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痕茵綠的石拱橋,江水在陽光下閃爍跳蕩,江水沿著花之國古老的城牆邊緩緩地流淌而過,江水清澈見底,陳舊的吊腳樓倒映在江面上,呈現出一幅靜態的唯美畫面。
橋面上人來人往,不時地能夠看到打扮妖嬈的藝姬搔首擺弄,正在路邊上招攬往來的客人,彼此兩眼對上的瞬間便心領神會,在藝姬熱情好客的招待下前往不遠處的勾欄,準備深入探討人生的真諦。
但這往日一成不變的畫風,卻在下一瞬被突然之間打破。
一道身影從賭坊中拋飛而出,在半空中划過一道弧線,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轟然墜落到冰冷的江水之中,掀起一道數米高的水浪,驚得橋面上的人群發出陣陣尖叫聲。
只是,人類刻在骨子裡看熱鬧的天性,仍舊使得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好奇地探出橋外東張西望一番,直到看到一名長臉男子從江底下飄上江面上時,才面露驚恐之色。
男子十七歲出頭,有著一身小麥色皮膚,肩膀上披著的深綠色披風被利刃切割成碎布條,勉強搭在肩膀上,被老蔡抬手用力一扯,便將報廢的披風甩到一旁。
作為八寶水軍第13代棟樑,花之國的國民哪裡不曉得老蔡的身份?
第一時間認出老蔡,看到他身上遍布著悽厲的刀傷時,圍觀者無一不驚。
「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將這位打成重傷?」
循著老蔡拋飛出來的賭坊望去,一名身著漆黑監獄長制服的中年男子邁步走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雨之希留與楊明切磋時候留下的傷勢已然康復如初,卸下了白色繃帶,恢復成往日的模樣。
厚重的軍靴踏在青石地板上,雨之希留仿佛一腳踏在眾人的心口上一般,一股來自食物鏈頂端獵食者的恐怖氣勢散發出來,頓時駭得一眾圍觀者當即做鳥獸散,不敢在繼續逗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也有一些頭腦機靈的聰明人瞧出其中的商機,偷偷地往城中跑去,準備去通風報信,換取高額的打賞。
手中握緊的名刀秋雨刀刃上滴落下晶瑩剔透的血珠,猶如凶獸獠牙中殘留下來的肉渣,雨之希留微微抬起下巴,猶如禿鷲般陰鶩陰冷的眸光凝視著江面上的身影,嘴角一咧,道:
「小子,就你這樣還敢威脅船長,真是連死字都不知道該怎麼寫。」
老蔡雙腳一踏,江面上蕩漾陣陣波紋,整個人如同大鵬展翅般飛躍而起,在半空中翻了幾個跟斗,落在橋面上,捂著胸口上殘留的刀傷,眉宇之間充滿凝重之色。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這個男人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實力?」
「這樣的人,就算說他是海軍本部的中將,我也相信啊!」
「為什麼這樣的強者,會屈居在一名准將麾下???」
回想起剛才,眼前這名男人猶如餓虎出籠一般,在打破賭坊的牆壁一瞬間,還沒等他和阿布、荷麗莎三人反應過來,便籠罩在一片凌厲的刀光之下,他便猶如報廢的沙袋一般倒飛出來,老蔡面色不由地陰沉幾分。
恢復了幾分冷靜後,老蔡手持關刀,擺出一個奇特的姿勢。
下一瞬,力從腳跟生,行於腰間,灌輸於右臂,及至關刀之上,整把關刀不由地「嗡嗡」顫動,伴隨著老蔡縱躍一跳,一記青龍偃月斬便橫空而出。
「八沖拳!」
這是數百年來一直流傳於花之國的頂尖體術,唯有八寶水軍的高層才有資格修煉完整的篇章,而作為一脈相承的13代棟樑,老蔡自然從小便修煉八沖拳,並將它與刀法合二為一,才有了這般奇特的招式。
「嘖!」
雨之希留森然的銀牙猛地咬緊雪茄,腳下一陣小碎步,忽地消失在老蔡的視線之中。
「剃!」
尋常海軍官兵只能達到百米四秒,可雨之希留卻已然無限接近百米二秒,一路所過在身後留下一片殘影,輕而易舉地便避避開老蔡的反擊。
脫胎於海軍制式刀法,雨之希留的刀法講究的是殘忍與狠厲,沒有什麼花里花哨的招式,簡簡單單的刺、削、劈、砍,在雨之希留手中便化作令人驚悸的刑罰。
喉頭,脊椎,肺部,肝臟,頸動脈,鎖骨下動脈,腎臟,心臟,在雨之希留的眼中,老蔡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宰割,全身都是破綻。
凌厲的刀光撕破長空,伴隨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老蔡身上再度添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勢,傷口迸濺出來的血液灑落在清澈見底的江面上,化作點點血花。
「噗!」
再度被名刀雷雨刺入體內,帶出一抔鮮血,老蔡終於是扛不住傷勢,半邊身子倚靠在一人高的關刀上,才不至於暈倒在地。
可體內大量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和疲憊感,卻猶如潮汐般不斷地襲湧上腦,老蔡眼皮猶如千斤之重,不斷地想要合上雙眸。
「可……惡……」
「這個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蔡逐漸模糊的視線之中,雨之希留踩踏著一地血泊而來,刀尖斜斜地指向地面,粘稠的鮮血順著刀身上的血槽汩汩而下,從刀尖滑落到地面上,留下一地的血色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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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之希留能夠在七水之都短短几天時間,便在一眾海賊、山賊、人販子之類的罪犯中,留下雨夜屠夫這個稱號,可不是開玩笑的。
任何罪人在面對雨之希留的時候,都必須要做好被對方凌遲至死的覺悟。
眼看著雨之希留即將把老蔡打暈帶走,一道深深的嘆息聲從遠而來。
「刀下留人!」
此人說話時還在百米開外,可當話音落下之際,卻已然來到老蔡身旁。
雨之希留腳步一頓,漆黑雙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眼前站著一名身寬體胖的老者,早已年過六十,鬚髮花白,頭頂光禿禿一片,頭皮上印刻著12的字樣,身上穿著一套簡陋的老人服,慈眉善目的樣子就像是頤養天年的老人家。
可從對方轉瞬間便跨越百米距離的速度來看,對方顯然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作為一名海軍將領,雨之希留和其他人一樣,自然是將懸賞令名單倒背如流,就算是青椒化成灰,雨之希留也能夠將他辨認出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正主來了。」
「八寶水軍第12代棟樑青椒,懸賞金超過5億貝利。」
青椒雙手合十,看上去就像是一名皈依佛教的老實人。
他朝著雨之希留微微欠身,道:
「老朽早已隱退多年,常年不問世事,不知老朽這位孫子是哪裡得罪了您,以至於招惹來殺身之禍?」
「若是事情有迴旋的餘地,還請看在老朽的薄面上,放過小蔡一馬,老朽定然會以重金回報閣下。」
此前人群消散,正是多虧有人通風報信,才令青椒及時趕到。
這位老者一番話進退有據,可謂是先禮後兵,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一點不像是曾經窮凶極惡的大海賊,反倒像是一名長時間穩坐高層之人。
雨之希留不為所動,斜睨了一眼大口喘氣的老蔡,冷冷道:
「有什麼話,大可不必跟我講。」
「這小子竟敢當面威脅船長,想要得到原諒的話,就先和我們船長好好聊聊吧!」
說罷,雨之希留甩了個刀花,將名刀雷雨刀身上殘留的血液甩去,才施施然地收刀入鞘,旋即側讓開身子,以恭迎的姿態,迎接賭坊中的少年。
聞言,青椒眉頭一蹙。
起初,在聽聞有人通風報信,竟有人當街追著老蔡砍的時候,青椒還不太相信。
八寶水軍在花之國經營多年,早已將這上上下下打造成鐵板一塊,任何外來勢力都不敢來捋虎鬚,怎麼可能有人敢砍他的孫子?
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來到這裡的時候,以青椒多年閱歷養成的老辣眼光,猛然發現雨之希留擁有著准大將的實力,立即趕來當和事老,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般來講,在海軍本部當中,擁有準大將實力者兩隻手可數,一般不會輕易出動,一旦出動必然是身負重任。
面對這樣的人,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免得招惹上一身禍事。
可現在,什麼情況?
堂堂一個準大將級戰力,竟是以如此恭敬的態度來迎接賭坊內某人?
難不成,是海軍本部大將來了?
青椒麵色隱隱發黑。
如果老蔡真敢作死地當面威脅海軍本部大將,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老蔡這個13代棟樑也就走到頭了!
八寶水軍不需要這樣的蠢貨來當未來的領軍人!
在青椒凝重的目光中,賭坊門口一面海軍大氅迎風而起,一名少年徐徐地從內走出。
「在混亂時代的旋渦之中,個人的命運如同草芥,是拼死抗爭還是等待死亡?」
「現在,輪到花之國作出決定了。」
當看到楊明那張與卡普年輕時候幾分相似的面孔時,青椒神色一愕,感覺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人了。
「卡……卡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