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風蕭蕭兮
張文凡沒有回頭，但他應該感應到了我身上的氣息，也感受到了來自黑刀的鋒芒，挺了挺身體，卻絲毫沒有被我的氣息給震懾到。
我們兩個僵持了一會兒，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就隔著一張桌子站著。
之後，是張文凡打破了沉寂，他背對著我，開口說道：「是我給你報的信，因為我不想欠著你的人情。」
果然是他。
從他口中得到確認，證明我自己的猜測沒錯，是他讓那個吊死鬼去找我，告訴我狐娘有危險。
「看來你是打算為了幫助我，背叛你的師門咯？」我半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聽到我這句話，張文凡急了，忽然轉過頭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著我，沖我喊道：「胡說！我永遠不可能背叛師門。」
「你通知我狐娘有危險，還不是背叛？」我冷笑一下，故意打擊他的心理，「這件事情要是讓那三個老道士知道，他們最為驕傲的第一弟子，竟然給最大的敵人通風報信，會不會被氣死呀？」
張文凡反駁了一句：「我只是還你的人情。」
「呵呵，人情？」我沉聲笑，目光犀利地盯著他，繼續道：「人情能還的清嗎？」
張文凡回道：「你救了我的命，安排酒店讓我修養。我幫你靈魂歸位，又通知你狐娘有危險，前幾天還放你們離開，還的足夠了，我不欠你什麼了。」
「你今天來問我狐娘有什麼危險，還敢直接拿刀對著我，那咱們就打一場，你若是能贏了我，我就告訴你，你若是輸了，我就帶你回山門。」
我手上一松，黑刀落在桌子上，點頭道：「好。」
我們兩個要鬥法干架，自然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們去了附近郊區有一處荒廢的野地，平日就沒有什麼人回去，現在這麼冷的天，更加不會有人去那裡，正適合我們開戰。
我手上拎著黑刀，張文凡手上抓著長劍，各自站在野地兩邊，頗有種武林高手對決的意思。
相互看著對方，誰也沒有先動手。
表面上看，我們只是注視著對方，什麼都不做，好像傻了似的，可沒一會兒我額頭上就出汗了。我們並不是沒事，而是在進行氣勢上的對決，尋找對方的破綻，找合適的機會出手。
張文凡畢竟行走江湖好多年，對戰經驗豐富，我相比於他還是有所不足的，一滴汗水從我眼睫毛上滴落，被他抓住這個破綻，對我發起了進攻。
他的進攻加持了道法，速度很快，身體好像會飛一樣，直接滑過來，長劍對著我的胸口刺過來。
我當時確實有些手忙腳亂，趕緊將黑刀立在胸口，擋住了張文凡的長劍，身體向後面退了好幾步。
不過我也不是只懂得防禦的人，緩過一口氣，手上用力一推，將他的長劍推出去。隨即黑刀劃出一道弧線，狠狠地打向那把劍。
他臉色一變，抬手向上挑劍，和黑刀碰撞在一起。
我是往下壓，他是向上挑，在用力上我是占優勢的，加上黑刀的重量，一下子就將他的劍壓在了地上。
張文凡臉色微變，驚訝地說了句：「你的道行精進這麼快！」
這一招看似普通，可能夠將張文凡壓制住，需要快速的反應、強大的力量、道行的壓制，並不是容易做到的，以我以前的狀態，確實有困難。
我沖他一笑：「嘿嘿，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說話的同時，手上用力，黑刀舉起，另外一隻手也握上去，雙手將所有的力量和道法全都加持在黑刀上，黑刀頓時像棍子一樣直接揮舞出去。
張文凡雙眼放光，不敢硬碰，只能退避，向後面閃躲去。他若是敢碰一下黑刀，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這樣就讓我抓住了機會，一直壓著他進攻，讓他找不到機會出手。
我們兩個你來我往，一時間誰都奈何不得誰，他忌憚我手上的黑刀，我也害怕他手上的長劍，都不敢發起太強勢的進攻，怕把自己給栽了。
一番戰鬥之後。
「我下山的時間夠長了，再不回去，師傅們要著急了。」張文凡將劍背在了身後，橫在腰部位置。
說完這句話，他單手打出一個法訣，身上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橫在後面的長劍閃出金光，刺得我眼睛恍惚。
我下意識的用手遮住眼睛，隱約看到張文凡像分身了似的，竟出現了好幾個，他們一起向我旋轉靠近，劍芒形成一個個金色的光圈。
視線受到影響，看不出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我索性閉上眼睛，憑自己的感覺抬刀砍出去。
頓時，我脖子上出現了一股寒氣，劍刃的鋒芒讓後背發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我感覺到黑刀也碰到了什麼東西，心中一動，頓時停下來，將力量收回來，沒有砍出這一刀。
睜開眼睛，脖子已經多了一把長劍，而黑刀也抵在了張文凡的胸口。
他一劍可以斬了我，我一刀也可以殺了他。
「你輸了。」張文凡沉聲道。
我一笑，不置可否：「你能殺了我，但我保證，我的刀碰到你，你也絕對活不了。」
他沒再說話，沉默了半分鐘，低頭看我一眼，然後直接將手上的劍收了回去。至於我抵在他胸口的黑刀，也完全不在意，似乎知道我不會趁這個機會殺他。
長劍歸鞘，轉身離開。
張文凡一邊走一邊說道：「新年夜，茅山將有祭祀，請神力誅滅妖邪。」
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他就離開了。
我站在那裡，看著張文凡離開，皺起眉頭，心中想著他說的這句話。
話里的意思應該是：茅山要在新年夜進行祭祀，通過祭祀獲得神力，用來誅滅狐娘。
這個祭祀可能也是茅山所有人員回來、還封鎖山門的緣故，
狐娘是真的有危險了。
我緊緊抓著手上的黑刀，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天黑了，才離開這無人的郊區野地。
現在大先生不在我身邊，也沒有什麼朋友能幫我，再去通知泥菩薩等人也來不及了。時間不多了，馬上就要過年，我只能先去找狐娘母親和張天江商量，看如何解救狐娘。
我找到它們，把事情和它們說了，它們也都開始著急了。
狐娘母親說道：「不行，咱們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必須要提前把狐娘救出來，否則新年夜茅山的人都在，更加沒有機會了。」
「這件事還是趁早，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上茅山，就算是搭上咱們兩個的性命，也要把狐娘救出來呀。」張天江也覺得應該趕早救。
這我早就想過了，趕早救是好辦法，可是之前狐娘母親上茅山，被發現了，他們現在肯定有了防備，看守的也會更嚴，我們是沒有機會救下狐娘的。
憑我們幾個的能力，真要是上了山，可能還沒等見到狐娘，就會被茅山的道士給殺了。
我攔住它們，把這些道理和它們說明白，讓它們先冷靜，如果我們衝動出了意外，那就真沒有人可以救狐娘了。
這個時候，我也十分的無奈，無能為力，感覺自己很沒用。如果我的實力夠強，像那個狠人「帝一」似的，就直接殺上茅山，看他們敢不放人？
想了幾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
期間狐娘母親也多次打探茅山山門的消息，可茅山的人已經不外出了，山上守衛森嚴，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時間一天天過去，還有幾天就要過年，外面街上一片張燈結彩，我心裡卻是一團糟糕亂麻，想不出怎麼救狐娘，憋在房間裡干著急。
臘月三十，新年夜前一天。
狐娘母親和張天江找到我，對我說：「小葉，我和江哥商量好了，新年夜上茅山，拼盡一切救出狐娘。你在山下等著，如果狐娘下山了，你就帶著她離開，走得越遠越好，不用管我們兩個。」
「如果我們都沒有下山，你也不要去報仇，那只會白白送了性命。你就趕快跑，逃離這裡，別再回來。要是以後有能力，就給狐娘報仇，報不了仇，就在外面好好活著。」
說完，她還很慚愧地說了句：「我們不能報答你爺爺當年救狐娘的恩情，絕對不能讓你出現意外，你一定要活著。」
聽到這話，我心中也傷感起來，眼眶紅著，想要哭。
狐娘母親這一輩子夠苦了，狐娘肯定也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和張天江為自己而死，我也絕對不能讓它們去送死。
「阿姨、張叔叔，你們的意思我懂，不過還是讓我去吧。」我抓起黑刀，沉聲繼續道：「我手上還有一個不穩定的底牌，這一次茅山要用祭祀的力量殺死狐娘，那就讓我先把茅山攪個天翻地覆。」
黑刀、陰兵過境，這就是我說的底牌，它的確是不穩定，前幾次陰兵過境出現也沒有規律，至今我也沒弄懂裡面的秘密，所以我不知道是否能夠引來陰兵過境。
我的堅持讓它們兩個無法拒絕，便同意了我的主意，它們在山下等，我上山，不過若是我們下不來，它們也不獨活，依舊會上山。
新年夜，家家團聚，人人歡快，大家都在溫暖的家裡看春晚、吃團圓飯，我頂著寒風，在漫天的鞭炮聲中，背著黑刀，獨自一人登上了茅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