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良知泯滅蒼天泣 善念沉淪眾生愁(一)

  和連很鬱悶,自己明明在吃飯,卻跑來這個叫呂布的壯漢來找人,自己麾下所有能叫得上號的人基本上都被殺光了,連續陣斬十五員大將,如果不是自己後來叫眾兵丁一涌而上估計早就把自己殺了,自己看他一個人才想把他困在這圍殺。但眼下這此軍隊怎麼回事,人喊馬嘶的,自己的人轉眼間便傷亡半,現在直奔自己而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和連的腦里成了一片混沌。

  「撤「!看著越來越近的幾人和連還是打起了退堂鼓。勉力地控制坐下駿馬向後狂奔而去。

  在眾親兵的護衛下,和連迅速向後退去,留下千餘失去了戰馬的千餘士卒在苦撐斷後,,帳篷,盔甲,兵器,鍋碗瓢盤的丟了一地。但失去戰馬的敵軍士兵怎很能敵得住漢軍的來回衝殺,片刻間便被屠戮一空。躲在敵方大帳旁的一眾婦幼卻是驚恐地看著滿身鮮血的漢軍瑟瑟發抖。

  林俊並未率軍追趕,此番只為救緩而來,只要救下自己的斥候小隊與一眾婦女幼童,那便算是功德圓滿,沒必要趕盡殺絕,便駐馬而立,卻有郭勝縱馬到身前,「將軍,我們不追趕敵軍嗎?」

  「嗯,且去安撫百姓吧。」說罷便翻身下馬,眾人亦隨之下馬,緩步向眾婦女與幼童走去。

  「各位父老鄉親,我們是漢軍,來救你們了。」林俊看著一眾婦女幼童大聲說道。他覺得迎接他的應該是熱烈的歡呼聲。而然,除了看向他那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與緩緩停止的抽泣聲卻再無其它聲音,整片曠野一時間靜悄悄的。

  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這片死寂的大地,緊跟著天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隨著這一聲驚雷響過,仿佛把場中沉悶的氣氛擊碎。只聽到「哇」的一聲,場中跌跌撞撞衝出一名婦女,披頭散髮,狀若瘋魔向林俊走來,典韋正想揮㦸阻攔,卻被林俊揮手止住了,快到林俊身邊時卻是看也不看他,而是徑直走向了林俊身後那口還冒著熱氣的鐵鍋。

  鍋里有肉,肉很香。

  婦人一邊走嘴裡一邊喃喃道:「狗兒,莫怕,莫怕,娘來了,娘來救你。」完全不管鍋里是不是燙,不管不顧地伸手去抓鍋里的肉。就在剛要把手伸進鍋里的時候,卻被林俊從後一把拖住,那鍋中還冒著熱氣呢,肯定得燙傷。婦人卻顯更是瘋狂了,歇斯底里地不管不顧掙扎著,林俊一眼瞟到了站在一旁的郭勝,把女人塞到他懷中。

  「阿丑,去拿碗來給這大嫂裝碗肉食。」林俊回頭看了看身邊無所事事的典韋吩咐道。「這大嫂想必是餓壞了。

  「好的。馬上就好。」典韋晃了晃他那顆油光鋥亮的大光頭。麻利地把雙㦸插回腰間,順手抄起擱置在鍋邊的勺子向鍋內撈去。

  「孩子,孩子啊......」「大丫頭,大丫頭......」人群中又站立起幾個婦人,紛紛地走了出來,無一例外的卻都是各自奔向仍在冒著熱氣的大鐵鍋。

  「林大哥,手,手,孩子的手......」典韋此時的聲滿是顫抖,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奔向其它大鐵鍋的婦人紛紛被漢軍士卒架住。此時典韋的聲音顯得尤其大聲,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只見典韋手中的勺子上盛著一個孩子的小手,小手齊肘而斷,早已被燉得皮開肉爛。

  「轟隆隆」又是一道驚雷,這道驚雷如同劈在林俊頭上,或者說是直接劈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林俊莫名地想起了前世看到一段文字:「草木枯,人食人,易子而食,城廊皆空,白骨蔽野。」

  吃人!!!

  這兩個字閃過林俊的腦海,晃了晃頭,穩了穩心神。「大家把所有鍋里的東西撈起來。」林俊的聲音很冷,像臘月的冰,又像在滋滋燃燒的導火索。

  鍋里的東西全撈起來了,全是人肉,更有些鍋里撈出了幼童的人頭。整片曠野只有低低的喘息聲,偶爾還雜著戰馬的嘶鳴。

  「你可是五原呂布?」林俊儘量地壓抑著心中滔天的怒火,目光炯炯地盯著自稱呂布的大漢,只見此人身高約九尺,虎背熊腰,披一件紅錦百花戰袍,腳蹬一對虎頭戰靴,手執一桿丈余長的方天畫㦸,面如冠玉,無須,發色黑中透著棕色,一對藍隱隱的眼眼裡顯著一絲絲自負又桀驁不馴的神情。

  呂布心中不快,正覺得這支隊伍耽誤了自己去尋找父親,此番見這位領頭的將軍問自己,當下冷冷地「哼」了一聲,「某正是呂布,有何見教?」

  「方才聽你叫那支隊伍領頭之人為和連,敢問你可知道他們是誰?」林俊客氣地拱了拱手問道。

  「某當然知道,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呂布哂笑道。

  「大膽......」郭勝在一旁大喝道。而黃忠,萬洪,等一干將領則是握緊了兵器怒目相向,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圍毆的樣子。林俊被呂布一句懟得差點背過氣去,但還是擺了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為了這些被煮在鍋里的老人,女人,孩子,夠了嗎?呂布,夠了嗎?」

  呂布像是被定身術定住一般,張了張嘴卻是沒發出任何聲音。林俊對這個自以為是所謂第一高手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沒有再去搭理他,自己的做法真是多餘,管他是誰,犯下如此惡行自己何必管他是誰呢,一一誅絕便是。「各位兄弟,我後悔了,後悔方才輕輕放過那支隊伍,現在我不想放他們離開,因為他們不配稱之為人,他們是畜牲,禽獸不如。大家可願與我追敵?」林俊大聲喝問。

  「願意,願意,願意。」士兵們俱大聲回答。

  「好,既然如此,黃忠,郭勝兩部留在此地保護此地婦幼。」黃郭兩人均微微一愣,但仍是微微一躬:「末將遵令。」

  「其餘人皆上馬,隨我追敵,此戰不要俘虜,斬盡誅絕。」林俊飛身上馬,長槍一舉率先向著方才和連撤走的地方追了出去。

  呂布仿佛剛睡醒一般,衝著大軍離去的方向大喊了一聲,「將軍,他們是鮮卑和連部。」但林俊卻是在高速疾馳中沒有聽到,他現在滿腔怒火,殺意沖天,只想儘快地追上那支隊伍,把他們全部埋葬在這片土地。

  喊完話的呂布像變了個人一般,快速地穿梭於各個帳篷之中,此時的呂布眼中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桀驁不馴?有的只有深深的不安與恐懼。當呂布從最後一個查找過的帳篷鑽出來,眼裡那一抹不安與恐懼終於緩緩退去,轉而是一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