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兄,你之前在大殿上說,你和元齊交過手,真的假的?」
蘇慕帶著余小二三人行走在城主府內的道路上,他還是對之前殿中的事情印象深刻,他怎麼也沒想到冷寂雨和余小二會為了這件事情發聲。
「既然不信,為何還要問呢?」余小二淡淡的回道。
「呃。。。」
蘇慕頓時陷入尷尬,余小二說話直指人心,如同一柄利劍,他強笑著說道:「非是我不信,實在是聽起來有些太過虛幻,那血海真人在正道之中可是讓人談之色變,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生命,不知鈺兄是怎麼和這等絕世強者相遇,最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他一面不相信,但又十分的好奇,余小二給他的感覺十分的神秘,或許對方真的有什麼逆天之處。
一旁的鳳泠鳶好奇的聽著幾人交談,談到元齊的時候她才察覺兩人說的是紅楓鎮的事情,幾天前的事情,她也記憶猶新,她點了點頭接過話道:「不錯,那傢伙確實很強,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什麼?」
「鳳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們和元齊居然正面交手,這怎麼可能?」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余小二和鳳泠鳶能和血魔真人元齊正面交手後居然能全身而退,就連極少說話的冷寂雨也搖頭表示:「不可能的,化神和神玄的差距不是靠數量就能彌補的,神玄強者已經能夠操控天地,再加上他們修行的本命玄相,化神在他們面前就如同螻蟻。」
「就算是我,想要在神玄面前活命,希望都十分的渺茫!」
冷寂雨出身大宗門,見識自然遠超常人,既然他都說不可能,那就肯定不可能。
幾人邊走邊談,沒過多久就回到了之前招待外人的客殿之中。
大殿十分雅致且奢華,蘇慕招呼幾人坐下之後,僕人立即上了香茶,而鳳泠鳶卻早就開始品嘗起了桌上擺放的糕點,嘴裡連連發出讚嘆之聲。
而這時兩道人影緩緩的出現在了庭院之中,正是蘇清河與風無極,此時蘇清河滿臉的愁容,眼神之中滿是擔心。
「風長老,這金峰城的幾大世家,自私自利,尤其是司空家,行事肆無忌憚,他們眼中只有家族的利益,根本不管全城數十萬凡人的死活,這次我怕金峰城在劫難逃了!」
「呵呵,蘇城主不用太給自己壓力,神通再強,也難敵天數,很多事情,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鳳無極依舊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仿佛看淡世間的一切,清衍劍宗的理念向來都是順天而行,無為而治,以大道之心容納天地,生與死看的都很淡,他們一心求道,極少會被心外之事煩擾。
「哎,只是這金峰城數十萬凡人,要遭如此滅頂之災,這個世界弱者真就如同螻蟻,僅僅是天地間颳起的一陣微風,都能讓他們萬劫不復!」
蘇清河言語中透露著深深的無奈,他身為化神修士,在凡俗之中已經是雲霄之上的存在,但對於整個天地之間而言,又何嘗不是一隻螻蟻,僅僅是神玄強者的一絲戰鬥餘波都足夠讓他死上十次。
「蘇城主,感慨亦是無用,趁現在還有時間,你快處理自家事情吧,明日我將讓寂雨帶領門下弟子離開金峰城,屆時城主可安排後輩一同離開,前往天風府主城天風城,我會留在這裡,會會血魔宗!」
風無極的話讓蘇清河臉色大變,風無極作為神玄強者,都無力庇護門下弟子,這就說明事情已經嚴重到一定程度了!
「風長老?難道?」他不敢相信。
「嗯!」風無極淡淡的點頭,他緩緩的說道:「今日,紫氣東來之時,我與一道神念遙遙感應,那道神念霸道,邪惡,血腥,想來應該是血魔宗的強者,而且不弱於我!」
「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蘇清河急忙問道。
「三日!」
「最多三日,血魔宗就會動手,屆時金峰城恐遭生靈塗炭。」就連風無極淡漠的眼神之中,都有了一絲凝重。
「三日,只有三日,看來是天要亡我,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總府和誅魔宮的強者能夠及時趕到吧,三天的時間也勉強夠了!」
蘇清河努力的說服著自己,但形勢如此危急,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兩人已經來到了大門之前,他們已經感應到了庭院中蘇慕幾人,風無極輕輕一笑:「看來寂雨師侄也沒閒著,竟然還帶了朋友回來。嗯,好標誌的丫頭,怕是比洛神宗的那些丫頭都要好看,不錯,不錯!」
「讓長老見笑了,想來是我家那小子不知道又出去帶了什麼人回來!」
蘇清河率先走進庭院之中,風無極緊隨而至,兩人剛出現在余小二的視線中,余小二就仿佛看到整片天地元氣都集中在一起,滾滾而來。
「神玄?」
余小二和鳳泠鳶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身來,望向風無極的方向,而冷寂雨早已落在了兩人之前,對著風無極行禮:「風師叔!」
風無極微微點頭,隨後說道:「寂雨,明日你便帶著師弟們離開金峰城,稍後我們在天風城匯合。」
冷寂雨聞言面露驚色,他明白風無極作出這種決定究竟意味著什麼,他急忙鎮定神色問道:「師叔,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嗯,血魔宗的神玄強者和我氣機牽扯,估計最多三日,他們就要發動總攻了!」風無極的話宛如平地驚雷,震的冷寂雨一時之間沒能緩過神來,直到現在他都不願相信血魔宗竟真有這樣的膽子,敢對人族一座主城下手。
這時蘇清河也對著蘇慕招呼道:「小慕,明日你也跟著他們走吧,留在這裡也是無用。」
「可是父親,您怎麼辦?您不跟我們一起走嗎?」蘇慕臉上滿是擔憂。
蘇清河卻是毫不在意的笑道:「爹的城主之位乃是府主大人親自定下,這金峰城誰都能走,就我不能,這是為父的責任和宿命!」
「況且,現在形勢還不明朗,也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這麼糟糕,有清衍劍宗在,血魔宗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記住,路上照顧好你娘,其他的爹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你的兩個朋友你也一同帶走吧,這次的危機,神玄以下,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父親,您一定要多保重!」蘇慕從未見過蘇清河如此鄭重的樣子,他總算意識到了此次事件的嚴重性。
「看來此次危機,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
蘇慕此刻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充滿了無力和無奈,他知道自己能力低微,縱使再有不甘,也只能按照蘇清河的安排,先行離開。
「好了,你帶你的朋友去下去,好生招待吧,為父還有很多事情要和風長老商議。」蘇清河擺手支開了蘇慕。
此刻蘇慕心中百味雜陳,但他深知眼前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於是只能帶著余小二和鳳泠鳶離開。
路上蘇慕心情十分低落,和之前的狀態判若兩人,冷寂雨率先發覺,他低聲安慰道:「不必太過悲觀,有風師叔在,城主不會有生命危險,血魔宗也不會把大量的精力用在神玄強者身上,他們的目標是那些凡俗。」
「哎!讓師兄見笑了,原本想好好的款待師兄,但眼下正是生死存亡之際,鈺兄,鳳姑娘,按照父親所說,明日我們便離開金峰城,先暫避一陣。」
「嗯,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反而還會成為師叔的累贅,明日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冷寂雨也表示了肯定。
感受到兩人有些急切的情緒,余小二也大概明白,血魔宗動手的時間快到了。
「離開?」
余小二仔細的考量著眼下的環境,若是血魔宗真的開始行動,那出手的最起碼都是神玄,自己現在就算全面爆發,也不會是神玄的對手,頂多自保,而且上次戰鬥的消耗還沒有全面恢復,現在也不是自己的巔峰狀態。
但若是就這樣錯過,卻是白白損失了一個再次突破提升的機會,只要和血魔宗戰鬥起來,他就能渾水摸魚,狩獵強者,補充自身。
「亂中求勝,還是暫避其鋒。」
「看來還是要見機行事。」
一時間,余小二也陷入了兩難。
而一旁的鳳泠鳶卻好像看出了余小二的心事,她傳音說道:「鈺無缺,你在擔心什麼?擔心城中凡人的安危嗎?」
「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鳳泠鳶的聲音把余小二從思考的狀態中拉了回來,他傳音回道:「不是,我是在想,要不要留在城中,尋找機會獵殺血魔宗的化神強者。」
「你呢?走還是留?」
鳳泠鳶沒想到余小二會這麼問自己,但她似乎早就有了答案,她稍微思考了片刻,隨後微微搖頭:「我不想走,我想留下,看看人類的世界,到底有多殘酷,我總不能老去看美麗的風景,偶爾也應該體驗一點這些不好的東西。」
「可是你不怕嗎?」余小二反問。
「哼,別說是神玄,就算是真君來了,他們也不能把本公主如何。」鳳泠鳶毫不在乎,她有著十足的自信,不過她確實有足夠的依仗,不說別的,就是鶴姨留下的東西,都足夠讓他在尊者之下自保了。
「嗯,我知道了。」這一瞬間他也終於是有了決斷。
若得我命皆由我,才能火里種金蓮。
修行之路,有進無退,今日若是退一步,他日就會退入深淵。
余小二心中已有了計較,神玄和真君一級的修士,自然有高手去抵擋,自己只需要左右逢源渾水摸魚即可,而那些化神境界的修士,他和鳳泠鳶聯手,如同殺雞一般。
而且鳳泠鳶出身不凡,她既有自信自保,那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一路上幾人沒再交談,蘇慕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會客大廳,而這裡早已經做好了一桌的美食,看的鳳泠鳶眼中直冒金光。
飯桌上幾人圍坐一團,鳳泠鳶早已經迫不及待的上下忙碌起來,但蘇慕和冷寂雨卻是一副低沉的模樣,他們自斟自酌,就連一向熱情的蘇慕,此刻臉上也掛著濃濃的愁容。
「鳳姑娘,鈺兄,請兩位做好準備,明日一早請隨我離開金峰城!此次將兩位牽扯進來,實在不該!」蘇慕飲下一杯酒後緩緩的說道。
「沒事兒,你不用愧疚!」余小二滿不在乎的說道。
蘇慕抬頭看著余小二,他一臉的不解,正當他想再次問詢余小二什麼意思時,鳳泠鳶也口齒不清的說了一句:「嗯嗯,反正我們也不打算離開!」
鳳泠鳶的話宛如晴天霹靂,冷寂雨和蘇慕齊齊轉過頭死死的盯著她,弄的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兩人:「你倆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鳳姑娘,你剛才說什麼?」蘇慕一臉的難以置信。
鳳泠鳶看了兩人一眼,繼續低頭吃著東西,然後滿不在乎的說道:「我說我們打算留在金峰城,明天你們走吧!」
明白了鳳泠鳶的意思,蘇慕瞪大眼睛站了起來,他激動的說道:「鳳姑娘,你可能還不知道,這次血魔宗出手的最低實力都是化神巔峰的層次,神玄以下,根本就自身難保,你們留在這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師叔說神玄以下,九死一生!」就連少言寡語的冷寂雨也罕見的出聲提醒。
但鳳泠鳶卻是微微搖頭:「不用擔心,我們自有打算。」
「可是你一個化神初期,還帶著一個開竅後期,我實在是難以想像你們靠什麼自保,僅僅是碰到他們交手的餘波,你們都會屍骨無存的!」蘇慕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
冷寂雨臉上也浮現一抹激動的神色,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著這位天仙一般的人兒去送死。
「沒事兒,我們自有打算!」鳳泠鳶簡單的回了一句,隨後便默不作聲。
看到鳳泠鳶如此態度,冷寂雨也不再勸阻,他低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哎!」
大難臨頭,眾人也沒了心情,原本應當熱鬧的酒席,卻在十分沉悶的氣氛中結束了。
余小二和鳳泠鳶可沒閒著,一桌的美食都進了他倆的肚子,而蘇慕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幾人都有修為在身,根本不會醉。
看著同樣沉悶的冷寂雨,蘇慕低聲問道:「冷師兄,你說金峰城能逃過此劫嗎?」
冷寂雨微微搖頭:「懸,除非誅魔宮的強者能來,僅靠天風府的力量,金峰城仍舊逃不過毀滅的結局,這次血魔宗是有備而來。」
「這血魔宗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只知他們是魔道宗門,只是一直不顯於人前。」蘇慕皺著眉頭問道。
「呼!!」
冷寂雨一杯清酒下肚,呼出一口氣,緩緩的說道:「血魔宗成名於數百年前,他們所修行的功法多與氣血相關,行事殘忍狠辣,凡是與他有衝突的宗門,往往都無法逃脫滅門的下場,這數百年時間,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成了正道的公敵,傳聞他們的宗主是真君巔峰級別的高手,他們的實力也就比我清衍劍宗低一線而已。」
「那就沒想過將血魔宗徹底剿滅嗎?」
冷寂雨再次搖頭:「他們的宗門所在極其隱秘,沒人知道具體所在,就算把他們在外行走的弟子全部滅殺,也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影響。」
「況且,他們也參與了對抗魔族的戰爭,就憑這一點,就算是誅魔宮要將他們全部抹殺,都無法做到。」
「魔族啊!!天元大陸所有人族的公敵,無數年來,魔長道消,抗擊魔族是我人族永恆的使命,誰也無法逃脫。」
「人族修士,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在魔族戰場上立下功勳,你就是人族的功臣!人族是不會對功臣趕盡殺絕的!」
說到最後,冷寂雨也開始唏噓,天元大陸上所有的人族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但人族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有些邪修宗門甚至比魔族還要可怕。
「算了,聽天由命吧!」
蘇慕最後一杯酒下肚之後,站起身辭別幾人:「我還要去安排明天的事情,你們早些休息。」
隨即他飛快的離開,冷寂雨看著余小二兩人,微微點頭後,也閃身離開。
「就這麼走了?」看著兩人離去,鳳泠鳶小聲的嘟囔。
「我有預感,明天冷寂雨也會留下來!」余小二漫不經心的說道。
「啊?為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決定好明天離開嗎?」鳳泠鳶有些不解的反問。
「哎,劍修要都是這麼蠢的話,那他們清衍劍宗可就沒救了!」
「你感受到了?」忽然,余小二若有所指的問道。
「嗯,血魔宗的那些傢伙,真的讓人噁心。」鳳泠鳶正色回道。
短短的一天時間,他就感到至少有三道恐怖無比的神念掃過金峰城,這些神念一道比一道血腥,一道比一道邪惡。
看來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