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遺願

  望著趙嫣然決然的背影,楚恆追出幾步,但最終沒有再追上去。

  風雪呼嘯。

  楚恆站在風雪中,一動不動,很快就變成了雪人。

  「老公,你別不開心了,不管我在哪,我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人……」

  「老公,乖乖等老婆回來哦,就兩年而已啦。等我回來,我們就生寶寶好不好……」

  那些甜蜜的誓言,如今都化作了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撕裂著他的靈魂。

  許久,楚恆把手裡的紅薔薇,扔進了垃圾桶。

  「原來,我楚恆也有瞎眼的時候。」

  既然感情沒了,那就扔了吧。

  移情別戀的女人,很髒,他楚恆不要。

  醫院,病房內。

  楚恆坐在外婆病床前,紅著眼,哽咽著給她餵飯:「外婆,這是我親手給你做的佛跳牆,你多吃點。」

  外婆的情況正如孫醫生所說,的確很糟糕,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未知數。

  「小恆,嫣然什麼時候來看我啊?」外婆半躺著,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喃喃道。

  「你們倆之間,不會是出什麼問題了吧?」

  楚恆剛才騙她,趙嫣然有重要的事情去處理,晚點再過來。

  「外婆,沒有的事,你別亂想。嫣然過會兒就來看你。」楚恆握著外婆枯瘦的手,心在滴血,臉上卻使勁擠出一抹笑容。

  他暗自決定,不管自己內心怎麼反感,待會也要去求趙嫣然,讓她來看外婆一眼。

  而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倏然出現在病房門口。

  楚恆以為來人是趙嫣然。但讓他失望了,來得不是趙嫣然,而是她母親秦四花。

  當楚恆看到秦四花時便知道,她來找自己肯定是為了要公司股份。當初楚恆用房子在銀行抵押了兩百萬支持趙家,趙家則是給了他百分二十的股份。

  現在他和趙嫣然鬧掰了,趙家自然想拿回他手裡的股份。

  楚恆趕緊站起身,擋在她面前,對她示意:「秦阿姨,有事我們到外面說吧。」

  他怕外婆知道自己和趙嫣然的事,外婆已經只剩一口氣了,根本受不了強烈刺激。

  在外婆心裡,早就認定了趙嫣然這個孫媳婦兒。

  但秦四花根本沒理會楚恆,往床邊的凳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從普拉多包里掏出一張支票,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書。

  「楚恆,我來找你有三件事。」

  「一,你和嫣然趕緊離婚,你現在根本配不上她。」

  「二,以後別再去騷擾嫣然,她現在有男朋友了,你再去打擾她不合適。」

  「三,這兩百萬還給你,你在股權轉讓協議書上把字簽了。」

  楚恆蹙眉,攥緊了拳頭,但沒有發作。

  「秦阿姨,我們出去說。」

  秦四花卻不依不饒,看向病床上的外婆:「就在這裡說挺好。正好,讓老太太以後也別惦記嫣然給她當孫媳婦兒的事。」

  外婆臉色煞白,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親家母,為什麼,為什麼要嫣然和小恆離婚……」

  「不能這樣啊……小恆很愛她的,會對她好一輩子的……」

  「別拋棄小恆好不好,別離開他,我走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親人了……」

  秦四花冷笑一聲:「死老太婆,嫣然的幸福豈能由你說了算啊!你也不看看你外孫什麼貨色,和於家少爺怎麼比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不好。」

  「還痴心妄想讓我家嫣然守著你孫子過一輩子,你可真歹毒啊!」

  秦四花的話,深深的刺激到了外婆。

  外婆呼吸一緊,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喲,這是怎麼了啊?你不會是想裝死訛我吧?我告訴你啊,我們趙家的律師很厲害的……」秦四花還在不停輸出。

  「滾出去!」楚恆忍無可忍,紅著眼,指著秦四花,冰冷無比的目光讓秦四花心底膽寒。

  她還是第一次見楚恆這麼嚇人,趕緊拿起支票塞進包里,嘟囔道:「凶什麼凶,走就走……反正你和嫣然必須離婚!」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

  秦四花離開後,楚恆趕緊和醫生把外婆送進了急救室。

  但外婆生命的蠟燭已經燃燒到了末尾,油盡燈枯。

  外婆在生命彌留之際,拉著楚恆的手,用最後一絲氣力叮囑著:「小恆,想開點,以後找個愛你的女孩子結婚,給外婆生個大胖重孫……只是,外婆看不到了……」

  「還有……一定要找到你妹妹,找到她以後,帶著她在我和你媽媽的墳上上一炷香……」

  外婆走了。

  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走了。

  楚恆守著外婆,在醫院裡的太平間,過了最後一夜。

  這一夜,大雪像瘋了一般的下。楚恆面前的菸頭,一顆接一顆堆積,堆得就像外面的積雪一般厚。

  第二天,外婆被拉去火化。大大的一個人,被送進火爐,變成了少少的一捧骨灰。

  楚恆捧著外婆的骨灰,裝進骨灰盒,放進公墓的方格里。

  外婆的葬禮很簡單,親人不多,社會往來也很少。兩天時間,就辦完了葬禮。

  而趙嫣然,自始至終都沒出現。

  外婆去世後的第四天,楚恆在外婆家收拾她遺物,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哪位?」

  電話那頭,響起一道渾厚的男中音。「我是你父親,楚震霆。」

  楚恆心頭一顫,而後放聲大笑。

  「喲,父親?我還有父親?你不說,我還以為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

  「你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不覺得羞恥麼!」

  電話對面的那個男人,是楚恆的生父。只不過,在楚恆四歲那年,他拋下了楚恆和媽媽、妹妹,義無反顧的回到了龍都楚家。

  劇情很狗血,但確確實實的發生在了楚恆母子身上。

  十年前,母親在一場大火中離世,妹妹也在大火中失蹤。只剩下楚恆和外婆相依為命。

  在楚恆的世界裡,父親這兩個字,很陌生,也很諷刺。

  「楚恆,你可以回龍都楚家了。我的人下午就到雲城接你。」楚震霆沉聲道。

  楚恆冷笑:「楚震霆,你是不是有病?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你們龍都楚家?我可不是你,拋妻棄子也要回去!我是個人,不是像你一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