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們的福，」劉玄義面帶微笑，看了一眼正在逗鸚鵡的劉玄恭，「尤其是老九的，讓紅軍至少還保留了將近十三萬兵力，而且，大多數紅軍都調到北方，至少不用擔心日本按著《田中奏摺》迅速地鯨吞華夏。情報工作，相應地也降低了難度。」
「難度是降了，可也更複雜了。」坐在上首的劉玄恭嘆了口氣，「不僅需要甄別敵人，還需要識別出自己人。」
劉玄信將自家四哥劉玄仁擠到一邊，湊到劉玄孝跟前：「大哥，九月份日本成立了D機關，這事你知道嗎？」
劉玄孝一臉好奇地盯著劉玄信：「老六，你沒有埋進個釘子進去？」
劉玄信有些喪氣，一九三三年三月底，日共黨員伊田助男，投共自殺後，他才將目光轉向日軍里有投共傾向的日本兵，可因為無處下手，只能看著D機關的資料乾瞪眼。
劉玄信搖了搖頭，看見劉玄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眼睛一亮：「難道說……」
劉玄孝點了點頭：「不能詳說了，不過，有消息顯示，三民政府那邊，九成留日學生，回國之前，已經是日本的線人了。」
劉玄信忿忿不平地點了點頭：「這事在三二年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由於流雲手裡有著些遠超這個時代的科技資料，在別人電報機發報還要靠真空電子管的時候，劉玄恭等人手裡的電訊設備主要零件，就已經是電晶體的了；為了破譯電報密碼，流雲還給他們配備了手工DIY的大規模集成電路解碼機。
因為有流雲的提示，一二八事件的時候，劉玄信輕而易舉地，挖到了隱藏在三民政府里的「縮頭海龜」，並且建立了詳細的資料庫。
「那藍衣社呢？」
由於負責北方的情報，所以劉玄孝對於這個植根於南方的組織有些感興趣。
劉玄信搖了搖頭：「沒有埋釘子，不過，對於他們的中下層組織構架，已經摸得差不多了。」
劉玄孝看了一眼正和劉玄凌聊得起勁的張元芝，輕聲地問：「那華共呢？」
劉玄信輕聲地嘆了口氣：「他們的構架，跟我們差不多，而且，傳遞情報的環節很多，我也只能揪住他們的電訊員，其他的，無能為力。」
劉玄孝跟著點了點頭：「前兩年，他們的高層叛變，組織被清洗了一遍之後，很多情報員藏得更深了，而且，不會輕易地動用電訊設備傳遞情報。」
「那北蘇方面呢？」
劉玄義突然插了一句。
劉玄孝嘆了口氣：「還能怎麼樣，差不多一年前，出了基洛夫事件，現在北蘇的情報員人人自危，躲得比華共還深。」
劉玄禮突然插了一句：「那過完年，你們還會回北平嗎？記得十二月份的一二九運動，鬧得風風火火的。」
「就因為這樣，才更麻煩。」劉玄義嘆了口氣，「露了頭的，都是容易腦袋發熱的；沒露頭的，才麻煩。」
劉玄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咬人的狗不會叫。」
「誰說的？」
劉玄笑懷裡抱著一隻黑白灰三色的小二哈湊了過來。
「呦，哈士奇？」
房間裡劉家的孩子都來了精神。
「好些年沒見著這種傻狗了？」
「得了吧，」劉玄平推了劉玄恭一把，「這玩意兒，在這個時節，不傻的。」
劉玄孝跟自家老二、老三、老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劉玄笑將小二哈放到地板上，好奇地看著滿臉唏噓的四個哥哥：「大哥，你們笑啥？」
劉玄心抱起地上的小二哈，輕輕地撓了撓二哈腦門子上的三道火：「小仙女，以前我們跟老爹在西伯利亞玩的時候，老爹拿鐵器跟北極的因紐特人，淘換過一大群，當時……」
劉玄心回想起了在冰天雪地里的快樂時光，每天乘著狗拉的雪橇，在茫茫的林海雪原間飛馳著；雖然有點艱苦，可父親總是樂呵呵的，像買菜一般，挑挑揀揀地追逐著天上的「星星」……
劉玄心清楚地記得，當時老爹的頭髮還是黑色的，沒有一根白髮……
好多年沒見，也不知道老爹頭上的白髮，是不是又多了……
「啊……嚏……」
正在坐在清海大學校長室里的流雲，突然感覺自己「被想念」了，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流雲拿手絹擦了擦鼻子，將手裡的學生成績單看完，然後看了一眼現在桌子前面的學生會主席：「小馬，今年的成績還不錯，年終獎還是按往年的來；有一些家在長江流域，家裡受了災的一年級學生，明年的助學金，可以提前發。」
馬小天點了點頭，接過成績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流云：「那明年的應屆生實習……」
「北平鬧，難道咱們也要跟著？」
簡直是胡鬧，流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馬小天：「抗議有用，咱們拉著全國的人一起抗議得了；入學的時候，簽過入學協議，都宣過誓了。三次警告過後，理工科的學生，建議改文科專業，文科的，建議提前畢業；還有不聽的，叫家長，建議退學……」
馬小天點了點頭，算是明白學校的態度了：「那我回去，準備放假事宜了。」
目送著馬小天出了辦公室，流雲仰回椅子背上，長長地鬆了口氣。
馬玄忠打下的教育基礎，還是不錯的。雖然在流雲來清海之前，理工科專業基本上為零，可數理化優秀的學生不在少數。
利用西北地區日落時間晚的優勢，加上從全國召集來的專業老師團隊，短短三年時間，流雲就培養出一批能挑起大梁的理工科學生。
一九三五年的應屆生，已經工作大半年了。
雖然，學校里有熱血青年，可畢竟是生活不易的西北地區，不像京津地區的學生，可以衣食無憂。
清星甘三省的大學生，在大學期間是不需要交學費的，而且，學校會定期發布一些，有賞金的懸任務，只要是勤快一點，不僅衣食無憂，年底還能剩下不少錢。
所以一旦學校方面表了態，事情就容易很多了，很少有人跟錢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