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祥苦笑著看著手裡的德國護照,本來只是因為涉及軍火交易的例行跟蹤,結果對方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本來這樣的事情不用楊忠祥親自過問,可對方的目的地是青海地區,楊忠祥就不能不上心了。
楊忠祥嘆了口氣,說實話作為西北軍碩果僅存的首領,楊忠祥是比較羨慕自己的鄰居馬朴方的:北洋嫡系,徐書錚的得意門生,三十多歲就統帥一軍,獨自坐鎮青海、蒙西和肅州,靠靈活的民族政策,將地盤經營得紅紅火火。
雖然馬朴方的老師徐書錚跟自家老長官馮煥章有殺舅之仇,可楊忠祥還是挺佩服徐書錚的,最起碼有氣節,自家老長官的氣節就差多了,號稱倒戈將軍。
而對於馬朴方,楊忠祥就純粹是欣賞了,兩個人私下關係不錯,只是身份所限,見面的機會不是很多。
鑑於這群人的目的地是西北,而且買的又是高級貨,楊忠祥斷定這群人的目的不純。
正在楊忠祥愣神的功夫,高有明推門進了辦公室。
「這不是高半城啊,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楊忠祥斜眼看了高有明一眼,往椅背上一仰,然後懶洋洋地看著高有明。
高有明也不客氣:「楊司令,店裡客人托我來取證件。」
楊忠祥猶豫了一會,將手裡的證件扔到桌子上。
見這架勢,高有明有些驚訝:「楊司令,這裡面有啥子說道?」
楊忠祥嘆了口氣:「我也給搞不清楚。」
高有明瞪大了雙眼,苦笑著問:「我的楊司令,您不會以為一個五十多的老頭子,領著五六個少爺小姐是要去搞事吧?」
楊忠祥坐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有明:「哪裡來的五六個少爺小姐?」
高有明只好苦笑著將昨天午飯的情形詳細地給楊忠祥描述了一遍。
描述完,高有明看著還有些驚疑不定的楊忠祥,又將華人在海外的苦難給描述了一遍。
高有明雙目無神,幽幽地嘆了口氣:「在海外能混出名堂的,哪一個不是提著腦袋做生意?哪一個不是身上背著人命的?哪一個不是經歷過刀山火海的?」
「哦。」楊忠祥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將護照退給高有明。
高有明接過護照揣在兜里,剛想告辭,有補了一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幾個人跟著。」
楊忠祥擺了擺手:「算了吧,需要的話他們就開口了。」
見高有明離開,楊忠祥嘆了口氣,剛才他沒有跟高有明說:自己手底下的三個老兵油子,槍都沒來得及拔,就讓人繳了械,對方還是空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楊忠祥嘆了口氣,不過一想到十年前,馬朴方清洗軍隊時的狠辣,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發個電報提醒一下吧。」
「劉先生,不辱使命,證件我給您要回來了。」高有明將證件遞給流雲,「劉先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流雲順手將證件遞給趙無邪,有些驚訝:「但說無妨。」
高有明好心地解釋道:「劉先生此去青海,不僅路途遙遠,顛簸之苦不說,光是道上的土匪路霸就是見麻煩的事情。」
流雲面帶微笑看著高有明:「有勞高老闆關心了,雖說買了槍也有可能不保險,但我們會要求家裡,在天水那一帶迎接的。」
「哦。」高有明點了點頭,「那在下告辭了。」
見高有明走了,趙無極邪悄悄地問:「老爹,真的會有人來接咱們嗎?是誰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流雲彈了一下趙無邪額頭,然後環視了一下六個小伙子,「下午誰陪我去買馬?」
見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流雲下了最後通碟:「沒有人想去?那我點名了。」
「那好吧,」流雲看起來很無奈,了眼睛裡卻藏著笑意,「玄智和無邪下午去替我辦件事,其他人跟我一起去買馬。那麼現在,玄智和無邪留下,其他人去自己房間裡等著。」
劉玄智和趙無邪互相看了一眼,像是確定什麼事情似的。
流雲從包里掏出一個紙條,交給劉玄智:「按照上面寫的發電報,一字不能差。紙條內容不得外傳,包括玄良、孫易他們。」
劉玄智接過紙條一看愣住了,然後默默地將紙條遞給趙無邪。
「玄忠,民國二十年冬至前往天水接為父,乾雲。」看著自家老爹熟悉的字跡,趙無邪驚呆了。
兩個人直愣愣地看著流雲,等著他解答。
流雲笑了笑:「見面之後再說。」
劉玄智則是回憶著有關玄忠的信息:據劉玄智所知道的,西北地區有一個叫玄忠的,但那個人姓馬。
劉玄智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馬玄忠,本名馬朴方,字玄忠,原籍直隸,具體不詳,生年不詳,父母早亡。
其父為北洋軍舊將,十餘歲就學於徐書錚,民國九年隨軍出征外蒙。
次年,徐書錚返京參與直皖戰爭,馬朴方留駐西北,掌軍。
同年,寧海軍統領馬麒及胞兄馬麟,因宣揚***教伊赫瓦尼教派,遭仇殺,全家無一倖免。
同年,馬朴方申請彈壓,掌寧海軍,控河西走廊。
次年,因伊赫瓦尼教派舊事出兵哈密。
至民國十五年,北伐前,掌南疆全境。
之後,就劉玄智就沒有關於馬玄忠的情報了,不是對方深入簡出,就是對方加強了情報工作。
苦想了一陣子,劉玄智發現了一些問題:父母雙亡,如何讓徐書錚收為弟子;其次,這個馬玄忠對於時機的把握,不是一般的精準……
不對,應該還有沒想到的地方,劉玄智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馬玄忠的經歷。
突然,劉玄智想起來,寧海軍統領馬麒有個兒子,叫馬子香,又叫步芳。
那這樣的話,這樣的布局,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家老爹,有了,如果不考慮姓的話,那就真的沒有問題了。
如果是自己人的話,那盛世才……
「應該是遇上強勁的對手了,」劉玄智暗自嘆了口氣,「盛世才可真不是善茬子呀!」
劉玄智看過盛世才的資料,這個人就是封建時代奸臣的模板,投機鑽營,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