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遊玩家中，手機用戶占比極高。

  他們下載遊戲，很多時候都是在自己的手機應用商店裡下載，和渠道關聯相當緊密。

  三個渠道服突然被關閉，換別的遊戲玩家早就鬧上天了。

  這次一直沒鬧起來，只是因為一個巧合：

  從昨天開始，《霜雪計劃》跟渠道合作的伺服器，就接連出現玩家無法登陸的問題。

  但持續時間都不長，很快問題就會被解決，玩家們也可以繼續登錄遊戲。

  對此，有的渠道服在致歉中說明了原因：

  之前《霜雪計劃》玩家太少，伺服器數量一直維持在最低限度。

  現在築夢新版本火熱程度遠超預期，一下子湧入太多新玩家，直接把伺服器給干宕機了。

  好在都是租用的雲伺服器，擴容起來很快，這才沒有造成嚴重事故。

  有時候判斷失誤，擴容不夠徹底，還會導致二次宕機。

  二次元玩家的老家——P站渠道服，就在昨天連續三次伺服器崩潰，玩家無法登陸，讓無數網友看了笑話。

  所以這次樂商、雲智和手機助手伺服器突然無法登陸，玩家們並沒有大鬧。

  只是一邊在夢津里吐槽，一邊耐心等待伺服器修復。

  結果這一等，沒等來伺服器修復，反而等來了《霜雪計劃》永久下架，伺服器數據併入官服的消息。

  事情一下就好玩起來了！

  《霜雪計劃》的玩家們反應激烈：

  「改？改你媽！」

  「和諧個屁！老子玩的就是柰子，和諧了誰還玩？！」

  「[遊戲角色也有穿衣自由！]妙哇！築夢怎麼想出來這麼妙的理由？」

  「築夢幹得好！絕對不能向這些不懂遊戲的渠道商妥協！」

  「對！絕對不能服輸！接著出更色的角色！出一個我抽一個！」

  「他們越反對，就說明你越正確！速速更新！好幾個角色還沒有互動場景呢！」

  「之前我還不敢氪金，因為感覺築夢隨時會改，但現在……我他媽氪爆！」

  「艹，剛反應過來我玩的渠道服，還好剛玩一天，只氪了月卡，換官服還來得及。」

  ……

  就是沒玩《霜雪計劃》的二遊玩家，也紛紛在公告下發表評論，讚嘆築夢的果斷：

  「太剛了！」

  「真就一步不退啊，純爺們。」

  「純爺們就是要愛大奶！」

  「我有小道消息，其實這次主要鍋不在渠道，主要是被極端打拳的腦殘給集中舉報了。」

  「這裡還有打拳的事兒呢？那必須支持！我現在就下載！」

  「剛好要換手機，這下可以排除前面兩家的手機了。」

  「兄弟你多少有點極端了……不去應用商店下載不就得了？」

  ……

  一份公告砸出來，整個二游圈熱鬧非凡。

  不只是玩家們熱鬧，連二游廠商和依賴渠道分發的小型手遊製作人們也頗受震動。

  同行們也紛紛感慨：

  築夢實在是太敢了！

  他們比玩家更清楚渠道的強勢之處，也都深受渠道高額分成之苦，私下裡沒少罵渠道吸血鬼。

  但也僅限於私下裡。

  像築夢這樣公開決裂，那是萬萬不敢的。

  還是那句話：

  渠道太強勢了，而他們又離不開渠道。

  在他們看來，築夢這一下爽是爽了，但也徹底把這三家渠道得罪死了。

  別說《霜雪計劃》，以後築夢的所有遊戲，恐怕都很難再登上這三家渠道。

  友商們為表敬意，連水軍的攻擊烈度都下降了一大截。

  ——在《霜雪計劃》流水強勢衝擊前三、表現出極強的吸金能力後，不知道多少友商重新找到水軍下了訂單。

  市場就那麼大，你想吃一口沒事。

  但你這一口要是吃得太多，那大家可就不樂意了。

  於是水軍們一大早就已經火力全開。

  直到這份聲明橫空出世，很多水軍頭子都接到消息，要求攻勢暫緩一天。

  ——在對抗渠道這件事上，友商們又是和築夢站在一起的，這時候自然不可能幫渠道。

  有些公司甚至當場調轉槍頭，指揮著水軍開始幫築夢攻擊渠道。

  輿論那叫一個熱鬧。

  只有魔芋遊戲例外，逮著《霜雪計劃》照黑不誤。

  費志遠還很得意。

  他在辦公室里對手下員工說：「你們看，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這不就把路走窄了？」

  ……

  網上的喧囂暫時還影響不到築夢的員工，大家都在酒店裡吃吃喝喝，盡情慶祝。

  因為是下班後發生的事情，聲明發布的時候大家已經陸陸續續乘坐大巴車出發，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事兒。

  只有運營部門的員工們，都清楚知道且關注這個事兒。

  這會兒他們一個個都覺得揚眉吐氣。

  再看看玩家們一邊倒的支持，只覺得菜都變得更香了。

  幾個人拿著手機，用網上的離譜評論下酒——

  念一句評論，就干一杯酒。

  喝得那叫一個痛快。

  許夢作為老闆，也頗為生熟地開始了「巡桌」。

  這對他來說是妥妥的陌生技能。

  但為了鼓舞士氣，他還是以部門為單位，有點生疏地走到一張張桌邊感謝大家的努力。

  等他走到運營那桌時，剛要開口說話，一名員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有點尷尬，連忙掏出手機想要掛斷。

  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後，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許夢，又看向了宋智成。

  許夢沒看懂他這個反應。

  宋智成倒是反應過來了：「怎麼了家和？有重要的電話？」

  「雲智應用商店那邊的電話。」陸家和指著手機回答。

  於是許夢也明白過來。

  這位員工是雲智那條渠道的對接人。

  此刻他看著嗡嗡作響的手機，一臉為難，也不知道該不該現在接。

  「接！」許夢拍板，「開外放，聽聽他們打算說什麼。」

  於是陸家和接起電話。

  接通的一瞬間，手機立刻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女聲——

  「你們在幹什麼？！」

  「用戶大規模舉報你們，給你們臨時下架完全符合平台規定！你們上網撒什麼氣？」

  「怎麼，還覺得自己冤枉了？」

  「你們都快在網絡上開妓院了，有什麼臉喊冤？」

  「還扯什麼心血、創作理念……不就是搞軟色情、擦邊媚男嗎？立什麼牌坊？」

  「以為發個聲明我們就會服軟，可笑！」

  「這種街頭流氓比狠的低級手段……」

  ……

  滿桌人，甚至周圍幾桌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晦氣。」許夢擺擺手，「掛了吧。」

  「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陸家和匆匆掛斷。

  但他剛掛斷，對面就再次打了過來。

  再掛，再打。

  鍥而不捨。

  「額……我拉黑她？」陸家和不太確定地看向許夢。

  「再接一次，還這幅態度就拉黑。」

  「好。」陸家和再次接通電話。

  對面沒有立刻開口，手機中隱隱傳來對面急促的呼吸聲。

  沉默幾秒後，她終於開口。

  這次語氣變得和善了很多：

  「算了，我剛才可能太心急了，說話有點沖。」

  「但是你們也有錯，不應該一言不合就直接撂挑子、掀桌子。」

  「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混，有什麼意見分歧，都可以坐下來溝通、商量。」

  「哪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在網上發聲明決裂的？」

  「沒有這樣做事情的！」

  「實在太不成熟了！」

  ……

  許夢搖搖頭，再次示意陸家和掛斷電話。

  陸家和二話不說，直接掛斷。

  之後不出意料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許夢示意陸家和再接起來。

  他本以為對面應該被氣得不輕，多半會破口大罵。

  但神奇的是，對面不僅沒開罵，態度反而更好了：

  「你先別掛電話！聽我說。」

  「我承認，我確實有工作做得不夠好的地方。」

  「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霜雪計劃》評論區用戶反饋數據異常，是我的失誤，我衷心向你們表達歉意。」

  「我日常的工作壓力很大，需要關注的事情非常多，難免有顧不到的地方，希望你們能諒解。」

  「這個誤會，不應該影響到雲智和築夢之間的友誼。」

  「我們的合作，可以為雙方都帶來利益，不應該這麼草率的結束……」

  「至於修改要求，你們不是正在為主播們開發和諧功能嗎？」

  「順便做了就好了嘛！」

  「只要恢復合作，我保證會盡我所能，為《霜雪計劃》提供更多照顧，推廣資源也會向《霜雪計劃》傾斜。」

  「下架這段時間造成的損失，我們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給你們補回來……」

  ……

  對面還在喋喋不休，不斷許諾著恢復合作後的各種好處。

  周圍員工們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那麼難看。

  ——但也說不上多好。

  許夢看看大家的表情，再看看桌上的菜，把手伸向拿著手機的陸家和。

  陸家和眨眨眼，將手機遞給老闆。

  許夢接過手機，打斷對面道：

  「現在是午休時間。」

  「你不是說中午要休息嗎？畢竟年紀大了，我們也能理解。」

  「有事兒下午再說。」

  說完不等對面回應，就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陸家和。

  但陸家和沒有伸手去接。

  他和其他員工一樣，都愣住了。

  整張餐桌都為之一靜。

  下一刻，運營部門所有員工，看向許夢的眼裡都好像在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