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愛情與現實

  第442章 愛情與現實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再沒良心也不能禍害她啊!」

  虎平濤不為所動,問:「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張浩張口回答:「沒了,真沒了。」

  虎平濤不再堅持,側身衝著丁一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站起來,手持記錄文件走到張浩面前:「你看看這份記錄,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個字。」

  張浩依言簽字。

  他將筆還給丁一,頗有些期待地朝虎平濤望去:「警官,我知道的情況都說完了。我……我可以走了嗎?」

  虎平濤扯動嘴角笑道:「這案子還在調查,你身上的嫌疑還沒撇清,現在就想著走?」

  張浩一聽就急了:「新霞的死跟我沒關係。我真沒害她。」

  虎平濤認真地說:「你有重大嫌疑,先去看守所呆著,等我們弄清楚再說。」

  ……

  回到辦公室,剛坐下,邢樂就急急忙忙地說:「我覺得這個張浩肯定有問題。他說的那些事情聽起來雖然有點兒道理,可仔細想想吧符合邏輯。」

  丁一對此表示贊同:「換了我和朋友一塊兒出去,遇到意外,怎麼著也得找人幫忙,無論死活,先把人找到再說。」

  譚濤與虎平濤共事時間長了,熟悉他的辦案手法:「頭兒,你覺得問題關鍵是張浩身上的那件棉大衣?」

  虎平濤微笑著點點頭:「這人掉在水裡,衣服卻是乾的,還說什麼上龔新霞車的時候提前把衣服脫下來抱在手上……這傢伙在說鬼故事誆人呢!如果是夏天,這話還有點兒可信度。現在天寒地凍,鬼才信他。」

  譚濤咧開嘴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龔新霞和張浩這對男女,腦迴路很清奇啊!大晚上的,天氣那麼冷,有男女私情也不願意去酒店開房,偏偏要找沒人的野外亂搞……嘿嘿嘿嘿,找刺激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虎平濤笑了一下,轉身問站在旁邊的邢樂:「小邢,站在公平的立場,你覺得張浩這人長得怎麼樣?」

  不等邢樂回答,虎平濤補充了一句:「只看外形,不論人品。」

  邢樂凝神思考片刻:「還行吧!他生了個好皮囊,顏值方面不錯。」

  虎平濤笑道:「這就對了。你們想想,張浩平時下班了沒事幹才去打麻將。既然有這個閒錢,就意味著他現在的收入不算低。」

  譚濤點頭贊同:「張浩說了,他現在一家餐館裡當廚師。雖然是二廚,月收入至少也在五千塊左右。」

  虎平濤繼續補充:「張浩在火車站那房子是以前租的。因為距離餐廳這邊遠,平時住在單位宿舍,周末才回去。他獨自在省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飽暖思1淫1欲,男人有那種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張浩以前沒有女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經濟方面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工資低,錢少。後來學了烹飪幹上廚師這行,手裡有錢了,肯定要考慮個人問題。」

  「既然長得一表人才,手裡還有點兒閒錢,他憑什麼非得找龔新霞?」

  「我相信張浩身邊肯定能接觸到條件不錯的女人。遠的就不提了,就說他工作的餐廳,肯定有漂亮的女服務員。找個合適的,跟他條件差不多的應該不難。可他為什麼選擇龔新霞?」

  「打麻將認識的麻友是個好藉口,從道理上說得過去。可龔新霞之前就說過她已經結婚。」

  「退一步,就算張浩選擇女人的口味比較獨特,可他總不可能在審美方面異於常人。」

  丁一對此有不同意見:「虎所長,張浩之所以選擇龔新霞,會不會是為了錢?」

  虎平濤點頭道:「有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在醫院裡見過龔新霞的父親,還去她家裡見過她弟弟。龔新霞娘家的裝修擺設都很普通,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貴。還有,廖存學家里你們也去過,家具什麼的都不貴,廖存學本人也沒什麼錢。」

  「可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龔新霞名下還有著多達幾十萬的存款。」

  「這說明什麼?」

  虎平濤以具有壓制性的語調自問自答:「除了說明龔新霞在賺錢和聚財方面頗有能力,還說明她個性強烈,對周圍的人有著很強的掌控能力。」

  「龔新霞在賺錢方面是很有能力的。我仔細了解過,她做面點的功夫很不錯,以前工作的蛋糕店老闆提起她就讚不絕口,說她在配料、烘烤、裱花各方面都很在行,是店裡技能方面的一把手,薪水也是最高的。」

  「可是看看她家裡,龔新霞雖然賺得多,可她父母很難從她手裡得到錢,更不要說是廖存學。」

  「簡單來說就一句話:這是個非常吝嗇,而且有著自己想法的女人。」

  邢樂神情凝重地點了下頭:「我能理解龔新霞的這些做法。我以前在檔案庫里看過一個案子:有個女的小時候在家裡,從灶台上拎開水壺的時候,不小心被燙傷了。後來送去醫院,修復以後傷疤在臉上殘留面積縮小到右邊面頰下側很少的部分。大面積燙傷主要集中在脖子側面的位置,只要衣服領口高一些,基本上看不出來。」

  「工作以後,她拼命攢錢,家裡一分也不給。即便是父母生日還有年節的時候也這樣,平時在單位上也從不放過任何能來錢的機會。因為她工作能力很強,擔任中層,經常去基層檢查工作,能收到信封……這個大家都懂,少則兩百,多則五百。」

  「她一直沒有結婚。後來在單位上貪了三十多萬,被發現了。案子本身很簡單,關鍵是後來執行退賠贓款的時候才發現,除了貪污的三十萬以外,她名下存款竟然多達八十萬以上。」

  「除了她正常的工資收入,這些錢都是她通過各種渠道和方法掙來的。她在股市上投了二十多萬,購買了四十萬左右的銀行理財產品。她英文非常好,經常在外面接翻譯的活兒,還在她朋友的公司里兼職GG設計。」

  「總而言之,這女的工作和生存能力很強。那三十萬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只要耐下性子,通過正規途徑,一年時間下來,她能賺的比這個還多。」

  「當時辦案的警察百思不得其解,就問她為什麼要貪污?她回答說:因為臉上的那塊疤痕,她受夠了來自周圍各種各樣的目光。快三十歲的人了,連男朋友都沒有。所以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儘快攢夠兩百萬,去棒子國做整容手術。她了解過,最頂級,效果最好的手術,差不多就是這個價。」

  停頓了一下,邢樂繼續道:「龔新霞的情況與這個案子很相似。其實女性在青春期的時候就對異性有朦朧感。早戀不奇怪,如果二十歲左右還沒有與異性相處過,極有可能在這方面產生強烈的執念。」

  「龔新霞長得不好看,身材臃腫,所以她身邊沒有追求者。」

  「剛才我說的被毀容那女的也是這樣,她其實非常期盼著能有一個男朋友。她告訴審訊人員,平時從不看愛情偶像劇,也不看言情小說。因為故事裡的男女情節在她看來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聽到這裡,虎平濤插了一句,問:「她指的是心理還是身體?」

  邢樂回答:「兩方面都有。她其實還是挺理智的,找過心理醫生,也去醫院做過檢查,結果發現她屬於那種性1欲1強烈的女人。」

  「如果有男朋友,或者丈夫,情況就能得到緩解,說不定也沒有後來的貪污。」

  「她說……需求最強烈的時候,她甚至想過找街邊的乞丐。」

  「她也想過去酒吧和夜店花錢找男人。可那種地方她從未踏足,生怕一不小心被人設套,同時也顧慮著整容的問題————如果為了滿足一時,花光了錢,那以後的日子就真正是過不下去了。」

  「所以龔新霞在錢財方面控制的很嚴格,無論對她家裡還是廖存學都一樣,應該就是出於類似的考慮。當然,龔新霞這樣做不是為了整容,而是為了自己開店做老闆。」

  丁一疑惑地看著邢樂,問:「既然如此,龔新霞為什麼還要打麻將呢?賭博可不是每次都能穩贏不輸。」

  邢樂解釋:「她不可能每天都呆在家裡,總得找點兒消遣。張浩說過,他和龔新霞在茶室打麻將賭注不大,十塊錢一炮的血戰,每天打下午場,輸贏也就是幾百塊的事情。龔新霞在銀行里存著好幾十萬,這點錢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虎平濤贊同邢樂的觀點:「龔新霞對張浩的態度轉換,其實就是從打麻將開始的。其實她心裡還是挺自卑的,所以結婚以後對廖存學態度很不錯,否則也不會懷孕。」

  說到這裡,虎平濤抬起頭,看著站在對面的邢樂,笑道:「我提個問題,你必須說實話啊!」

  邢樂不解地皺起眉頭:「什麼問題?」

  虎平濤認真地說:「如果你懷孕了,會把孩子打掉嗎?」

  這問題出乎邢樂意料之外,她猝不及防,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幹嘛問這個?」

  虎平濤對案情做著梳理:「龔新霞與廖存學是通過媒人介紹認識。他們處的時間不長,見面沒多久就去民政那邊領了結婚證……這說明什麼?」

  譚濤反應很快:「說明龔新霞喜歡廖存學。」

  虎平濤用力捏了個響指,補充道:「如果沒有很好地第一印象,就談不上喜歡,更不可能結婚。你們都見過廖存學,這人其實長得很一般,不算特別差,也不是特別好。總之就是還過得去。當然,以龔新霞的條件,拋開錢財方面不談,她與廖存學大還是挺合適的。」

  「龔新霞年齡大了。一個老姑娘,突然之間有了丈夫,無論家庭生活還是彼此之間的關係,對她來說都充滿了新鮮感。所以在二人世界……直接點就是夫妻生活方面,龔新霞願意配合廖存學,她的確是想要好好過日子。」

  「但是!」虎平濤曲起指關節,在辦公桌上重重敲了兩下:「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龔新霞懷孕了,她非但沒有把孩子生下來,還瞞著廖存學偷偷去做了人1流。」

  說著,虎平濤抬起頭,將目光投注到邢樂身上:「還是剛才的那個問題。站在龔新霞的位置,換了是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把孩子打掉?」

  邢樂凝神思考片刻,緩緩張開嘴唇:「懷孕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很重要。主動做流產……歸根結底,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與不喜歡的人發生關係,不願意他在自己體內留下痕跡。」

  她疑惑地問:「強健(奸)是最常見的情況。現在說到龔新霞……她應該是結婚以後心態發生了變化,不再喜歡廖存學?」

  虎平濤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懷孕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過完夫妻生活就立刻發現。」

  丁一恍然大悟:「所以龔新霞後來選擇與張浩在一起?」

  虎平濤環視眾人,他臉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張浩說,龔新霞是意外落水致死,他因為害怕,再加上手機進入沒法用,所以無法打電話報警。呵呵……你們相信張浩說的這些話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搖起了頭。

  虎平濤繼續道:「是啊!這些話表面上聽起來符合邏輯,可仔細想想卻狗屁不通。人命關天啊!何況張浩與龔新霞之間還是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聽到這裡,丁一感覺似乎抓住了什麼要點。他連忙問:「虎所長,聽您的意思,好像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虎平濤笑了一下,坦言:「我只是對案情經過有個大體上清晰的脈絡認識。目前也掌握了一些方向性的東西。綜合剛才我們討論的內容,我可以歸納一下關鍵的部分。」

  「其實這案子目前最大的線索來源於監控。如果沒有監控錄像,我們就找不到案發當晚的計程車司機。他已經為我們提供了足夠的線索,接下來就是按圖索驥,抓住了張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