的水壺往嘴裡倒去,但卻沒有水流出來,於是他站起身說了一句:「沒水了,我去打點水。」因附近不遠處就有一條溪流,喝水自不是問題。
而這時,正在吃著獸肉的朱子奇卻對著劉、王二人使了個眼色,二是隨即起身說了一句:「余師弟,我們去打水吧。」說罷便拿走了余小二手中的水壺,走了出去。
而余小二也沒推辭,繼續坐下,專心的吃著烤獸肉,不一會兒兩名弟子便帶著水囊走了回來,劉姓弟子將水囊遞給余小二:「余師弟,給。」
余小二咧嘴笑了一下,從容的接過水囊,便準備直接往嘴裡送去,這時一旁的王姓弟子忽然說了一句:「余師弟。」
「怎麼了,王師兄?」余小二有些天真的問道。
「額,沒事,還是要多謝余師弟救命之恩,我二人永世不忘。」王姓修士再次誠懇的補充了一句。
余小二滿足的喝了一口水,只是他沒注意,幾人看到他將水喝下時,臉上表情的微妙變化。
隨後眾人繼續坐下吃著獸肉,眾人無話,就這樣余小二不知怎麼的,就這樣睡了過去。
「師兄,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他畢竟幫過我們。」王姓的修士小聲的問著朱子奇。
這時朱子奇站在了余小二的身邊,看著幾名師弟,眼神陰冷:「此次我們八人下山歷練,結果損失了兩名師弟,而且還一無所獲,他身上有著成年鐵甲石犀的角,更重要的是我觀察他身後的武器絕對是上品的利器,區區一個南雲宗弟子,他也配?」
「可是,師兄,他畢竟是南雲宗的弟子。」
「三年前那批弟子,在大師兄的布局下,本應損失殆盡的,沒想到後來還是讓他們平安的抵達了南雲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三年前大師兄布局的目標。」朱子奇低聲說了一句,殺意已經有些掩飾不住了。
「大師兄?」眾人一驚,沒想到這件事還牽扯到了宗門大師兄,西煌門的大師兄是宗門年輕一代中說一不二的人物,有著極高的權力和威望。
「要不是摸不透他的實力,也不必用這珍貴無比的謎神散。」朱子奇語氣冰冷,讓其餘幾人如同墜冰窖。
「南雲宗和我們西煌本就是世仇,也算這小子倒霉,王浩,你去將他結果了吧,據情報所說,他身上帶著南雲宗的一桿神兵,這次我們無論如何也不算虧。」朱子奇對著那名王姓修士吩咐了一句。
「師兄,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讓其他人去吧,我,,我還是有些下不了手。」王浩有些猶豫,畢竟余小二曾經救過他。
「沒用的廢物,張師弟你去吧,回歸宗門後我會跟大師兄多美言幾句。」朱子奇轉頭吩咐了另一名張姓的師弟。
那名張姓的師弟,長相平平,嘴角有一顆黑痣,嘴角微微揚起有些猥瑣,他來到了余小二身前,念念有詞:「你也別怪我,怪就怪你是南雲宗的人,怪就怪你是大師兄要殺的人,怪就怪你身上還有南雲宗的神兵。」
他緩緩拔出長劍,運轉元力準備取了余小二的性命,謎神散的強大實力他們可是親眼見過,之前用來對付赤鱗獸,都讓赤鱗獸受傷不小,要不是這兩頭赤鱗獸實力遠超他們估計,他們就得手了。
區區人族蓄氣期,如何能擋住謎神散的功效。
朱子奇已經沉迷在如何與大師兄邀功的喜悅中了,大師兄三年前布局失敗,如今卻被我做到了,相比他一定會重重的賞賜,能讓南雲宗的天才修士,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這種事讓他不自覺的產生一股興奮。
忽然,林間仿佛有著一股微風吹過,眾人沒在意,但這風中確實雜糅著一句話:「其實我很好奇,你說的三年前的布局是什麼?」
聽到這聲音,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朱子明臉色瞬間大變,他尋著聲音看去,只見余小二這時已經坐了起來,眼睛看著自己,面色冰冷,眼中迸發著殺意。
「不可能,你中了我的謎神散,那可是謎神散啊,開竅以下的修士都無法抵抗,你一個蓄氣期的憑什麼?」朱子奇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而其他幾人這時已經對余小二形成了包圍圈,形成了圍殺之局。
余小二毫不在意,其實從之前朱子奇對他的各種態度再加上師姐對於西煌門的描述,他就知道朱子奇那看似正義的外表下眼眸中隱藏的凶戾的光芒,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名字和宗門的時候,余小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意,他不明白自己也算是幫了他們,萍水相逢為何會如此的惡意。
「你口中所說三年前的布局,到底是什麼?」余小二語氣冰冷,緊接著他又問了一句:「我極少顯露兵器,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上所背龍槍?」
朱子奇有些不可思議,臉上神情扭曲,他看著面無表情的余小二更加的憤怒了,自己等人明顯實力強過他,但是這個南雲宗的弟子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這種局面難道不應該下跪求饒嗎?
「你若是下跪求饒,我便給你一個痛快,我雖不知你如何抵抗謎神散,但你現在是插翅難逃。」人數上和實力上的優勢讓他充滿了信心,此時的余小二對他來說就是俎上魚肉。
「謎神散?」余小二低語了一句,同時對著前方吐了一口水,那是之前他喝下的一口水,在入喉之時,已經用體內元氣包裹,未讓藥力擴散。
朱子奇眼神一凝,大聲喝到:「動手!」
只見包圍余小二的五人身影閃動,手中長劍閃爍著光芒,對余小二展開了圍殺,余小二依舊巋然不動,他雙腿猛地發勁,身體化作殘影,不斷閃爍,兩儀步瞬間發動,擺脫了正面進攻兩人,這五人修為都在蓄氣後期的程度,對余小二來說沒有什麼壓力。
正面進攻兩人攻勢落了空,而後續三人瞬間變陣,往余小二的落點攻去,二一旁的朱子奇則是身法鬼魅,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對余小二發動了攻,只見余小二身影再次閃動,仿佛瞬間移動一般,離開了原地,直接移動到了之前的王、劉兩名弟子身邊。
只見他肩膀微微聳動,龍槍已經出現在手上,噌的一聲,黑金龍槍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他雙手持槍,運其渾身的氣力,直接對著兩名西煌弟子橫掃了過去,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一聲巨大的空氣爆炸聲,響徹叢林。
隨著兩聲慘叫聲想起,劉、王兩名弟子倒飛了出去,他們手中的長劍被余小二砸的全部彎曲,那強大的力量直接轟擊在了兩人身上,將兩人胸膛轟的粉碎,倒在了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
余小二看也沒看兩人,二是回身一槍擋住了身後攻擊而來的朱子奇,連續兩槍後擊退了朱子奇的攻勢,而另外三名西煌弟子的合擊之勢已經到了,余小二擰身長槍作花,瞬間再次橫掃將三人攻擊襠下。
只見三人手中長劍微微發抖,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余小二的實力如此之強,那杆長槍仿佛有著千鈞之重,只是一招便震的自己虎口險些破裂。
「此子太過厲害,大家一起圍殺,拼命吧。」朱子奇看余小二一招秒殺了兩名師弟,便知道此次必將是一場惡戰,而且除了自己恐怕沒人能全身而退。
三人再次形成合擊之勢,身上衣袍鼓盪,長劍光芒流轉,顯然是用上了宗門秘術,但余小二不退反進,手中長槍作花,體內元氣灌注,長槍隱隱發出龍鳴之聲。
瞬間四人兵器相擊在一起,只一剎那,三名西煌弟子手中長劍便被余小二強大的力量直接打的脫手而去,三人臉色巨變,暗叫一聲不好,待他們想閃躲時,確是已經來不及了,余小二手中長槍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瞬間刺出三槍。
三人胸前瞬間出現了三個噴血的窟窿,都在心臟的位置,三年以來,余小二每天不停的練習刺槍動作,不知道聯繫了多少次,能做到槍隨心使,不差分毫,這三名修士對他來說,太弱了。
差距太大了,只是兩個回合,不到十息的時間,五名西煌的弟子已經隕落,兩名弟子被轟的血肉模糊,而其餘三名弟子被長槍刺破了心臟,而此時朱子奇的攻擊再次被余小二化解後,卻是停下了攻勢。
因為他發現五名師弟已經倒下了,他雖面無表情,但內心確實翻起了驚濤駭浪,自己六人可是能夠與赤鱗獸匹敵的,但是在這名南雲宗的弟子面前,卻只走了兩個回合,那鬼魅的身法,那杆威能恐怖的黑金龍槍,太可怕了,即便是宗門大師兄被譽為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在蓄氣期時候也沒有這樣強大的威勢。
他面部扭曲,狀若瘋狂,揚起手中長劍,激發體內元氣,渾身青色光芒流轉,鑄體期,對體內臟器、筋骨、骨髓等再次改造,進一步將肉體實力催發到極致,這是蓄氣期修士不能相比的,但是余小二是個異類,他天生肉體就比同境界修士強大太多,而朱子奇也只是鑄體初期,只是五臟內府開始了初步的強化,再加上利器在手,秘術在身,一般的蓄氣修士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余小二自不是一般的修士。
瞬間,朱子奇動了,他身形閃過一道殘影,手中長劍揚起,宛如一道青光射向余小二。
「任你再厲害,終究是蓄氣。」朱子奇雖然憤怒,但是並不莽撞,他懂得發揮自己的長處。
一時間在他的攻勢下,余小二採取了守勢,一桿長槍舞的密不透風,但又沒有多餘的動作,簡潔流暢,而朱子奇則是化身一道道幻影不斷的攻向余小二,他一劍強過一劍,十多招過後,他已經是爆發了全部的力量,但余小二依然穩如泰山,即便是他已經爆發了十成功力,但卻依舊無法將余小二徹底壓制。
又是十多招過後,余小二已經在場面上和朱子奇勢均力敵了,余小二的每一招都蘊含著蠻橫的力道,這種最純粹的原始肉身的力量,朱子奇看似應對的輕鬆,但每一招都要他拿出近乎六成以上的肉身能量和元氣才能擋住,僅僅十幾招,朱子奇已經額頭有些見汗,手掌微微發麻。
他那怨毒又陰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余小二,他也不得不慎重的對待眼前這位對手,余小二長槍在手,他的眼神冰冷,因為之前朱子奇的話讓他回想起了幾人前往南雲宗門的途中遭遇生死危機的一刻,那次襲擊來的本就突然,余小二聽師傅偶然間說起過,那次襲擊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余小二眼神冰冷,面部毫無表情,他冰冷的又問了一句:「我再問最後一句,你所說的三年前的布局,到底是什麼?」
朱子奇沒有回答,因為余小二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勢,讓他不能分心,那種鋪天蓋地的壓力,讓他境界上的優勢蕩然無存,余小二的肉身力量遠超蓄氣境界,他的招式簡潔,實用,自己的招式無論多麼的複雜多變,但總能被簡單的化解。
「自己有境界的優勢,只能用秘術一博了。」朱子奇凝聚了自己全身的元氣,將體內元脈和氣海的元氣幾乎全部抽空,長劍上青色光芒大做,這一擊顯然是已經是朱子奇最為強大的一招了。
他沒有多說,運起身法,一瞬間空中閃現多個朱子奇的身影,一道道青色的劍光籠罩著余小二,這一招正式朱子奇所學的秘術,在鑄體期的修士能有這樣的威能,不可謂不強。
「帶著你的問題去死吧。」朱子奇此時已經狀若瘋狂,他傾盡全力使出了他自認最強的一招,這一招即便是鑄體中後期的修士他也有信心一戰。
但是處於攻勢中心的余小二卻是絲毫未動,他心中只有憤怒,三年前自己差點喪生於黑麟蛟的襲擊中,師傅提過,這是人禍,但是沒想到三年後自己居然得到了有關之前的線索。
面對漫天遍野的攻擊,余小二隻出了一招,極其蠻橫而又十分簡單的一招,他直接將長槍橫擺,運起全身勁力,朱子奇正面橫掃了過去,這龐大的壓力,強大的氣勢讓朱子奇一瞬間失去了和他硬拼的念頭,但是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一力降十會,一槍破萬法,朱子奇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一個蓄氣期的小孩子,光是憑藉蠻力和氣勁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余小二這威能恐怖的一槍抽在了朱子奇身上,將朱子奇抽飛了近十丈之遠,強大的能量爆發將朱子奇腹部和腿部打的粉碎,一片血污,而朱子奇上半身則是躺在地上,雙眼瞪大,眼看一口氣就快喘不上來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幾人如何會被余小二一個不起眼的弟子簡單幾個回合殺的全部隕落。
此時余小二已經來到了他面前,俯身看著他,他雙眼瞪大,死死的盯著余小二,嘴唇微動想說什麼,但是又無法說出口,自己曾經也是宗門的天才修士,雖然沒達到親傳弟子的層次,但終究已經不是凡人,修行路果真不易。
余小二看著漸漸咽氣的朱子奇,他心中無喜無悲,只是有些迷茫:「這個世界當真如此,人性當真如此。」
第一次殺人並沒有讓余小二有多少的心理負擔,他似乎生來如此,在朱子奇死的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狩獵的第一個獵物,想到了死在自己手中的凶獸,他們也是獵物,只不過這次獵物是人。簡單平復了心情,余小二將這六名西煌門的弟子屍體衣物焚燒,將他們的兵器埋葬於地下,消除了痕跡以後,他便踏上了離開凶獸森林的路程。這裡人跡罕至,不用過久他們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殆盡,人命有時卑賤如螻蟻。
此次遭遇事件也讓余小二明白了一件事情:「三年前黑麟蛟在黑水河支流襲擊自己等人,是西煌門的布局,而南雲宗內部,肯定有著西煌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