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安嶺,位處北地。→
所謂北,玄武之靈,鎮守也。
千年鵠妖花費十年布下絕殺陣,坑殺數百人的消息傳遍玄門。
掀起了一陣驚潮。
在溫酒發出加急訊的時候,玄門五大派系中的兩派掌門馬不停蹄趕到特殊部門。
龍虎山和茅山道士千年來斬殺妖邪無數。
無數先輩也死於妖邪之手,兩方恩怨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因此兩派的人是最先到楊忠面前「請」他下誅邪令趕往大興安嶺滅鵠妖的。
風雅小築內,楊忠青袍著身,滿面愁容,右手舉著杯已經冷卻的茶,要喝不喝,要倒不倒。
而讓茶冷卻的倆元兇絲毫不知。
黃白道袍的瘦高男子不滿道:「楊老弟,千年妖邪入世還要造殺孽,你作為玄門門主就準備在這喝一輩子冷茶?」
他脾氣火爆,見楊忠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氣得怒拍桌子,翻臉毫不留情面。
他指著楊忠道:「不管你下不下誅邪令,這件事我們茅山管定了。老子在這等了半天,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什麼五大門派共商討是騙我們的!」
他身旁坐著的矮胖男子一身藍白道袍,上面繪有騰龍和臥虎,紋飾華麗。
選擇在此時開口。
「老王說的對,楊老弟你這話忒沒譜。誰不知道除了我們龍虎和老王的茅山有多積極捉妖,那金華寺的老禿驢和青雲觀的清虛子就有多淡泊避世,這些年雖然沒出過大妖,可幾百年為禍世間的妖也不少。
他們可都選擇坐視不理!要我說,千年大妖不容小覷,雖然北城那有五個茅山弟子,可都是天資平平的小輩,讓他們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安全啊!」
紅泥雕琢小壺在炭火中冒霧氣。
茶涼了,楊忠索性倒掉。
輕揮長袖拿出桌下藏的新釀美酒,面對咄咄逼人的兩人,不改其勢穩穩倒了五小杯新酒。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無塵剛釀的新酒,嘗嘗吧。」
緊接著他笑道:「想當年咱們五個結伴歷練的時候,清虛總能把你們氣得恨不得仰身倒下。我和無塵就跟在後頭勸,年少的情最是難忘,哪怕清虛因為那件事閉山不出,我也總能憑此去叨擾幾天。倒是你們兩個心硬,竟真沒去再見他一面。」
身著藍白袍的張堂終是軟了下。
接過新酒一飲而盡,暫停了再逼人下令的勢頭。
他道:「我們怨他無可厚非,當年五人中屬清虛術法最高深,為一人舍了蒼生,任誰都會心生忿意。」
又是一聲巨響。
王異喝完狠狠把酒杯砸在桌上,裂紋橫生。
「能不能別提那傢伙了?楊忠,酒也喝了,你就一句話,到底能不能下誅邪令讓我們領眾弟子趕去北城!」
楊忠看了眼報廢的小桌。
把酒杯輕輕放下,嘆了口氣,「能。」
他敢相信多說一個不字今天碎的就不是桌子,而是他這把老骨頭。
性命要緊,只能當個違信人了。
誅邪令乃是萬年前玄門始祖親創的聚英令,一令發,群英聚。因千年前那場坑屍百萬的人妖大戰,又名誅邪令傳至今,由歷任玄門門主繼承發出誅邪令的能力。
外頭上空烏雲密集。
隨著楊忠凝氣結咒,一聲聲如同轟雷的字詞帶著渾厚靈力散發。
不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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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靈力波的號令傳至天下所有玄門人耳中。
「現下玄門誅殺令,北城千年鵠妖布絕殺陣,意圖害同胞百餘人性命。我等身為天道加運者,勤勉修煉只為此朝,望諸位道友得令可以身犯險,赴北城、滅妖邪、護蒼生!」
一時之間。
靜謐咖啡廳內。
手端兩盤咖啡的服務員有條不紊揮手把咖啡送到客人面前原地消失。
街角垃圾桶旁。
靠著破敗牆角合眼的流浪漢徒然睜開眼把手中麵包留給貓無影無蹤。
···
許多不曾開放的山頂之上,終年纏繞的白霧散開,露出整座山的鐘靈敏秀。面對翠綠如畫的美景,沒有高山流水的雅琴,響起的是出征前的戰鼓。
「赴北城,滅妖邪,護蒼生!」
「赴北城,滅妖邪,護蒼生!」
「赴北城,滅妖邪,護蒼生!」
一聲比一聲高,直擊所有人的心靈。
眾人抱劍林立,在為首之人的號令下化成一道道流光直奔北方。
只留下盪氣迴腸的壯喊。
-
遠在北城的溫酒自然也聽到了誅邪令。
和她一同面露擔憂的還有看看能下床的薩滿。
她雖然沒出過族群,卻和玄門有著特殊的聯繫方式。此刻聽到誅邪令,剛好轉些的紅潤消失殆盡。
「溫小姐,怎麼辦。」薩滿著急道:「雲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一切都是雲韶體內的鵠妖作祟。門主怎麼會沒有問清楚就下了誅邪令,我們不能冤枉無辜啊。」
溫酒搓著微涼的指尖,淡聲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於雲韶本人是不是鵠妖,都不能否認她和鵠妖有關係。」
方才她問雲韶為什麼要殺薩滿。
欲言又止的神色明顯是知道體內另一個人要殺薩滿。
如今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縱容鵠妖殺人。
然而誅殺令已下決不可能再收回去,溫酒想,大概是天意。
她聞到淺淡的血腥味,皺了皺鼻頭。
「我去外面把雲韶找回來,你還沒有完全恢復,先運功療傷為重。」
溫酒面無破綻,騙過薩滿讓她乖乖在屋內養傷。
她則出去,一眼就瞧見重傷貼在撮羅子皮草上的雲韶。
確定完眼神,確定不是戾氣重的那位,溫酒彎下腰抱起她,避開人飛身往東北方向走。
炸毀了一半的山洞內。
溫酒燒了把乾草,把雲韶安置在自己對面。
小姑娘低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滑下一滴淚,聲音輕顫,「我聽到了。」
她的聲音很小,在寂靜的空間內溫酒卻聽得清清楚楚。
見她這麼害怕,和滿身殺意的那個人一個天一個地。溫酒覺得有趣,心中也對眼前剛滿二十歲的小姑娘生出惋惜。
「聽到了什麼?」溫酒抿唇。
既然對方先出口,她順其意往下問。
雲韶抬眸,帶著未乾的濕眸,「他們要來殺我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