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痛不欲生

  見到石頭叔、阿恆、小虎等人竟然抓起碎肉吞吃,莫凡心中大震,立即便開口阻止。

  「不要——」

  然而,石頭叔等人卻沒有理會莫凡,甚至都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根本沒聽到莫凡的阻止似的。

  「不要,不能吃——」

  莫凡沖向幾人,快速將他們手中的碎肉血沫拍開。

  「滾——」

  陡然,小虎發出一聲怒吼,恨恨的瞪著莫凡,其中怨恨之意十分明顯。

  「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惹來了這個惡魔,我的母親,我的姐姐,就不會活生生餓死……」

  「我恨,我好恨啊!凡哥,為什麼你要惹來這個惡魔?為什麼要讓我眼睜睜看著母親,看著姐姐餓死,為什麼啊?」

  莫凡微微呆了呆,心痛不已,痛得幾乎要窒息。

  同時,他看了看阿恆、石頭叔等人,雖然他們沒有怒喝自己,但雙眼之中,卻都蘊含著一抹怨恨之意。

  莫凡不怪他們,真的,一點也不怪他們。

  對他們,莫凡只有愧疚,只有自責。他痛恨自己,是自己惹來的禍端,是自己連累他們,自己罪該萬死,死不足惜。

  「撲通!」

  莫凡狠狠往地上一跪,跪在小虎、石頭叔、阿恆他們的面前。

  「碰!碰!碰!」

  一下下,頭與地碰撞,聲聲響亮,次次見血。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連累了大家。我不奢望得到你們的原諒,但請你們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你們若要發泄的話,就照我身上來!」

  「來吧……」

  莫凡不斷的磕著頭,頭破血流,一次次越發兇猛,大有就這麼磕著直到死去的趨勢。

  「凡兒——」

  見到莫凡這樣,雲莫白和喋血皆是動容,而莫鐵心和采嵐心兩人更是心痛不已,面露悲切。不過,他們都沒有阻止莫凡。

  「撲通——」

  「撲通——」

  兩道跪地之聲,只見莫鐵心和采嵐心兩人也跪了下來。

  「小虎,阿恆,石頭,我們知道,是我們家凡兒連累了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子不教,父之過!凡兒的過錯,就讓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來承擔。請你們原諒凡兒一次,好嗎?」

  「只要你們能原諒凡兒,即便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

  見到二老下跪哀求,石頭叔、阿恆、小虎等皆是一震。這次的禍端是莫凡引來的,跟二老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更何況,他們也清楚,莫凡不是有意的。他們怪莫凡,怨莫凡,可是卻不會遷怒二老。要知道,二老和他們一樣,也被囚禁了半個多月,所受的苦並不比他們少。

  「鐵,鐵叔,還有嵐姨,你們快起來!」阿恆原本死灰的臉色,多出了一絲複雜,有氣無力的勸道。

  「啊啊——」小虎再次怒吼,仰天怒吼,猛然對著莫凡狠狠一拳砸下。

  「蓬!」

  莫凡沒有躲避,生生的受著,身軀微顫。

  「蓬!」緊接著,小虎再次一拳轟下,沒有留情。

  「這兩拳,一拳是為我母親打的,一拳是為我姐姐打的。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凡哥!」

  小虎痛苦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沖回了別墅。

  「小虎,對不起——」莫凡喃喃,心中沒有憤怒,除了自責、愧疚之外,便是對自己的無比痛恨。

  「唉——」

  這時,石頭叔則重重一嘆,轉身返回別墅,背影悲涼。

  接下來,其他幾個人,或像小虎一樣上前揍莫凡一頓再返回別墅,或直接沉默無言的返回別墅。

  最後,阿恆也沉默著返回了,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悲傷和死寂之氣,如同行屍走肉般。

  「碰!對不起,碰!對不起……」

  莫凡依舊一下下的磕著頭,一句句的說著對不起。

  雖然做這些毫無意義,但他卻不知道,除了這些,他還能做什麼?

  「唉!」星主雲莫白暗暗一嘆,開口道:「莫凡,停下來吧!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莫凡沒有理會。

  「小凡!」喋血皺了皺眉,大喝一聲,「悲劇已經釀成,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呢?就算你現在把自己磕死,他們也不會復活啊!」

  「死者已矣,但活著的人,還需要你照顧。他們的親人因你而死,你難道想就這樣一死了之?你必須補償他們,你必須好好的補償他們,知道嗎?」

  「我——」莫凡心神一震,微微一頓。

  沉默良久,莫凡終於不再磕頭,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父親、母親,對不起!」

  「大嫂,你也好多天沒回去了。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

  「星主,感謝您這次幫忙,待我處理好一些事後,必定登門道謝!」

  說完之後,莫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便走向別墅。

  莫鐵心和采嵐心相視一眼,沒有猶豫,跟了上去。自己兒子所犯的錯,做父母的理應承擔。

  而喋血和雲莫白,則皆是暗暗一嘆,離開了別墅群。

  畢竟,雲莫白只是個外人,現在沒什麼強敵了,他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而喋血,則心裡記掛著莫言,不得不先回去一趟,免得出現意外。

  「你進來做什麼?快滾,滾出去——」

  見莫凡走進別墅,正在為母親、姐姐清洗的小虎,立即便怒吼道,眼睛通紅,臉上猶自掛著濕濕的淚痕。

  「小虎,我——」

  「滾,滾啊,我不想見到你!」小虎咆哮,一看到莫凡,他就抑制不住的生出滿腔怨恨和怒意。

  「當初小島被毀,父親慘死,現在母親和姐姐也都死了,只剩下自己,嗚嗚,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別看小虎表面上怒火滿天,可他的內心深處,卻早已死氣沉沉,沒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他怨恨莫凡的同時,又何嘗不怨恨自己?若是自己有強大的實力,何至於被人輕易束縛,何至於眼睜睜看著母親姐姐活生生餓死?

  「唉!凡兒,你先出去吧,讓我們來。」

  莫鐵心嘆了嘆,說道。

  搖了搖頭,莫凡跪下來,對著死去的親人們,重重磕頭,狠狠磕頭。

  「碰!碰!碰!」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滾,滾啊,我們不稀罕你的『對不起』——」小虎再次怒吼。

  見小虎一臉瘋狂的樣子,莫凡唯有深深一嘆,不想再繼續刺激他了,緩緩退出別墅。

  「凡哥,我知道我不應該怪你,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看著莫凡那微微顫抖的背影,小虎的雙眸深處,不禁閃過一絲複雜。

  離開小虎的別墅後,莫凡繼續向其它別墅走去。

  無一例外,迎接莫凡的,不是憤怒咆哮,就是沉默冷眼。

  他們都不願看到莫凡,和小虎一樣,一看到莫凡,就忍不住心生怨恨。但同時,他們也還存著一絲理智,他們也知道,不應該怪莫凡,不應該恨莫凡。

  平日裡,莫凡對他們好,對他們的照顧,他們都還記著呢!他們怨恨莫凡的同時,心裡又何嘗舒服,何嘗不難受?

  正因為如此,他們都不想再面對莫凡,眼不見心不煩!

  只不過,心中滿是愧疚和自責的莫凡,卻是無法體會一眾親人們的心意。

  走出最後一個別墅後,莫凡終於支撐不住,蓬的一聲,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實際上,天絕刀的爆.發,雖然力量來自於它本身,可因為莫凡是它的主人,不可避免的會同時抽取莫凡的一些力量。

  而莫凡修為太低,本身的內氣根本不符合天絕刀的力量要求。所以,天絕刀抽取的不是他的內氣,而是他的生命精華。

  這種抽取,不是天絕刀可以控制的,而是受天地之間的冥冥規則所限。若非如此,天絕刀也不會遲遲才肯出手。

  所幸,莫凡身懷木源戒。木源戒內的勃勃生機,可以為他恢復一些損耗的生命精華。不過,也僅僅只能恢復一部分而已。

  生命精華的大損,加上原本身上被鬼殺造成的諸多傷害,莫凡其實早已筋疲力盡,不堪重負了。

  能支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的意志比較強,強行支撐而已。

  隨著莫凡昏倒,他體.內的天絕刀和木源戒便各自湧出一道暖流,主動為莫凡療傷、恢復。

  其中,木源戒所湧出的翠綠色暖流,蘊含著濃濃的生機,具有強大的療效。莫凡的傷勢,在翠綠色暖流的作用下,迅速恢復。

  而天絕刀湧出的金色暖流,則蘊含著無比的鋒芒,但同時又十分溫和。它並不是為了治療莫凡的傷勢,而是一點點融入莫凡全身各處,緩緩的改變著什麼。

  ………………

  「啊,不——」

  過了許久,莫凡猛然驚醒,一身冷汗。

  緩緩回過神後,莫凡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房間也是陌生的。

  「這是哪裡?」

  興許是聽到了莫凡的驚叫,這時,房門打開,采嵐心從外面走了進來。

  「凡兒,你怎麼了?」

  「母親,我沒事。這是哪裡?」莫凡搖了搖頭,詢問道。

  「這是阿恆的房間。我們家的別墅倒塌了,所以只能暫時將你安置在這裡。」

  「阿恆?母親,你沒騙我?阿恆他願意讓我睡他的房間?」莫凡渾身一震,進而疑惑道。

  「說什麼傻話呢?」采嵐心輕聲斥了一句,隨即嘆道:「凡兒,難道你真以為阿恆他們怨你、恨你,甚至恨不得你去死?」

  「呃——」莫凡一怔,神情不禁恍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