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數十丈高的青色巨人掀起一陣狂風直接將渾身漆黑,如同魔神一般的人影轟擊出數百丈遠,它就像一隻蒼蠅一般被深深的砸在了地底,那隻巨人由無數的風刃組成,每一擊都能掀起一陣如刀刃一般的颶風,在這恐怖的威能之下,司空家族祖宅之外的方圓數里都幾乎被風刃削成了平地。
一道道數百丈長,巨大的溝壑縱橫在地上,方圓數十里都已經寸草不生。
這已經是余小二不知道第幾次被司空池淵打退,司空池淵之前在戰鬥之中受傷,此刻又被余小二挑釁,他拼著受傷的身軀,直接催動玄相,每一擊都動了真火,余小二根本就不是其一合之敵。
每一次戰鬥,余小二就像一個凡人悍不畏死的挑戰天神,但卻被天神輕易的擊敗,如同飛蛾撲火。
當司空池淵每次都以為那個弱小的螻蟻已經被自己隨意碾殺之後,余小二總是能夠再次爬起,不知疲倦的對他進行更加瘋狂的攻擊。
當然,這一次仍舊沒有例外,余小二化作一道漆黑閃光,再次朝著司空池淵衝擊而去,此刻他斷命狀態之下,威能全開,身上燃燒著通天的魔焰,以開竅之軀,硬撼神玄。
轟!!!!
不出意外,余小二再一次深深的砸落在了一片廢墟之中。
「不管你是什麼人,哪怕你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本座今天也要讓你知道惹怒神玄的後果!!」
司空池淵神俊的臉上近乎扭曲的憤怒,司空家族由他守護,這麼多年日益壯大,只要再過不久,自己就可以回歸宗門,但沒想到現在卻是遭受了如此的巨變,家族之中大半的化神被眼前這個少年屠戮的乾乾淨淨,當下形勢本就危急,但這個螻蟻居然還要主動挑釁自己。
也罷,等自己隨手料理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之後,再另謀後算!
司空池淵一襲白衣,手拿一柄摺扇,凌空虛度,宛如天神下凡,他閃身來到余小二上空,居高臨下,看著下方深坑之中已經再度站起來的余小二,他也不免有些詫異。
眼前這個只有開竅後期的少年,甚至兩個最重要的竅穴都還未開,居然能夠承受自己多次的攻擊但看上去還是毫髮無傷的樣子,這種玄奇的事情,自己修行快百載都未曾聽說過。
「你到底是什麼人?」
余小二沒有回答,手中長槍向上,指著上方的司空池淵,他口中微微喘著粗氣,之前雙方短短數息的交手,他就已經將肉身幾乎快燃燒了一成,和神玄交手,付出的代價,果然不是之前小打小鬧可以相比。
「放棄吧!你和本座之間的鴻溝根本無法逾越,若是你給我司空家族當狗,我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司空池淵居高臨下淡淡的說道,但當他目光接觸到余小二兩隻深淵一般的眼睛時,身上卻是划過一絲莫名的冷意,好似深處北寒冰獄之中。
他迅速回過神來,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不可能屈服了。
余小二打量著司空池淵,對方是主修風屬性的神玄強者,身法縹緲詭異,攻擊更是無孔不入,且速度極快,即便是余小二拼命激發七無絕境,也處於明顯的下風。
「果然,神玄的強橫,還遠超現在的我!」
「若是這樣,這場戰鬥,已經沒有再戰鬥下去的必要了!」
余小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現在的自己比之前和元齊交手之時又強了不少,但即便是這樣仍舊無法拉近和神玄的差距,即便司空池淵之前還受了不輕的傷,根本沒有巔峰時期的實力。
忽然,司空池淵臉色一變,他手中摺扇打開,身後玄相顯現,直接對著余小二飛快的扇出,無數道風刃瞬間形成一個青色的巨繭,巨繭之上無數風刃飛速的旋轉流動,將余小二包裹其中,隨後他身形飄忽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同時一道神念落在了余小二的腦海之中。
「這是本座的次元牢籠,它會在一刻鐘之內不斷的收縮,最終將你一點點的碾壓磨碎成為虛無,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最後的時光吧!」
余小二打量著眼前的次元牢籠,青色的巨繭之上,是無數旋轉的風刃,每一道風刃都似乎有著切開次元的威能,其上還附著著司空池淵的神念,正如他所說,這些風刃會不斷的收縮,將一切都絞殺成為虛無。
「看這強度,估計就是化神圓滿都無法破開,可是遇到我,司空池淵,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次元牢籠是強,但司空池淵也還是低估了余小二的實力,若是一般化神強者,估計只能慢慢等死,可惜,他遇到的是一個怪胎。
「哼!」
「還是被人小看了啊!」
余小二身上魔焰大作,長槍揮舞,全身的能量都灌注於長槍之中,一股絕滅天地的威能迸發而出,漆黑長槍直接砸向了次元牢籠。
忽然,次元牢籠似乎有生命一般感到了威脅,隨即開始了劇烈的收縮,好似一隻張開巨嘴的凶獸,要將余小二吞入腹中。
但長槍威能恐怖,一瞬間就突破了壁障的封鎖,隨後伴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次元牢籠應聲破碎,化為虛無。
余小二解除了魔神狀態,消失在了原地。
司空家之中,司空池淵忽然一愣,他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左前方,因為就在剛才,他的次元牢籠被砸散了。
「開竅後期,竟然化神圓滿的戰力,這樣的人到底是誰呢?」
「那些超絕宗門的弟子,還是隱世的高人?」
感受到余小二的離開,司空池淵再未多想,眼下最大的難題不是余小二,而是即將到來的天風府和誅魔宮。
因為最後的戰鬥,也即將迎來結局!
一處小山丘之上,鳳泠鳶坐在地上,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在觀察什麼,忽然她驚呼了一聲,跳了起來,滿懷期待的對著前方招手喊道:「怎麼樣?怎麼樣?」
來人正是和司空池淵大戰之後回歸的余小二,他氣息略微有些虛弱,但臉色如常,走到鳳泠鳶身前,微微的搖了搖頭,低沉的回了一句:「我不是他的對手。」
「啊。。。」
鳳泠鳶頓時明白了,隨即不再多問,她小手一翻,一顆丹藥出現在手中,遞到了余小二身前:「喏!」
余小二掃過那枚丹藥,再次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需要,而且受傷也不重。」
「哦,那好吧!」鳳泠鳶收回了丹藥。
「冷寂雨呢?怎麼沒看到他?」余小二掃視一圈之後發現沒見到冷寂雨的身影,這傢伙平時對鳳泠鳶可是形影不離。
「啊,他呀!」
鳳泠鳶擺了擺手,隨後說道:「他去尋找他的師叔了,而且血魔宗的神玄強者都已經退走了,天風府一方獲得了勝利,金峰城算是得救了!」
「嗯!」
余小二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他心情有些沉重,金峰城雖然已經逃過了這次危機,但他初步估計,死在這些強者戰鬥餘波之中的凡人起碼超過了十萬以上,雖說相比於金峰城近乎百萬的人口,確實只是一小部分,但十萬條人命,擺在一起卻是屍山血海。
他沒有去吸收這些逸散的血氣,他雖然對修為提升有著瘋狂的渴望,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即便這些凡人不是因自己而死,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現在神玄以下的生靈,對他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增益,即便是用來恢復也是杯水車薪。
「那我們接來下怎麼辦?還對付司空家嗎?」鳳泠鳶好奇的問道。
余小二再次搖了搖頭:「算了,司空家會有人收拾他們的!而且有司空池淵在,我們也很難再做什麼了。」
忽然他面色變得有些輕鬆了起來,話鋒一轉:「走吧,我們去看戲,天上還有一場大戰沒有結束呢!」
余小二指了指上空,鳳泠鳶心領神會,一臉興奮的說道:「你說那兩個真君大戰,那我們快走!」
鳳泠鳶施展身法直接遠方走去,余小二也緊隨而至,隨後兩人來到了一座不到百丈的小山峰之上,余小二熟練的從空間戒指之中拿出烤肉和調料,鳳泠鳶悠閒的坐在一旁,看著天上。
但現在兩人其實什麼也看不見,元不破和夜八荒的戰場在萬丈高空之上,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見,就算是化神級別的神念也無法捕捉,所以兩人暫時根本什麼看不見,只能靜靜的等待最後的結果,只是依稀之間能感受到雙方碰撞之下產生的恐怖餘波,幾乎要把天都震碎。
這時萬丈高空之中,黑紅兩色光芒,不斷的在虛空之中碰撞,一黑一紅兩種元氣浸染了天空,元不破此刻渾身血焰滔天,身後血魔虛影若隱若現,就在剛才,極短的時間內,他和夜八荒已經生死相搏了無數次。
他身上有著數道漆黑的劍痕,傷痕之上有著肉眼可見的漆黑元氣,不斷的吞噬著他的生機,永夜戮神劍氣,再加上黑暗法則的腐蝕,元不破甚至能夠感受到自身的氣血被一點點的吞噬磨滅。
他強橫的神念死死的鎖定了前方的一片虛空,那裡有著一道半透明的黑色虛影,暗夜羅剎法相此刻也有了一絲的虛幻,雙方搏命之後,殺招盡出,都收到了不輕的傷,氣息也大幅跌落。
「夜八荒,你個瘋子,非要和我拼死相搏?我和你向來都無仇無怨,你在發什麼瘋?」元不破神念鼓盪,之前夜八荒就像一個瘋子一樣,不要命的燃燒法相,和他生死相博,自己原本還能和他周旋,但隨著他持續的爆發,自身也再沒有了拼命的氣勢,此消彼長之下,竟然落入了下風。
「你怕了,怕的後果就是死!」
此刻夜八荒雙眼之中已是極致的癲狂,他看著元不破就像獵人看待獵物一般,根本沒有以下克上的畏懼,只有無盡的戰意還有興奮,那是擊殺強敵的興奮。
「元不破,你可以試著逃跑,但你若是真的逃走,那你最後活命的機會也就沒有了!」
夜八荒舔了舔嘴唇,發出陰冷的笑聲:「桀!桀!桀!桀!」
「我說過,元不破,你這一生都無法窺探尊者境界,你註定要死在我的手裡!成為我的踏腳石!」
「狂妄!」面對此刻心理和場面上都占據優勢的夜八荒,元不破已經是左右為難,心境被奪,自己已經失去了絕爭一線的勇氣,若是逃走,夜八荒本就擅長追逐和暗殺,到時候只會死得更加憋屈。
「你曾經也是盛名一時的天才,在神魔戰場之後也留下了不菲的名聲,但你卻因此甘於現狀,失去了銳氣,退出戰場後沉寂數十年,為了修行,竟然不惜向弱者舉起屠刀。」
「元不破,你不配為一名強者,你只不過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軟骨頭而已,這樣的你竟然還妄想晉升尊者?」
「當真是可笑至極!」
夜八荒的言語不斷的瓦解著元不破的心境,元不破臉色陰冷狠厲,夜八荒的每一句話都擊中了他的軟肋,一時之間想要出言反駁都找不到合適的契機。
這時夜八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你知道你究竟差了什麼嗎?」
「什麼?」元不破眼神轉換,看向了夜八荒,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然已經被夜八荒的話牽動了心靈,此刻他竟然有些期待夜八荒告訴他答案。
但此刻氣勢卻不能輸,他再次反擊:「本座自出道以來,縱橫世間,吞吐天地,最後登上真君的巔峰,你有何資格評判本座!」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話看似無比狂傲,實則已經有了一絲外強中乾,而這正是因為長久的戰鬥下來,他的心境已經有了破綻,夜八荒雖然境界和元力修為不如自己,但資質、膽氣和意志卻是自己無法相比。
自己遲遲無法突破,又沒有了絕爭一線的勇氣,夜八荒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一樣不斷的卸下他的心防,終於,他的心境出現了一絲動搖,而這一絲破綻卻是為他敲響了最後的喪鐘。
一道縱橫天地之間的殺氣瞬間席捲了他的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準備反擊時,一道漆黑的劍芒直接透過他的身軀,將他釘在了空中。
殺氣、死氣、黑暗法則,還有那股連神佛都能屠滅的意志,不斷的摧殘著他的法相、肉身和氣血。
元不破嘴巴大張,臉上滿是驚愕和恐懼,這恐怖的一劍正在不斷你的毀滅他的生機,吞沒他的元神,磨滅他的源血。
他眼前浮現的是夜八荒瘋狂的表情,和兩隻冒著綠色光芒的眼睛,還有已經燃盡的暗夜羅剎法相,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麼,但卻使不出一絲的力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冥冥之中,他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到底還差了什麼?」
夜八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緩緩說道:「我這一劍,將我的法相和法則全部燃燒,拼上了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一劍名為」
「誅神!」
這一劍奪去了一名真君圓滿境界修士的全部生機,元不破和夜八荒開始緩緩的從萬丈高空落下。
這一戰,夜八荒終究以慘勝的結局收場,天地之間再無血魔宗宗主元不破。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不僅要有逆天的修為,更要有逆天的意志和膽魄,我輩修士當用手中之劍在這混沌的世道之中開闢出一條通天之路,你早已沒了那股膽氣和意志,又怎麼能突破到萬物歸源的境界。」
這是夜八荒最後對元不破說的一句話。
此時元不破愣愣的望著上空,原本僵硬扭曲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一絲滿足而欣慰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
「朝聞道,夕死可矣!」
「可惜,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彌留之際,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在神魔戰場之上肆意拼殺的歲月,他曾經也有並肩作戰的戰友,也有可託付性命的至交,更有一直跟隨自己的兄弟,自家人被屠戮,機緣巧合之下加入血魔宗開始,或許就註定了今日的結局。
「你想報仇嗎?」
「想!」
「那你願意為了報仇與天下正道為敵嗎?」
「只要能報仇,我願付出一切!」
「殺了他,你不殺他如何報仇?如何去殺敵人!」
「可是師父,他和我無冤無仇!」
「那你的親人呢?和他們有仇嗎?」
「元老魔,大家在神魔戰場並肩戰鬥幾十年,你一聲不吭的就離開,有沒有把我們幾個當朋友?」
「我是魔頭,你們是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狗屁,什么正道魔道,在這神魔戰場之中,大家都是並肩戰鬥的兄弟!」
「朋友,親人。。。」
「正義,邪惡。。。。。」
「師父,徒兒來見您了!」
他是魔頭,是東玄有著赫赫威名的大魔頭,是正道中人人殺之而後快的大魔頭,但曾經讓他家破人亡的也是所謂的正道。
如今,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他的隕落,化為了煙塵。
這時,地上的赫連千秋和元不敗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紛紛朝著天上望去,只見元不敗雙眼通紅,留下了兩行淚水。
「大哥!!」
他沒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只是拼命的控制自己,發出了低聲的嗚咽。
世人只知道他們兩兄弟是大魔頭,殺人無數的大魔頭,但沒人知道他們是曾經盛極一時的大家族元家所剩的最後血脈,沒人知道他們家族被屠戮,沒人知道他和大哥相依為命,歷盡千辛,捨去人性最終才加入血魔宗,踏上修行之路。
赫連千秋此刻心中也充滿了震撼和悲戚,夜八荒真的殺了元不破,一個真君中期殺了真君圓滿,他知道修行至圓滿境界是有多麼的困難,而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名叱吒風雲的絕世強者,現在卻已經命喪黃泉。
「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會這樣死去,成為時光長河之中最為不起眼的一朵浪花呢!」
赫連千秋看了看元不敗,一時間竟有些五味雜陳,東玄不知多久都沒有隕落過真君圓滿級別的強者了。
天空之中緩緩的落下了雨滴,不知是否在為強者的隕落而悲戚。
遠處的山頭之上,鳳泠鳶看著余小二輕聲說道。
「天地悲哭,那名血魔宗的真君圓滿強者,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