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他的情況怎麼樣?」咒鴉將手中的小刀放到同時作為手術台和運送載具的木板車上,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負責推車的琳問道。報死女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微光,她歪著腦袋打量了躺在車上的小男孩好久,才有些猶豫的開口,「應該沒有問題了,我看不到他會在近期內死亡。只不過,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對嗎?」
「當然啦,你看他的樣子那裡像人類?嗯,說起來他現在的模樣可真醜。那些毛需要多久才能長起來?」作為助手的綺莉說著,有些厭惡的做了一個鬼臉。也不怪女巫會有這種反應,此時的男孩已經基本變成了一隻鼠人,並且由於手術的原因,咒術師剃掉了他身上本該覆蓋全身的毛髮,這讓男孩看起來像是一團粉紅色的肉球。
「要不了多久。只要涉入的營養足夠,他的再生速度將達到令人驚嘆的程度,雖然還是比不上狼行者就是了。」巫師點了點頭,對琳的回答很滿意。他端詳著燈光下的無毛鼠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那表情就像是一位藝術家在端詳他最滿意的作品一樣。事實也確實如此,從喀魯斯歸隊到手術完成,咒鴉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手術上。作為一名探知者,他很好奇鼠人這個種族的極限會在那裡,而眼前的這個生物,或許能給自己提供一個答案。「真希望起司可以看看這個,我期待那傢伙臉上的表情。」咒術師的話並非對自己的自滿之語,他在改造男孩的手術過程中大膽的採取了和起司完全相反的途徑,如果說起司的藥劑抑制了鼠人瘟疫的活性,那麼咒鴉就是在抑制瘟疫傳染性的同時,將其對肉體的改造能力完全榨取出來,再佐以適當的誘導讓過多的能量去強化神經和內臟強度,咒鴉相信自己的做法才是真正正確的解決之道。
「他還會記得自己是誰嗎?」佩格有些膽怯的問道,由於她的魔力被封,加上巫師實際上只需要一名助手,長發女巫很遺憾的被降職成了和琳一樣負責推車的人員。
「當然,不然他還能怎樣,我可是特意保護了他的大腦,要是這樣都會出問題,我就從灰塔的頂端跳下去。」心滿意足的咒鴉顯然心情不錯,他甚至還少見的開了一個玩笑,不過咒術師很快繼續說道,「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為了適應新的身體,他的大腦還是產生了些許改變,你最好期待這沒有影響到他的記憶或者性格,我可不希望他醒過來之後只知道喝血吃肉。如果真是那樣,我恐怕得親自把他殺了,我討厭破壞自己的作品。」
佩格點了點頭,可還不等她說點什麼,喧譁的聲音開始從四周傳來。「你聽說了嗎?」「出口!是出口!」「大公已經找到了出口!」「出口就在前面!快跑起來!」……
諸如此類的喊叫不絕於耳,原本像殭屍一樣死氣沉沉的隊伍瞬間熱鬧起來,人們加快了腳步,爭先朝著隊伍的前方前進,有些人甚至急不可耐的開始推搡前面的人。「嘿!請繞開這裡。」負責保護手術進行的巴克姆抽出武器,明晃晃的刀身在黑暗中依舊醒目,他對那些想要從巫師這邊通過的人們低喝道。這行為相當有效,很快這個小小的移動手術台周圍就成了如同海浪中的礁石一樣的存在。
「閣下。」巴克姆低頭說道。他只會對一個人有如此反應。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是要鎮守隊尾嗎?」咒鴉斜眼看了下里昂,對血獅的到訪並不感到意外。
「我還是在鎮守隊尾啊,你們現在就是隊尾。」騎士長低頭朝琳行了一禮,這位女士在熔鐵中的流民中建立起了極高的聲譽,她被人親切的稱為天使,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報死女妖真正的身份之後還能不能用笑臉對她。
「這麼說出口很近了?」咒術師明白騎士的意思,他們的位置本來是在隊伍的中部,如果這裡變成了隊尾,那麼人們口中的出口恐怕就在前面不遠了。「可以這麼說,我想你們也不需要我來保護,我來是要帶走巴克姆,然後趕往出口。如果喀魯斯所說屬實,我們會在地上碰到一些新朋友。我只希望大公還沒把他的戰錘砸到精靈的腦袋上。」里昂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從對巴克姆的態度就能看出,矮人並不喜歡精靈,而血獅也不能指望著精靈會單方面的忍受安德烈的壞脾氣,他必須趕在盟友變成敵人前介入。
「那你最高加快腳步,我能從風裡聞到仇恨的氣味。」巫師說道,他的口氣讓人分不清這是不是玩笑。
事實上,咒鴉的話確實起到了作用,如果里昂和他的扈從晚一些到場,矮人領主和精靈將軍之間恐怕就已經開始決鬥了。但即使如此,從地底出口重見天日的熔鐵城遺民們和剛剛將廢墟中的鼠人以及邪教徒清理乾淨的精靈們也已處於對峙之中。矮人居高臨下,這樣可以讓他的個頭顯得高大一些,俯視著精靈們的軍隊。以姆洛斯為首的精靈們也毫不示弱的擺好了陣列,他們之間似乎一點和平共處的可能性都沒有。
「精靈!」安德烈咬著牙,他厚重的眉毛在眼睛上擰成一團,矮人的聲音像是從牙里擠出來的一樣,那感覺比起對上鼠人時還要苦大仇深。騎在路上的精靈將軍也毫不示弱,「矮人!」姆洛斯的左手搭在韁繩上,右手的單手錘死死的握緊。他的眼睛裡滿是仇恨的火焰,慘死在矮人手上的同伴好像在他的耳邊催促著他發動進攻的命令。但姆洛斯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一個騎在巨大雄鹿上喝的醉醺醺的身影。
「嗝!」亞特伍德.綠杖,這次軍事行動負責監督的精靈長者好像完全沒看懂現場的局勢,他趴在自己坐騎的背上,任憑那隻角上掛滿了酒壺的雄鹿走向矮人。老精靈手裡也拿著一隻酒壺,當他來到安德烈身前的時候,綠杖晃了晃酒壺,裡面傳來液體撞擊的聲音。「我聽說,嗝,矮人都是釀酒的專家。這是我自己釀的水果酒,嘗嘗?」
沒有多說什麼,烈錘大公伸手接過亞特伍德手裡的酒壺,喝了一口其中的酒液。他皺了皺眉頭,「哼,軟綿綿的酒,叫果汁更合適。不過作為一個精靈,你值得稱讚。但願我能從這該死的廢墟里挖出幾桶火百合,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真正的矮人酒!」
「吼吼,說大話可是要掉光鬍子的,我的矮個朋友。」綠杖笑著說道。
從人群中匆忙衝出來的里昂和巴克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看來我們多慮了。」血獅知道矮人的脾氣,一個喜歡酒的精靈足以讓他感到寬慰。「還沒有,姆洛斯將軍對矮人和人類的厭惡全精靈聞名,我去和他說說。」巴克姆則搖了搖頭,請示了騎士之後從斜坡上滑下去,走向自己的族人們。
「嘿,我的小鳥,你沒什麼話和你的導師說嗎?」在巴克姆走過綠杖身邊的時候,老精靈開口問道。有些出人意料的是,一貫在族中以傲慢無禮著稱的巴克姆,這次居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頭對自己的導師恭敬的行了一禮,「我對您的感謝得等將軍放下武器之後再說。現在,請允許我去試著挽回局面。」
亞特伍德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巴克姆說完後走開,他將酒壺從安德烈手裡伸手搶了過來,猛灌了一口。「啊,我今天一定是喝的太多了。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