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最近給人算命捉鬼,賺了點錢,加上賀元九出手大方,她手裡的錢早就夠他們搬離這所房子,只是為免引起談子煜的懷疑,她一直沒有重新找房。
「爸,這裡環境不好,我已經打算找房了,等婚禮之後,我們全家就搬到那邊去,到時候你也能好好療養了。」
魏道存說不出的失落,他馳騁商場幾十年,誰知到老卻破產了,讓妻女都陪自己受罪,要不是回來,他都不知道,這幾年妻女竟然住在這種民房裡,不是說不好,只是和從前差距太大。
不過這些先不提,他一定要說服女兒不能和談子煜結婚。
談子煜那種人,要不是他背後搗鬼,魏家根本沒那麼快破產。
他破產前那段時間,一切都快的讓人不敢相信,就好像背地裡有什麼神秘力量在整魏家,短短一個多月,他魏道存經營數十年的公司便破產,一切化為烏有,他也被氣得病倒,老婆更是瘋了,還好有元素撐著這個家,否則這個家就全完了。
按理說談子煜對他心存怨恨,卻偏偏要跟元素結婚,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
「元素,聽爸說,談子煜不是你的良人,你不要嫁給他,戒指什麼都還給他,我魏道存的女兒,怎麼可能在乎這區區戒指?我就是再窮也不能賣女兒!」
元素眼眶濕潤,忍不住替原身抱抱這個疼女兒的父親。
「爸,你不用為我擔心,你魏道存的女兒,哪是尋常人?」
魏道存一怔,笑了:「元素,爸在說真的。」
「我也沒開玩笑,爸你要做的就是把身體養我,等我回來。」
元素雖然一直對談子煜報告婚禮進程,可她對婚禮根本不上心,明知道這婚禮上會發生什麼,她不可能真的像打理真正的婚禮一樣去盡心,再說了,對方要真是疼她,也不會讓她為這麼多事煩心,談子煜也不過想藉由婚禮削弱她的注意力,好給他和卜薇接觸的機會。
元素去把婚紗拿回來,打算為最後一場戲做準備。
她回到小區單元門,正要開門,就見一個女生替她把門打開讓她進去,元素笑道:「謝謝。」
「不客氣,你要結婚了嗎?」
「嗯。」
「真羨慕你。」頓了頓,那女生笑道:「其實我認識你,你好像上過電視,聽說你以前是名媛,家裡很有錢。」怕元素誤會,又趕緊解釋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些事的,我想說雖然你現在沒那麼富裕,但你還是很漂亮,而且你的氣質看起來就是跟其他人不同,比很多名媛好多了,我真的蠻喜歡你的。」
元素能感覺到她的善意,再說這姑娘從面相上看不是壞人。
「沒事,謝謝你。」
「不客氣。」
把婚紗放好,元素便出門給人算命,誰知剛到樓下又遇到這個女孩,剛才她沒注意看,眼下才發覺這個女孩很不對勁。
女孩叫周媛,在這套民房裡住很久了,這裡的房子都是自建房,偏偏建的很高,樓梯抖,周邊的配套設施都不齊全,住的大部分是外地務農的人,能住在這種地方,顯然是經濟條件很不好,周媛是個年輕女孩,雖然穿的不算奢華,卻也不瞎打扮,她穿一件白襯衫,下身是緊身的淺藍色牛仔褲,一雙板鞋,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只是她黑眼圈很重,眼神瀲灩,看起來有點重欲的面相。
「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回來後就覺得脖子僵硬,身體很沉,像是有很多人壓著我肩膀似的,身體的所有毛孔也像是打開來,涼氣一直往我體內灌,我想著我是不是要生病了,怎麼肢體僵硬得這麼嚴重?」
元素沒做聲,盯著她看了片刻,視線落在她的頭髮上。
「你這頭髮編得很精緻,妝容也畫的不錯,就是太白了點,顯得沒有血色,是誰替你畫的?」
周媛笑笑,不好意思道:「是我一個……男朋友。」
元素盯著她:
「是一夜情對象吧?你不用否認,我能看得出來,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你現在的情況並不尋常,如果不早點解決,只怕你的陽氣會越來越弱,甚至被人吸乾。」
周媛一下子笑不出來了,陽氣吸乾什麼的,聽起來怪瘮人的。
她也不是故意要隱瞞,就是覺得說一夜情對象有點不好聽,現在社會大家都覺得女人搞419是不可理解的事。
「這話怎麼說?」
「你先告訴我,那個男人是做什麼工作的?」
周媛沉吟:「他告訴我說他是做化妝師的,哦,不對,是造型師!」
「造型師?」
「是啊,就是給客戶化妝,打理頭髮,搭配服裝什麼的,全套服務,可不就是造型師嗎?」
元素笑著搖頭:「只怕不是給活人做吧?」
這話說的周媛打了個寒顫,不是個活人做?那就是給死人了?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個男人是給死人化妝的?可是死人怎麼需要化妝?
「魏小姐你誤會了,他工資不錯,收入不菲,之前給我曬過工資單,你也知道一夜情這種事,我們也都想著要是條件相當,感覺不錯的話,可以長期交往,他長得不錯,為人也體貼,今早是他給我做造型,你也看得出來他手很巧的,也很會買東西,粉底用的事阿瑪尼的,唇釉是YSL的,電吹風用的是戴森的,還有高光鼻影什麼都是名牌,他還給我講了很多買化妝品的訣竅,我覺得有這樣的男朋友也不錯,平常還可以討論一下。」周媛說完,卻見元素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
神色沒有一絲緩和。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乾笑道:「魏小姐,我的臉有什麼不對嗎?」
她拿出手機照了一下,不啊,她的臉很漂亮,男朋友真的很會化妝呢,高光和修容一打,使得她臉小了很多,臉型和輪廓都好看了,加上編得辮子很洋氣,今天室友看了還說沒認出她來,周媛也覺得今天是自己顏值的巔峰了。
元素笑笑,把一個黃符摺紙遞給她。
「你要去見男朋友吧?記得把這個帶上。」
周媛怔了片刻,感謝道:「謝謝魏小姐,你折的青蛙真好看。」
元素真心微笑:「自然,我很擅長折青蛙。」
周媛笑笑,覺得二樓的魏小姐人真是和氣,網上還說她以前脾氣不好,簡直是胡說,魏小姐家裡破產後,她還能振作起來,真的很讓人佩服。
當下微信響了,周媛和他聊了幾句,經過昨晚,倆人都覺得對方很不錯,想進一步認識,昨天姜斌還送了她一個戒指,那是個鑽石戒指,第一次見面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周媛怪不好意思的,今天他約自己出去吃飯,周媛也就答應下來。
第一次見面就是開房,眼下倆人雖然吃著飯,卻都想到昨夜的瘋狂,說著說著語言就變得露骨,倆人都是滿身發熱,飯也不吃了,趕緊就去了賓館。
這男孩叫姜斌,是外地人,但收入不錯,一個月能有一兩萬,聽說經常還有一些外快呢,工作時間也穩定,不怎麼需要加班,說起來條件算很不錯了,周媛一個月才三千多公司,家裡還有個在吃藥的老母親,每個月需要寄一千多回家,姜斌早就知道她的情況,並不介意她收入少,還說會替她養她媽媽,周媛很感動。
姜斌很高大,身材也好,穿上衣服看起來清清爽爽的,給人感覺很不錯。
「我先去洗澡。」姜斌拍拍她屁股。
周媛臉紅了紅,點頭。
「要麼,我們一起洗?」姜斌挑眉。
「你先洗。」她還不習慣跟男人一起洗。
姜斌笑著進去,賓館的衛生間是透明的,姜斌故意沒拉燈,周媛從外面能很清楚地看到他洗澡時的身影,當下姜斌背對著她搓背,周媛從這裡能看見姜斌的背影,而後她看到姜斌的背上趴著一個長頭髮的女人,開始時周媛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那女人撩開自己被長發擋住的臉,沖她冷然一笑,她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周媛嚇得牙齒打顫。
等她再定睛一看,那女人已經消失了,姜斌從衛生間出來,笑道:「你怎麼了?臉色不好?」
周媛嚇道:「我剛才看到你背後……」
姜斌臉色一變,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倆人二話不說,趕緊退房出去,哪也不敢去,往人多的夜市走,到了人多地方才感覺安全一些,周媛這才想到元素的話,次日一早,她和姜斌一起敲響元素家們。
「魏小姐,真是對不起,昨天我沒相信你,你是不是能看見髒東西?」
元素梳著頭髮,沒回答,視線落在她身後的姜斌身上,看了許久後,才道:「問我沒用,得問你男朋友。」
「他?」周媛疑惑地看他:「姜斌,你不是告訴我你是造型師嗎?難道不是?」
姜斌臉色蒼白,低著頭吞吞吐吐道: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周媛,我跟你說實話你別生氣,我其實是個入殮師。」
「什麼?」周媛嚇了一跳,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入殮師?」
周媛說話時牙齒打顫,姜斌哪裡看不出來?他不由苦笑道:「我一直沒敢跟你說,就是知道說出來後你肯定是這個反應,我們國家的人是死人很忌諱,總覺得很死沾上關係的都是不祥的,我經常接觸死者,自然被認為不吉利的人群,因此雖然我收入不算低,可依舊沒有姑娘肯跟我談戀愛,其實我也想過轉行,只是這一行從業者本來就少,每次都想著做最後一個月,攢點錢就做別的,可是看大家都那麼忙,死者又一撥又一撥地送來,做著做著就做到了現在,周媛,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確實是給人化妝,做頭髮,搭配衣服的,哦,順帶著還給人整形,只不過我服侍的都是死者,可是,讓一個死人有尊嚴地死去,呈現在家人面前的依舊是他們熟悉的樣子,這不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嗎?我是一名遺體整形師又如何?難道我就不配愛你嗎?」
姜斌說的真情流露,眼裡有明顯的痛苦,周媛不得不承認,某一個瞬間,自己真的被他說服了,其實她也不鄙視這種職業,畢竟如姜斌所說,他做的是很有意義的事,他為死者服務,讓人死後也有尊嚴,不是每個人都能把這份工作做下來,可姜斌做到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周媛很佩服他。
可她從小就怕鬼怕死人,一想到他的手每天都撫摸死者的屍體,一想到他工作環境裡到處都是死人,每天都要見識各種各樣的屍體,她心裡便發怵,害怕的不能自已。
元素等他們說完,才道:
「好了,這些事你們私下交流,我想問的是,你們沒覺得這兩天肩膀很沉?」
倆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周媛把昨晚的事告訴元素。
「我真看見有個女人趴在姜斌身後。」
「長什麼樣?」元素問。
「頭髮很長,到腰間,臉很白,好像臉上還有一道傷口。」
聽到這,姜斌臉色發白,拉著她的手道:「是不是穿一件黑色衣服?」
「你怎麼知道?」周媛奇怪地看他。
按理說那要真是個女鬼,女鬼趴在他背後,他也不該看到啊。
姜斌苦笑一聲:「果然是她跟著我,我就說最近總覺得身體很沉,經常做噩夢,原來是她。」見周媛疑惑,姜斌解釋:「他是我前天整形完送走的客人,她是訂婚後出車禍死的,因為車禍的關係,她破了相,我不得不給她做了整形,又替她化好妝,穿好衣服才送走她,只是我工作這麼久從來沒遇到這麼邪門的事。」
元素沒做聲,她牽起周媛的手,視線落在周媛的戒指上。
「好漂亮的戒指,只可惜泛著死氣。」
姜斌臉色一變,這才明白那女人為什麼跟著他,對了,他差點忘了,那天他著急出來跟周媛約會,急急忙忙忘了買禮物,為了給周媛留下好印象,他權衡間把那女人手上的鑽石戒指給拔下來送給周媛,好在周媛沒有起疑。
周媛聽完,臉色一變:「你怎麼能把人家的東西偷來?這可是她的戒指啊!她能一直戴在手上,可見很珍視這個戒指,你怎麼能把戒指偷給我?」
姜斌低著頭:「我也是為了給你留下好印象,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在我們眼裡,這些東西跟尋常的沒什麼區別,我沒想到一個戒指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最後,在元素的幫忙下,他們把戒指送到那女人的棺材裡,之後元素做了法,超度之後,鬼魂消失,周媛和姜斌周身的黑氣也消失不見,倆人再也沒有肩膀沉重的感覺了。
次日元素見到周媛,聽周媛姜斌讓她考慮一下,如果她願意接受他的工作,他們可以繼續交往,要是不願意就不要再聯繫了。
「那你……」
「我也不知道,我一方面覺得這種工作很偉大,一方面又不願意自己的老公做這種事,主要我太害怕這種東西了,怪瘮人的。」
元素點頭,知道這種事不能勉強,周媛會這樣想也是人之常情,強求不得。
但周媛恐怕不知道,那姜斌是她命定的戀人,倆人的紅線早就纏繞到一起,分也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