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夢和P站之間，確實有點小摩擦。
比如當初發和音的原畫被卡審核，再比如預告片剛發布幾分鐘就被下架……
但這些事情，非要細究的話，都可以說是P站的審核制度。
許夢的不滿，更多是對P站審核的區別對待。
——對整個二次元區和網紅舞蹈區這種大類上的內容審核，存在明顯的區別對待。
單獨把《霜雪計劃》拎出來，P站並沒有單獨對這款遊戲區別對待。
既沒有給予支持，也沒有進行為難。
去找代理人處理問題，代理人也是立刻去幫忙問。
鹹魚是鹹魚了一些，但有仇肯定談不上。
既然沒仇，為什麼要道歉？
許夢心裡立刻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兩個沒什麼感情、湊在一起搭夥兒過日子的夫妻，一個人毫無預兆地突然向另一個人道歉……
沒人會覺得這是好消息吧？！
宋智成跟許夢反應差不多，突然接到電話時也是心裡一驚。
他給許夢講起當時的情況——
「怎麼，你們也要下架《霜雪計劃》嗎？」宋智成帶著酒意，站在酒店門口問。
「怎麼會？！」P站遊戲代理部門，《霜雪計劃》對接人孟輝驚訝地連聲否認，「當然不會！」
似乎是為了增強說服力，他迅速解釋道：
「不僅不會下架，我們還會給《霜雪計劃》提供更多支持。」
「主管已經去跟直播審核部門溝通，會儘量給你們爭取更寬容的審核規則。」
「更多宣傳推廣資源傾斜方案，也在制定當中。」
「如果你們有投放激勵計劃的想法，我們也可以提供相應優惠。」
……
孟輝越說越覺得自己苦逼。
之前《霜雪計劃》半死不活，完全就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甚至他感覺再過一兩個月，這遊戲就可以關服歇菜了。
誰知道一個月前突然氣勢一變，一副要詐屍的樣子。
昨天新版本開服後，居然真的流水暴漲，揭棺而起！
孟輝頓時就支棱起來了！
在辦公室都覺得腰杆更直了。
但才剛開心一天，他就看到了築夢的那份[堅定不移、矢志不渝地搞色色公告]……
不對，是[從三家渠道永久下架公告]。
然後他就想到了當初築夢的動態被屏蔽，再之後預告片被屏蔽，以及大量因為直播《霜雪計劃》被封的直播間……
——被封的直播間太多，甚至導致了很多主播發動態，宣布暫時停播《霜雪計劃》，等到築夢的[和諧開關]更新之後再播。
孟輝忙不迭地跑去找領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霜雪計劃》流水正在起飛，只要不出岔子，我們部門整個季度的kpi都能提前完成！
築夢老闆又這麼剛，萬一他生氣了一衝動，搞不好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
不管《霜雪計劃》對整個P站來說怎麼樣，對我們部門絕對至關重要！
所以——
此時不出力，更待何時！
領導看了一眼孟輝提交的《霜雪計劃》渠道服首日流水數據，砰地一拍桌子，當場就跑審核部門跟對面領導battle去了。
「所以……」許夢捋了捋宋智成的話，濾去那些水分後總結道。
「本質上還是什麼實質性東西都沒有，就是空口白話跟你打了個包票，是這樣嗎？」
「額……」宋智成卡殼了。
好像……是這樣？
「但是他真的很誠懇！」
什麼結果都沒有，就興沖沖跑來跟老闆報喜，覺得這事兒有點丟臉的運營總監試圖找補，「他跟我保證，一有結果就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好好，辛苦了，早點回家，拜拜。」許夢有點敷衍地道。
在許夢的概念里，P站這種大公司——雖然現在混的有點慘，但好歹也是上市公司，任何規章制度都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對接人這麼著急打電話，估計是看到了築夢發的公告有點不安，就打個電話過來表表態，安撫一下築夢。
至於那些保證，就算不是空頭支票，想兌現也得一環環過流程。
真等實現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他掛斷電話，伸個懶腰，和小助理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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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智成早早敲響了許夢辦公室的門。
「老闆，成了！」
許夢從電腦前抬起頭，整個人還沉浸在代碼的世界中，腦子沒轉過來。
他困惑地問宋智成：「什麼成了？」
「P站給我們的優待政策啊！」宋智成頗有點志得意滿，「就是昨天電話里說的那個。」
許夢下意識眨眨眼，更困惑了：「談下來了？」
「這麼快？！」
昨天下午說去談，今天一大早就通知談下來了？
不是，哥們，P站什麼時候有這效率了？
「我也很意外！」宋智成很高興，「但確實是真的！」
「之前不少因為直播《霜雪計劃》被封的直播間，現在都解封了！有些主播都開播了！」
「孟輝跟我說，昨天他們老大在審核部門拍了一下午桌子。」
「最後給《霜雪計劃》爭取到了更寬鬆的政策——」
「從原本的累加式封禁，改為警告為主。」
「如果直播中出現敏感的鏡頭，會先暫停推流並進行警告，但不會計入懲罰，調整遊戲畫面後就能繼續開播。」
「短時間連續三次被警告，才會進入懲罰流程。」
「懲罰的封禁時長也大大縮短了。」
「不僅如此，之前那些因為《霜雪計劃》而被封禁的懲罰記錄，也會被消除。」
……
老實說，許夢目瞪口呆。
還真能給特殊待遇啊？
而且這麼快、這麼容易？
許夢吃驚的表情讓宋智成十分滿意。
不過他沒有得意，馬上就為許夢解釋道：「昨天晚上我找同行們打聽了一下，好像是因為P站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這個許夢知道。
——P站連年虧損，股票跌跌不休，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說出去都知道是二次元老家，號稱夏國最年輕的網際網路社區，牌面拉滿。
實際上管理層頭疼的要死，一直在想辦法扭轉頹勢。
弱化二次元屬性，花大價錢拉明星入駐，搞綜藝、開商城、捧網紅、試水帶貨……
各種亂七八糟的辦法試了個遍。
結果呢？
反而虧得更多了。
還被老用戶追著罵。
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吃力不討好。
「加上現在經濟大環境不太好，P站的壓力更大，這壓力層層傳導下來，搞得很多部門都喘不過氣來。」宋智成繼續解釋道，「尤其是那些能創造營收的部門，KPI高的嚇死人。」
「同行們都說，P近幾個月服務態度變好了很多。」
「哦——我懂了。」許夢這下明白了。
不是P站轉性了，是他們看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