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為敵
第一次見到思念的時候，她雖然是巫蠱一脈的聖婆，但更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我幫助她穩固了聖婆的地位之後，她開始操心巫蠱一脈的事情，臉上少了歡笑。
可如今，我在她的臉上，竟然見不到任何的笑容，以往的天真少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臉龐瘦削，兩鬢甚至添了幾縷白髮。眼神十分深邃，猶如一潭死水，雖然活著，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機。
而在她的大腿之下，蓋著一塊紅色的布，風一吹，空蕩蕩的，已經沒有了雙腿。
她這個樣子，與我以前認識的思念，判若兩人，若不是現在、若不是此刻，我在外面看到她，都不敢說這是思念。
我看到這一幕，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想要說話，卻實在張不開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後面有人，推著思念的輪椅來到我面前，剛到的那些人，知道了我是誰以後，表現出來的態度和之前的一伙人是一樣的，憤怒、生氣、想要我死。
思念眼珠轉了一轉，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肌肉隱隱有些顫抖，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她的目光之中，卻仿佛是一潭死水之中沒入了一塊石頭。
我顫抖著聲音，嘶啞著說道：「思念…你…你…」
思念打斷我的話，十分冷漠地說了句：「你還活著，那就好。」
聲音之中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好像是機器之中發出來的聲音，讓我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心疼的感覺。
思念的姥爺「靈侍」在臨走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要我幫助他照顧好思念，我也答應了，可現在她卻因為我沒有了雙腿，我不知道應該如何交代。
「你的腿…」我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她腿部的位置。
提到自己的腿，思念的雙手下意識的往腿部位置摸了一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臉上竟然還有了一絲笑容。
她的笑並不是苦笑，也不是自嘲的笑，就是那種因為高興的笑。
「腿沒有了，不算什麼，好在我還活著，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更何況，你現在還活著，一切都好。」
我緊緊地抓起拳頭，慢慢走到思念的身體，還沒等靠近她呢，巫蠱一脈的人就圍起來，向我釋放出威懾，不允許我靠近。
思念說了句：「葉寒是我的好朋友，你們不必如此，這件事情並不怪他的。」
這群人都是思念成為了聖婆之後，所提拔起來的新一代的人，對于思念的話還是十分聽從的，遲疑了片刻，便向後面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我來到輪椅面前，蹲下身去，抓住思念的雙手，低聲吼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你應該是最好的年紀。」
思念看著我，猶如死水的雙眼之中，透露出一抹精光，可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對我開口說道：「葉寒，你不用自責，要不是有你的話，我現在還不一定能活著呢。我也沒有怪你，這都是命罷了。」
「再說了，我的雙腿雖然斷了，但也讓我在破而後立之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現在我雖然沒有腿走不了，卻也可以飛了。」
說完話，她雙手掐出一個法訣，一股詭異的力量從她身上釋放出來，形成了一道氤氳的金光，背上慢慢長起來了一對翅膀。
金色的翅膀，若隱若現，還有一個蠱蟲的身影。
我喊了一句：「金蠶蠱？！」
思念點頭，道：「沒錯，就是金蠶蠱。金蠶蠱在我身受重傷的時候，又得到了一次進化，現在它已經變成了十分強大的蠱蟲，假以時日，就可以帶著我飛起來了。」
她身上的翅膀消失了，金色的力量隨之收斂起來，在手心之中出現了一個肉嘟嘟的金色蠶蟲。
金蠶蠱和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可是讓一個女子，用一雙腿為代價，獲得蠱蟲的進化，這是不可能做的交易。如今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居，也不過只能藉此來安慰自己罷了。
思念又說道：「你在外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的處境應該也是十分危險了，就先躲在這裡吧。」
「不，我躲在這裡只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她莞爾一笑，道：「你忘記多年前咱們兩個的約定了，我們是好朋友，日後你遇到什麼事情，就來這裡尋求我的庇護。這一次，我不能夠保證你肯定安全，但只要我不死，一定會護著你的。」
我心中很是感動，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旁邊巫蠱一脈的人卻聽不下去了，他們知道我現在是一個災星，若是收留我在這裡，說不定還會有滅頂之災。
「聖婆，絕對不能夠留葉寒在這裡的，要不是它，我們也成不了這樣子，你更不會…反正我是不同意！」
「沒錯，我也不同意，就算是不殺了他，也要讓他趕快離開！」
「咱們應該把他送出去，解決了當前的危機，否則外面的人若是在集合進入村子，我們也很難再守住了。」
……
我聽到他們的話，心中並未有波瀾，也沒有因為他們排斥我而生氣，畢竟這是人之常情，能有思念這樣的一個朋友，心中已經滿足。
可是他們所說的「外面的人進攻村子」這件事情，卻讓我心中難以平靜下來了。
我臉色一變，立刻問道：「什麼情況？那些想要殺我的人，牽罪到你們的身上了，還對你們大打出手？」
給思念推輪椅的那個人，看了我一眼，很是輕蔑的說道：「哼哼，你就別裝傻了，因為你一直不出現，那些你所殺害的人的朋友和親人，以及要為民除害的人，都將矛頭指向我們這些幫助過你的人。」
「不僅僅是我們，就連落洞女一脈和陰司城都面臨著危險，他們想要用我們引出你來，已經向我們和落洞女發起過大戰，要不是忌憚陰司城中的閻王，那裡也已經不安寧了。一旦陰司城出事，整個陽間都會有影響，到時候出現的結果，更不是你能夠承擔的。」
這段時間，我一直待在陰司城，對外面的情況也有所了解，卻沒有聽說過這些消息，可能是陰司城沒有受到威脅，判官沒有太多關注，也就沒有和我說。
思念雙腿齊斷，已經讓我無法贖罪，絕對不能夠讓這些人再傷害他們。
想到這裡，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從地上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隨後又說了句：「這些人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替你們解決掉的。」
「等我報完仇，還有命回來的話，對巫蠱一脈造成的傷害，我願意來承擔後果。」
轉身向外面走去，準備離開。
思念喊住我：「葉寒，你去哪裡？」
「不必管我，我不會有事的。」為了不讓思念擔心，或者再做什麼事情，我停了停腳步，轉過看著她，露出笑容，說道：「當年我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我，現在更沒有人能夠要了我的命，你放心便是。」
看到我的笑容，思念臉色稍緩，陷入沉思，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走出去幾步，後面忽然傳來一個喊聲：「葉寒，你和聖婆是朋友，我們也不願意違背聖婆的意願，可若是你解決不了這件事情，我便不顧聖婆的命令，定會追殺你。」
一人表明態度，還放出了自己的蠱蟲，向我展示自己的力量。
這番動作，立刻得到了響應，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釋放出自己的蠱蟲，向我喊道：「如若不成，必定為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