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動不了……」
多弗朗明哥眼珠子在眼眶轉動,旋即低垂下眼瞼,餘光才驀然發現,不知道何時開始,一條細長的影子便從楊明腳底下衍生而出,連接在他的腳底下。
是洞口!
那些被巨浪白線所洞穿的大地上,遍布著千瘡百孔的洞口。
楊明的影子正是鑽入到這些洞口當中,才得以避開見聞色霸氣的洞察,再從靠近多弗朗明哥的洞口中鑽出,出人意外地對他進行偷襲。
如果是在全盛時期,多弗朗明哥大可借用蠻力和霸氣,抵禦影子束縛術的控制。
但在現在,多弗朗明哥深受重創的當下,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掙扎!
在多弗朗明哥苦悶的注視下,他的身子猶如提線木偶一般,伴隨著楊明前進的步伐,身不由己地開始朝著楊明走去。
這是何等諷刺的一幕。
曾幾何時,唯有他天夜叉多弗朗明哥利用寄生線控制他人命運,又何曾有過被人控制命運的事情發生?
一步,兩步,是魔鬼的步伐。
「少主!」
琵卡等一眾家族幹部的驚呼聲,伴隨著裹挾血腥氣味的風嘯聲從耳邊吹拂而過。
多弗朗明哥眼前驟然失去了楊明的蹤影,一顆鋼鐵般的鐵拳從後背突入,從他的胸口之中鑽出,帶出一抔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地面上的雜草出現濺射狀的血跡,充斥著殺戮的血色與勃勃生機的綠意交相輝映,形成一幅油墨重彩的死亡名畫。
閃現出現在多弗朗明哥背後,楊明沿著直死之魔眼所觀測到的死點位置,給予這位縱橫大海的梟雄致命一擊。
無論是否有武裝色霸氣防禦,又或是生命力再如何頑強,哪怕是特拉法爾加羅手術果實覺醒,向瀕死的多弗朗明哥施展不老手術,也都將毫無用處。
因為,這是貫穿「死亡」這一概念的因果律攻擊。
伴隨著楊明將鐵拳抽出,大量鮮血帶走身體內所剩無幾的生命力,多弗朗明哥徐徐往前撲倒,他那雙桀驁不馴的雙眸透過墨鏡,正看到一眾家族幹部滿臉焦急惶恐地往他飛奔而來。
曾有科學家做過實驗,當人類瀕臨死亡的時候, 會回憶起最深刻的記憶,那些曾經美好的記憶如同幻燈片一般地在腦海中播放。
可在此時此刻,多弗朗明哥卻顯得格外平靜。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本就是這片大海上的鐵律。」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多弗朗明哥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疲弱的手臂撐在地面上,令自己不必以撲倒在地的姿勢死去,而是令自身翻了個身,仰面躺倒在地,雙臂向兩側擺開,嘴角凝固著最後倔強般的桀驁笑容。
「弱者,連死的方式都無法選擇。」
「就算是死,我也要以王者的姿態離世!」
楊明腳步一連後撤,躲開飛射而來的爆炸石塊,順手將倒插在自己身上的銀絲給拔出來。
這些絲線雖然無法對楊明造成嚴重的傷害,可若想要拔出來卻也很費勁,每拔出一根銀絲,傷口必然血流如涌,甚至是迸射出血箭。
若無堅韌不拔的意志,這堪比關公刮骨療傷的行為,足以令人痛得直接暈厥過去。
楊明緊蹙眉頭,整個人宛若沐浴在血池之中,渾身布滿著血跡。
但隨著楊明幾個呼吸之間,剛才略顯恐怖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除了失血量過大之外,便沒有多大傷勢。
此刻,琵卡已然收殮好多弗朗明哥的屍體,將其交到特拉法爾加羅的手中,鄭重其事地說道:
「羅,儘管我不喜歡你這個人,但你是少主賦予厚望的新一代紅心領軍人,你不應該毫無意義地戰死在這裡,巴法羅和Baby-5二人將會保護你離開德雷斯羅薩島,將少主的屍體埋在北海。」
「這裡戰鬥的動靜這麼大,絕對瞞不過世界政府和海軍的眼線,當少主身死的那一刻開始,必定驚動世界政府和海軍,不管怎麼說都好,少主都是天龍人的一員,只要有著天龍人這一層身份,便天然地得到世界政府和海軍的保護。」
「恐怕再過不久,海軍將會出動屠魔令,將這裡夷為平地,所以你們必須趁著海軍艦隊封鎖附近的海域之前,帶著少主的屍體速速離開這裡,我將會和古拉迪烏斯一起,拼盡全力地拖住暗夜主宰李青,直到海軍本部大將或是百獸凱多到來為止!」
由於天生嗓門娘娘腔的緣故,琵卡平日裡一向都是沉默寡言,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多言。
可以這麼說,他今天說話的次數,相當於過去一年的總和。
特拉法爾加羅與多弗朗明哥的關係,亦父亦兄亦師亦友,極為複雜。
雙手接過多弗朗明哥沉甸甸的屍體,特拉法爾加羅內心同時一沉,心中沒有絲毫大仇得報的快意,反倒充斥著無盡的空虛和茫然。
這就死了?
特拉法爾加羅低頭看了眼屍體,哪怕死亡也無法令這位桀驁的王者低垂下腦袋,死前凝固的桀驁笑容仿佛是在向這不公道的老天爺豎起一根中指,充斥著狂傲不可一世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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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法爾加羅設想過多弗朗明哥無數死亡的畫滿,卻從未曾想過對方會以這種姿態離世。
他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便在甦醒過來的巴法羅和Baby-5二人的護持下,腳步略顯踉蹌地朝著港口離去。
待二人離去後,琵卡與古拉迪烏斯二人相視一眼,都能夠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出一抹決然。
當少主身死的那一刻開始,堂吉訶德家族便不復存在,也是輪到他們這些家族幹部為少主效忠的時候了!
「喝啊!」
古拉迪烏斯全身上下筋肉膨脹,宛如為每一寸肌肉都注射進大量的火藥一般,整個人形成移動的軍火庫,竭盡全力地朝楊明奔去,試圖與楊明同歸於盡。
琵卡雙掌拍落大地,身前地面激烈起伏不定,全力催動石石果實之下,整條地皮竟是抬升而起,化作一條碩大蛇首,拖曳著粗長的蛇身蜿蜒盤轉,張開血盆大口地朝著楊明一口咬去。
迎著二人的攻勢,楊明由於大量失血的緣故,且戰且退,恢復體力。
格林比特島嶼這裡發生的戰鬥何等激烈,哪裡能夠掩人耳目?
那些喜愛捕風捉影的記者就像是聞到腥味的貓一樣,早已偷偷摸摸地從城裡溜出來,順著大戰聲響的方向前進。
遠遠地感受到大地震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這些來自世界經濟新聞社的記者心裡很有數,自己只是拿著每月三千貝利工資的跑龍套,哪裡需要這麼拼命?
他們自然想待在遠離戰場的森林之中,爬到樹頂上進行拍攝,拿著第一手資料往報館通報一番,便能夠拿到一筆豐厚的獎金,又何樂而不為呢?
當戰鬥聲響逐漸趨於尾聲,特別是通過望遠鏡,瞧見新任王下七武海的天夜叉多弗朗明哥居然死亡的一剎那,這些記者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面紅耳赤,奮筆起草稿紙,試圖搞一個大新聞出來。
在這個等階分明的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要錢不要命的角色。
有一些機靈的記者眼瞅著特拉法爾加羅一行人離去的方向眼饞,悄悄地從後面跟上,準備來一檔特別採訪。
也有個別記者貪從膽邊生,竟是朝著戰場走去。
一名長相普普通通的熊貓人便是其中一人,伴隨著「咔嚓咔嚓」一陣拍攝後,感覺有些不太滿意,將照相機中的膠捲倒出來,換上新的膠捲上,旋即從樹頂上手急腳快地爬下來,順著戰鬥餘波方向摸索前進。
「轟!」
前方忽地傳來一聲爆鳴聲,喧囂的爆炸氣浪捲起殘枝碎葉,一道漆黑鎧甲破碎的身影倒飛而出,眼看著便要撞到人,熊貓人當即一個抱頭蹲下,古拉迪烏斯便從他的頭頂上飛掠而過。
熊貓人看了眼倒在地面上的屍體,作為一名記者的職業素養,使得他一眼便認出來,這是堂吉訶德家族幹部之一的古拉迪烏斯。
破碎的鎧甲之下是悽厲的傷口,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攻擊造成的,居然血流不止。
「咕嚕!」
熊貓人喉嚨滑動片刻,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但隨即雙眸流轉過一絲堅定的眸光。
「記者的天職,便是為新聞拼命!」
心中閃過這般念頭,熊貓人從灌木草叢之中鑽出,立即便看到宛若鋼鐵堡壘般佇立在大地上的石之巨人,以及在對面遊刃有餘的身影。
熊貓人摸爬打滾上前,顧不得性命攸關,急問道:
「請問李青先生,你對於殺死天夜叉,有可能引起海軍屠魔令一事,有何感想?」
楊明瞥了眼對方一眼,難為這個普通毛皮族膽子居然這麼大,不由輕笑一聲。
「時代傳承的意志,時代的變遷,人們的夢,這些都是擋不住的,只要人們繼續追求自由的解答,這一切都將永不停止。」
聞言,熊貓人虎軀一震。
難道說,這位暗夜主宰李青將要掀起一波獵殺天龍人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