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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的重拳讓小怪物的身體無法繼續飄在空中,而是砸在地上,這也意味著他暫時擺脫了弗拉克拉格的控制。但那無關緊要,因為比起魔劍,男人的拳頭顯然更能讓他安分下來。
尤其是在那個男人打的如此用力,以至於讓在旁邊看著的阿塔都露出微妙的表情時。很難想像那種哪怕將自己的指骨打斷也要將疼痛施加給對方的兇狠是從哪裡來的,但如果換做女劍士自己,別說五年,就是有人愚弄了自己五個月,五個星期,她恐怕也會出離憤怒。
可憤怒歸憤怒,阿塔還是不得不攔住他的行為,再打下去,這一人一怪中間肯定會有一個倒下。考慮到那怪物的體型和他在被拳頭打中時的痛呼,就這麼被打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那就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了,因為隨著男人的拳頭一次次揮下,人類和惡魔的界線似乎在逐漸模糊。
在阻攔的過程中,女劍士注意到了兩件事,第一就是男人一下子就認出了怪物的身份,他毫不懷疑眼前的鬼怪就是詛咒了他的惡魔。第二,則是一個惡魔,不管再弱小,似乎都不該被拳頭打成這樣。
「停下!你必須停下!」鑑於掃地之人瘦弱的體型,要將他從惡魔的身上弄下來並不難,何況他的大部分體力已經在暴力中消耗殆盡。
至於癱倒在地上的惡魔,他不僅眼眶腫脹,背上的翅膀也出現了骨折似的扭曲,看來短時間內不必擔心他會逃脫,倒是這幅悽慘的模樣甚至讓人有些同情。
如果換做起司來看,他一定能通過自己的惡魔學識判斷出些結果,但是阿塔沒有這樣的知識,她只是覺得惡魔中有強有弱似乎也很合理。
再說自然界中的生物往往掌握一種手段就足以延續種群,眼前的這個怪物精通於障眼法和哄騙,也能施展詛咒,要說他完全沒有生存的能力也不合理。
「哈...哈...」男人喘著粗氣,他的怒火已經從肉體暴力中得到了釋放,但五年的時間早已足夠讓一時的怒氣轉化為更為經久不衰的薪柴。
仇恨就像是木炭,表面看上去並不盛大,但是內里卻能持續的釋放出駭人的高溫。一旦憤怒轉變為了仇恨,這火種便不是輕易可以熄滅的了。
只是現在的阿塔,還沒有品嘗過真正的憤怒,也就更加無從理解何為刻骨的仇恨,那種如火燒般從骨髓深處湧現出來的負面情緒與她相距甚遠。
她看不明白男人眼睛裡比怒火還要深沉的是什麼,但這不妨礙她接下來的行動。在暫且將一人一魔分開後,她再度抽出魔劍,架在了惡魔的脖子上。
「告訴我,你能否解除他身上的語言詛咒?」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只要能讓掃地人正常說話,之後惡魔怎麼處置都可以。
「語言詛咒?噗,他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啊哈哈哈!我不能解除那詛咒,因為,根本就沒有詛咒!」怪物發出刺耳的笑聲,可他的話在破誓者的效力下卻是真的。
「你胡說!」男人低聲咆哮著,眼看著就要再次衝過來。但女劍士及時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轉頭繼續詢問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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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身上沒有詛咒,為什麼他會無法正常說話?你不要告訴我他天生口吃,一個天生口吃的人可沒法念完召喚惡魔的咒語。」
「咯咯,說的沒錯。天生口吃不利的人確實無法學**部分法術。只是,生下來不口吃,十歲不口吃,二十歲不口吃,怎麼能保證他二十一歲不口吃呢?你背後的那個人類,他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在我身上,但是他為什麼要在成為正式法師的前夕召喚惡魔?為什麼被我一嚇就甘願服務了五年?咯咯,你不覺得有趣嗎?」
「這...」阿塔語塞了一下,她之前只在那個男人身上看到了沮喪,頹廢等等情緒,那些情緒太過於濃重以至於完全透不出其它色彩。
而現在她則只能從其身上看到暗紅色的某種比憤怒還要濃烈的東西,依然難以見到這個人情緒之下的狀態。這也是為什麼妖精們總是會避開那些情緒激烈的人,他們的視覺會在這些人身上失效。
「答案很簡單,不需要你問,我來告訴你!因為,他就是個懦夫,軟蛋,廢物和小人!哈哈哈哈,他想要讓惡魔幫他通過考試,因為他沒信心成為法師。他失敗之後立刻就放棄了掙扎,因為他不認為能夠對抗我。他心甘情願在所有熟人的質疑里在這裡掃了五年的地,因為他相信那些人都是不知道他被詛咒在錯怪他!哈哈哈!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傢伙嗎?自怨自艾,自私自利,怨天尤人又輕言放棄,如果不是他這麼可笑,我怎麼會浪費時間在這個廢物身上?」
「夠了。」魔劍的力量阻塞了惡魔的喉嚨,讓他猶如毒液般的嘲笑不能繼續吐出。
可已經湧出的嘲弄已如利劍般刺穿了男人的身體,他呆愣愣的看向前方,雙腿幾乎支撐不住就要倒下。惡魔輕鬆的幾句話,卻揭露了最為殘酷的真相。
沒有詛咒,口吃只是他的逃避現實的表現,是他自己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女劍士感到了迷茫,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捲入這樣的鬧劇之中。在她的眼裡,不論是男人還是惡魔都有著令人不適的部分,她不太想繼續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但她看著惡魔那得意的面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她自己想知道的問題,「看著別人受苦,很有趣嗎?你難道五年裡的每時每刻都在對此感到喜悅?」
惡魔大笑幾聲,想要給出肯定的回答。可是破誓者的魔力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他面色一變,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發聲,但仍然說道,
「我並沒有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這個凡人,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協助...不...這不能說,我在協助...該死...無言者,我在協助無言者!不!」
在阿塔和男人的面前,那個小惡魔紅色的身體開始如加熱的黃油般融化,在他說出無言者這個代稱後,這種融化就從他的口腔開始蔓延。
他們還來不及阻止,幾秒之後,地上就只剩下一灘腥臭無比的膿水。
女劍士眨眨眼,看向對方,「我覺得,至少這算是解決了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