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都那個樣子還沒死嗎?」再三確定自己的脖子不會因此斷開之後,傑克小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疑惑的對身邊的法師詢問道。雖然被人從城堡上打了出來,可是他還是看到了厄度最後的光景,以狼人的常識來看,這次哪怕惡魔的生命力再強大恐怕也已經無力回天了。
「恐怕沒有。」起司搖了搖頭,他玩味的看著自己的右手,這隻剛剛將惡魔擊碎了的手此時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然而法師很清楚,剛才那一擊本來是可以徹底殺死厄度的,他也沒有留力的打算,不過在他出手的那一刻,起司明顯感覺到爆發出的力量不足他預計的十分之一。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著他使用這股力量。
那個惡魔並沒有死,這是法師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厄度的身體或許崩壞了,可它的生命絕對沒有結束,這個惡魔一定還在某個地方存活著,密謀著它的復仇。起司現在只希望厄度把這筆帳算在灰塔的身上,以他對自己老師的了解,灰塔之主是不會在意多這麼一個仇家的。
「國王怎麼樣了?」法師見傑克似乎已經沒有大礙了,於是轉而詢問到其他人的情況。
愛爾莎繞著狼人走了兩圈,她可是聽說了傑克之前的慘狀,很難想像頸部被撕裂的重傷居然可以用這麼簡單的手段復原。不過她還是聽到了起司的詢問,所以雖然注意力放在狼人身上,嘴裡還是回答道「陛下沒有大礙,看樣子只是昏迷過去了。大騎士長和希瑟他們因為受傷過重最近可能沒有辦法再行動了,蒙娜正在照顧他們。」
「其他的呢?還發生了什麼異狀嗎?」惡魔的出現絕非巧合,甚至可以說是對方故意讓起司他們發現了國王身上的邪惡氣息逼出了厄度。因此,他們的目的絕對不是想依靠厄度來殺傷起司他們,嚴格來說,法師以及他的盟友們完全沒有理由為了保護國王而出手和惡魔決一死戰,畢竟,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麼,排除純粹的疏忽,惡魔的出現就像是為了拖住城堡中眾人的行動而做的障眼法了。驅使厄度的人根本不在乎它能給起司等人帶來多大的麻煩,他所期望的只是能為自己的下一步行動爭取時間。現在起司必須面臨的問題是,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具體是什麼呢?
「還沒有得到消息,可能是因為我們在城堡里的關係吧,只能肯定大葬禮為此被中止了。主持葬禮的戰士正在往這邊趕來。」老闆娘扶著腳步蹣跚的傑克,讓他可以保持自己的腦袋不產生偏斜,「對了,你最好去單獨見一下希瑟,她看起來不太好。你知道的,自從我們被那些詭異的傢伙劫持了之後,她就一直有一點…」
法師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其實在剛才的戰鬥中他就已經多少注意到了女騎士的異常,可是由於戰場上的局勢太過緊迫,他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事。濕魂雖然在眾多的高位存在中屬於較為溫和的一個,可是祂極度危險的事實卻是不變的,希瑟覺醒了這位雨之神的血脈,對於她本人來說或許並不是個好事。
就在起司朝著供受傷者休息的房間走過去的路上,一隻蝴蝶從雨中翩翩飛到了他的肩頭,一隻紙做成的蝴蝶。法師隨手將紙蝴蝶拿到手上,他能夠感覺到上面來自愛米亞,一個和他結盟的女巫,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珂蘭蒂的母親的魔力。法師不疑有他,將這隻蝴蝶拆開,展成一張紙條,上面用施法者才會使用的語言寫著「她們離開了」。
她們?起司略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愛米亞的意思,顯然會讓紅衣女巫直接稱為「她們」的人只有一種可能,那些來追殺她和她女兒的女巫團成員們。這些來自愛米亞之前女巫團的女巫不知受了誰的指引,在這個十分尷尬的時間點上找到了當年叛出女巫團的愛米亞。
可這就讓法師陷入了更多的問題里,按照他對女巫的了解來看,一旦女巫團的成員們鎖定了叛徒,她們或許會花費幾年甚至幾十年來慢慢削弱自己曾經的姐妹,讓叛徒陷入絕對的絕望當中再將其殺死。但是,任何對女巫的記載都說明她們不會像現在這樣放著已經找到的目標不顧,放棄她們殘酷的報復行動。這完全不合乎女巫的行事準則。
女巫的異常舉動和惡魔的突然出現這兩件事在起司的腦中串聯到了一起,如果他們之間確有聯繫呢?如果女巫們是因為收到了某種警告,比如國王身上的保險已經被觸發之類的消息才急忙撤出呢?那是不是說明這座蒼獅王都即將落入什麼不分敵我的狂亂襲擊里。
「咚!咚!」鐘聲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的鐘聲卻不像大葬禮前的那樣緩慢而悠揚,急促的撞擊聲好像催命的鬼差一樣一步步的握住了人們的心臟。這是敵襲的鐘聲,而且,這一次的敵人來自王都內部。
起司聽到這鐘聲後眼睛裡放射出魔法的光芒,那些本該落到他身上的雨滴也似乎受到了無形的影響,躲過了法師的身體朝著別處落下。此時起司的眼睛裡看見的已經不是他眼前的景色了,而是從天空當中俯視下來的視角。這是一種可以讓施法者獲得遠處視野的魔法,可是釋放它的條件也相當苛刻,在法師使用這個魔法的過程中,他會完全喪失對自己身邊情況的感知,也就無從防備身邊的危險。
不過,現在的起司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雖然在王座之廳中的戰鬥已經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可是他還是強打著精神指揮著天空中的視角掃視著王都,試圖找到警報的來源。很快,他就有所發現,一切混亂的發源點不是別處,正是舉辦大葬禮的廣場。而那些所謂的敵人,則是葬禮上來不及火化的屍體。他們,或者說它們,再次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