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從箱子裡拿起一支毛瑟步槍，拉開槍栓看了一下槍膛，拿手壓了一下托彈板，然後從兜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將槍機卸了下來，開始檢查擊針和擊針簧。
萊茵哈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第一次見有這麼檢查軍火的，直接想哭：TM毛瑟原廠出廠檢驗，都沒這麼仔細好不好？
萊茵哈特眼睜睜地看著流雲檢查完槍機，再檢查扳機，然後檢查槍管。一支檢查完，再用相同的步驟檢查下一支，直到五支全檢查完。
看著流雲滿意地放下最後一支，萊茵哈特提著的心重新放了回去，笑著走上前。
「劉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驗貨的。」
流雲不以為意：「嗯，對於小批量的軍火來說，賣方可能僅僅是賣出了抽檢範圍外的不合格品，但對於買方來說，這會影響今後對於軍火品牌的選擇。雖然德國人的細緻是出了名的，但對於保命的東西，當然是越可靠越好。」
萊茵哈特點了點頭，他在上次大戰戰場上見過因為質量問題死得極慘的法國人。不過要是子彈也這麼檢驗，那可？
人精流雲見到萊茵哈特的表情，哪能猜不出來：「子彈抽檢，廢掉的也算在我們頭上。」
萊茵哈特低頭思考了一陣子，抬起頭看著流云：「劉先生，如果您能撿出來不合品，我們自己承擔。」
說完，萊茵哈特一揮手，手底下人將檢查完的步槍裝回箱子裡，用釘子重新封好。
「那麼劉先生，我們去看來看子彈吧！」萊茵哈特一伸手，示意流雲跟著自己。
流雲看了一下房間裡的兩大三小五個彈藥箱，回頭詢問似的看著萊茵哈特。
萊茵哈特沒有說話，只是拿過一個撬棒，走過去，把箱子一個一個地撬開，將內層的錫封揭開，然後示意流雲自己檢查。
流雲走到三個小箱子前，抽出一小盒，打開紙盒子，裡面是排列整齊的五十發手槍彈。
流雲拿起一發子彈，用多功能工具拔出彈頭，將發射藥倒在一張紙上，然後仔細觀察了一遍彈頭和彈殼。
萊茵哈特有些吃驚：這貨沒有一發一發檢驗嗎？
流雲從兜里取出打火機，將轉移到鐵片上的火藥點燃，噗，一陣青煙，鐵片上基本上沒有保留，蓋在上方的木盒子上也沒有痕跡。
流雲朝萊茵哈特點了點頭。
萊茵哈特有些：「劉先生，這有什麼意義嗎？」
見流雲一副驚訝的表情，萊茵哈特嘆了口氣：「我是軍火商不假，可只是買軍火的，對於檢驗不太了結，還有，劉先生，您以為，除了您，我還能遇到第二個檢驗得這麼仔細地人嗎？」
流雲搖了搖頭：「這只是最基本的檢驗，這樣的檢驗也只是保證槍能用。至於你問的問題，無煙火藥，雖然有無煙這麼個詞，可實際上因為除了硝化纖維，還有別的成分，發射時，是有少量殘餘的。殘餘在槍膛附近槍管陽線上的成分，會影響下一發的精度；如果殘餘顆粒較大，槍枝可能會炸膛」
「哦。」萊茵哈特點了點頭，「以前光知道要清理槍膛，知道會會炸膛，卻不知道，會影響精度。」
流雲攥住彈殼，拿組合工具上的錐子用力扎了一下底火冒，扎完將彈殼轉過來，對著光看了一下，再湊到鼻子上聞了一下，然後將彈殼扔掉。
流雲轉身看了一眼趙無邪：「付錢吧！」
萊茵哈特有些好奇：「不檢查步槍彈嗎？」
流雲搖了搖頭：「用不著了，手槍彈出了問題是致命的，但步槍彈只是多拉一下槍栓的問題，再說，我對德國人的工作細緻還是很認可的。」
剛想付錢，流雲看了一下房間裡的工具機，伸手指了指：「這些工具機是怎麼回事？」
萊茵哈特苦笑著跟流雲說起了自己的遭遇：自己在魔都那一帶混的不咋地，後來聽說楊忠祥振興實業，就想著，將差不多快砸在手裡的機械設備，抓緊推銷出去；沒想到，到了靈寶，正好遇上中原大戰，報紙上預期已經修完的鐵路，連個基石都沒有；只好拆開了往西安運，等到了西安，負責組裝的技術人員早跑了，只能草草地裝起來，自認倒霉完事。
流雲仔細看了一遍，饒有興致地轉了幾下，然後笑著問萊茵哈特：「這些工具機賣嗎？」
萊茵哈特趕緊點頭：「賣！賣！」
流雲拍了拍工具機：「所有的工具機打包什麼價？」
萊茵哈特喜出望外：「只要能給個出廠價就行了！」
「那萊茵哈特先生，」流雲敲了敲工具機上的銘牌，「您知道這工具機有多長的歷史了嗎？」
「先生，我很清楚，」萊茵哈特義憤填膺，「如果不是大戰戰敗，這些東西也不會飄洋過海來到東方。這些都是漢堡弗爾肯造船廠的自用貨，要不是法國人盯著大傢伙，她們也不可能逃得過那些豬玀的髒手。」
流雲很隨意地問了一句：「那你認識洛塔爾.馮.阿諾德.德.勒.佩勒嗎？」
萊茵哈特愣住了，想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挑戰歌利亞巨人的大衛，總會得到人們的敬佩。」流雲嘆了口氣，「軍人的榮譽不應該受到玷污，出廠價，雖然不算很高，但至少不會玷污這些軍人的榮譽。」
萊茵哈特有些驚訝，抬頭看了一眼流雲。
「曾經我也是一名軍人。」流雲嘆了口氣，「我也知道船上每一根螺釘的來歷，可當有一天，我們的艦隊需要拆解時，隨著艦隊陪葬的，還有一些永遠都只能沉沒在歷史裡的輔助設備。」
流雲沉默了一陣子，看了一眼萊茵哈特：「萊茵哈特先生，這些設備會先放在這裡，我需要時間找到安置她們的地方。」
說完，流雲從箱子裡拿出一疊英鎊遞給萊茵哈特，然後開始重新封裝彈藥箱……
還沒等流雲趕著車離開，萊茵哈特就將車攔下了：「劉先生，您需要ZB26嗎？捷克原裝的。」
流雲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有現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