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圖書館驚魂

  仇恨與憤怒的火焰最終熄滅,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空虛和無力。

  少年仿佛一具行屍走肉,封閉了自己的內心,將自己囚禁在逼仄的房間裡,任由時間從指縫間流逝,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看著少年這副頹廢的模樣,鄭周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對她而言,少年不僅是她生命中的恩人,更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朋友。她多麼希望,他能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地歡笑,在明媚的陽光下,露出耀眼奪目的笑容。

  「在謙啊……」 鄭周望著少年消瘦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禱著,「別再這樣下去了,你應該擁有更加精彩的人生啊!」

  「遊戲真的有那麼好玩嗎?」 鄭周忍不住開口問道,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震耳欲聾的遊戲音效,以及少年更加狂熱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biu!biu!biu……」 在謙仿佛著了魔一般,對鄭周的話充耳不聞,手中的遊戲機被他操控得眼花繚亂,仿佛隨時都會散架一般。鄭周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在了少年專注的背影上。突然,在謙猛地轉過頭,兇狠地瞪了她一眼。

  「啊!就差一點就過了!」 在謙咬牙切齒地吼道,語氣中充滿了懊惱和憤怒。

  「嗯?」 鄭周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都怪你多嘴!害我遊戲失敗了!」 在謙將手中的遊戲機狠狠地摔在沙發上,指著鄭周的鼻子罵道。

  「怎麼什麼事情都怪我?」 鄭周委屈地撇了撇嘴,決定不再自討沒趣。她默默地拿起遙控器,打算隨便看看電視打發時間。電視裡正在播放一部充斥著狗血劇情的家庭倫理劇。 「是誰把這玩意兒打開的?」 她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準備換台。就在這時,在謙重新坐直了身子,拿起遊戲機,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鄭周的動作。

  「別換台。」 在謙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不是在打遊戲嗎?又沒在看電視。」 鄭周有些不滿地反駁道。

  「我就是在看!」 在謙毫不猶豫地回擊道。

  「少騙人了,那你說說現在演到哪兒了?」 鄭周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決定拆穿他的謊言。

  「那個男人為了騙取遺產,隱瞞身份做了上門女婿,結果被妻子發現了不對勁,派人去調查他了。現在是關鍵劇情,不許換台!」 在謙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劇情,仿佛他真的在聚精會神地追劇一般。

  說罷,在謙一把奪過鄭周手中的遙控器,將音量調大了好幾格。他一邊操作著遊戲機,一邊還不時地瞟向電視屏幕,仿佛一心二用對他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 鄭周徹底放棄了抵抗,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初看到在謙對電視產生興趣的時候,鄭周的心裡只有高興。她欣慰於這個在悲傷中沉淪了多年的少年終於找到了排遣的方式,也暗自慶幸他似乎終於恢復了些許生氣。她甚至開始期待,或許在謙能夠藉此機會,重新找回曾經那個充滿活力的自己。然而,事與願違,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鄭周的預料。

  鄭周對人類的現代科技充滿了好奇,並且有著極強的學習能力。無論是電視機還是微波爐,最初都是她買來給自己用的。然而,自從她為了在演藝圈出道而搬到首爾居住後,鄉下的房子就只剩下在謙一個人,那些東西自然而然地就歸他支配了。

  或許是因為一直保持著少年的心性,在謙竟然展現出了驚人的學習能力,就像一塊海綿一樣,快速地吸收著新鮮事物。電視、收音機、遊戲機、冰箱……無論多麼陌生的東西,只要鄭周教過他使用方法,他雖然嘴上說著「沒興趣」「太麻煩」「好難啊」,但總能在不知不覺間就完全掌握,這讓鄭周感到十分驚訝。

  就這樣,那個曾經強大而美麗的少年,徹底淪為了一個標準的「家裡蹲」……

  性格開朗的鄭周可看不下去在謙這副頹廢的樣子,她絞盡腦汁,想盡辦法,試圖將他從房間裡「拯救」出來。

  「在謙啊,最近外面很流行去咖啡館,我們也去坐坐吧?」 鄭周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不去,麻煩。」 在謙頭也不抬地拒絕道,眼睛始終 glued 在遊戲屏幕上。

  「在謙啊,你不是喜歡看《全國歌曲大賽》嗎?你也去參加一次吧?」 鄭周不死心地繼續勸說道。

  「我去幹什麼?我又不傻。」 在謙不耐煩地回懟道,仿佛鄭周在他眼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

  「在謙啊,我幫你開家花店吧?你不是對花花草草很了解嗎?」 鄭周依然沒有放棄,試圖尋找在謙的興趣點。

  「別胡說八道了。」 在謙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鄭周的話,仿佛她是在痴人說夢一般。

  為了讓在謙走出家門,鄭周可謂是費盡心思,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但結果卻無一例外地都以失敗告終。

  「沒錯,我都是騙你的。」 電視裡,女主角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你……你怎麼可以……」 男主角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我說愛你,都是假的!你滿意了嗎?」 女主角歇斯底里地吼道,將手中的戒指狠狠地砸向了男主角。

  「渣男!這種人渣就應該拖出去槍斃!那個女的真是太可憐了!」 在謙一邊等待著遊戲重新開始,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看到激動處,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你要麼好好打遊戲,要麼好好看電視,一心二用有意思嗎?」 鄭周坐在沙發上,看著在謙這副「精神分裂」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吐槽道。 「要看電視就過來跟我一起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然而,在謙對她的邀請充耳不聞,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一般。他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身體僵硬地坐在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電視屏幕,手中的遊戲機也一刻不停地操作著。鄭周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傢伙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她特意買了一套舒適柔軟的沙發,可在謙卻偏偏喜歡坐在地板上,說什麼這樣打遊戲更有感覺。

  電視屏幕上,男女主角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吵。鄭周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場毫無營養的「罵戰」,只覺得索然無味。 「這有什麼好看的?」 她實在無法理解在謙的品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 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電視畫面突然一轉,出現了一群身穿校服的學生。 「咦?」 鄭周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那些學生看起來青春洋溢,朝氣蓬勃,和在謙被定格的年紀相仿。

  「在謙啊,你想不想去學校體驗一下?」 鄭周突然靈機一動,開口問道, 「如果你生活在這個時代,現在應該也跟他們一樣,在上高中吧?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跟你同齡的普通人都是怎麼生活的嗎?」 她故意用一種輕鬆隨意的語氣說著,希望能引起在謙的興趣。

  「不想。」 然而,在謙的回答卻一如既往地簡單粗暴,直接將鄭周的提議扼殺在了搖籃里。

  「別這麼快就拒絕嘛,要不這樣,你去學校待三個月,我就答應你一個願望,怎麼樣?」 為了讓在謙答應,鄭周不得不使出殺手鐧。

  「……」 聽到「願望」兩個字,在謙握著遊戲機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咦?」 鄭周敏銳地捕捉到了在謙的反應,心中頓時燃起了一絲希望。 「這傢伙,居然也會有動搖的時候?」 以往,只要在謙表現出絲毫的猶豫,鄭周就會識趣地不再追問,因為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絕不會輕易改變。但這一次,她卻隱隱感覺到,在謙似乎真的被她說動了。

  「要不這樣吧,三個月太長了,一個月!你去學校待一個月,我就答應你一個願望!」 就像捕捉到獵物破綻的狐狸一般,鄭周趁熱打鐵,果斷地拋出了誘餌。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在謙最終還是抵擋不住「願望」的誘惑,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鄭周的條件。

  「真的嗎?你真的答應了?」 看到在謙點頭,鄭周興奮地差點跳了起來,她一把抓住在謙的胳膊,激動地問道,生怕他會反悔。

  「嗯。」 在謙不耐煩地應了一聲,一把推開鄭周,重新拿起遊戲機,開始專心致志地打遊戲。 「反正我已經答應你了,你可不許反悔。」 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要許什麼願望了。

  「一言為定!不許反悔!你的願望是什麼,到時候再說!」 鄭周生怕在謙會反悔,連忙說道。

  「教務處。」 在謙站在一扇緊閉的房門前,目光在門牌和門把手之間來回遊移,眉頭微微皺起。

  「應該就是這裡啊……」 他環顧四周,空蕩蕩的走廊里空無一人,靜得可怕。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難道走錯地方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

  「喂!你在上課時間跑到這裡幹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在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便服的中年男人正朝他走來,看樣子應該是個老師。 「你是……」 中年男人走到在謙面前,低頭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是金在謙?」 他一把抓住在謙的手,熱情地問道,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欣喜,仿佛他們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嗯……」 在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走進了教務處。

  「二年三班的轉校生來了!」 中年男人一邊拉著在謙往裡走,一邊大聲宣布道。

  「誰?誰來了?」

  「轉校生?哪個班的?」

  「哇!這小子長得真帥啊!」

  原本安靜的教務處頓時炸開了鍋,所有老師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在謙,眼中充滿了好奇和打量。在謙被這突如其來的關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任由眾人評頭論足。

  「安靜!安靜!」 中年男人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這位是二年三班新來的轉校生,金在謙同學,大家歡迎!」

  在老師的示意下,在謙不情不願地向眾人鞠了一躬,算是打過招呼了。

  「好了,在謙同學,你先跟我來一下。」 中年男人說完,便轉身走出了教務處,在謙連忙跟了上去。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先去圖書館待一會兒吧。」 中年男人一邊走,一邊對在謙說道, 「圖書館在四樓,你上去就能看到。裡面應該有老師在,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他。等下課鈴響了,你直接去二年三班報到就行了。」 他停下腳步,指了指樓梯的方向, 「對了,明天開始不許遲到!知道幾點上課嗎?」

  「知道。」 在謙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先去忙了,待會兒見。」 中年男人拍了拍在謙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在謙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圖書館……應該就是那裡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樓梯的方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上去。

  正如中年男人所說,四樓的樓梯口,赫然矗立著一扇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木門,門上掛著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面寫著「圖書館」三個燙金大字。

  「要不要敲門?」 在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扭動了門把手。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一股淡淡的書香撲面而來。

  圖書館的內部比在謙想像中還要寬敞明亮,高高的書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令人眼花繚亂。 「哇……」 他不禁發出一聲驚嘆,仿佛置身於知識的海洋之中。

  他環顧四周,發現圖書館裡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 「奇怪,老師呢?」 他記得中年男人說過,圖書館裡應該有老師在值班才對。 他走到借閱台前,發現上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台電腦孤零零地擺放在那裡,屏幕上還顯示著待機畫面。 「看來老師是暫時離開了。」 他自言自語道,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先隨便看看吧。」

  他隨手拿起一本擺放在書架上的書,翻開看了看,發現裡面的內容晦澀難懂,根本就看不下去。 「算了,還是去那邊看看吧。」 他將書放回原處,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書架。

  圖書館裡的書實在是太多了,在謙看得眼花繚亂,卻始終沒有找到一本能夠引起他興趣的書。 「唉……」 他嘆了口氣, 「看來我對學習真的沒什麼天賦啊。」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他的餘光瞥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什麼?」 他好奇地走了過去,只見在書架的最底層,堆放著一堆雜亂無章的書籍,其中一本書的封面上,赫然印著一個詭異的圖案。

  那是一個黑色的圓形圖案,中間有一個白色的骷髏頭,骷髏頭的眼窩裡燃燒著兩團幽藍色的火焰,看起來詭異而恐怖。

  「這是什麼鬼東西?」 在謙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拿那本書。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你在看什麼?」

  在謙猛地轉過身,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袍,臉色蒼白的老者正站在他身後,目光陰冷地盯著他。

  「你,你是誰?」 在謙被嚇得倒退了幾步,警惕地問道。

  「我是這裡的守護者。」 老者緩緩地說道,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一般。

  「守護者?」 在謙更加疑惑了, 「守護什麼?」

  「守護這裡的秘密。」 老者說著,伸出乾枯的手指,指向了那本印著骷髏頭圖案的書。

  「那本書,你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