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舒打開信封,取出信紙,老頭子那熟悉的小楷躍然紙上,還有那熟悉的口氣:「五仙女玄舒啊,咱們好久沒有談過心了。
最近我老人家有些傷心啊,說過的最真最誠的話,被人家給嫌棄了。
我早就說過,醫學是一門沒有盡頭的科學,治好你的嗓子,用的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手段。
我也曾經說過,你跟你二姐玄心,進入的是醫學的兩個不同的分枝,手術外科和法醫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分枝,儘管都學解剖和藥理,可手術外科是用來救命的,而法醫的主要工作是研究死亡,是用來還原死者的死因和死亡過程的;儘管工作有時候可以互換,可法醫的主要作用還是打擊犯罪。
在這個混沌的時代,法醫是基本上沒有用處的,所以你因為閒著,外科手術做多了,造成了你所學無用的錯覺,可終究有一天,法制的時代總會到來,法醫終究會大放光彩。
要不,回家來住吧,那大哥他們,總需要有個懂行的支援一下。
還有,你有點太欺負人了,你拿你的副業跟你二姐的主業比,你還嫌自己水平不夠,玄舒,你有點太貪心了。
最後,把信藏好了,別讓玄笑看見,要不每個閨女就會寫一封了。老爹,流雲。」
劉玄孝將頭偏了過去,想探一探究竟:「玄舒啊,老頭子寫的是啥?」
「沒什麼。」劉玄舒趕緊將信裝到信封里,然後放進包里,拿手絹擦了擦臉,「大哥,老爹說讓我回家住,讓我幫你們一下。」
「那感情好。」劉玄孝笑了笑,「那你的上線怎麼辦?晾著?」
「不是有診所嗎?」劉玄舒尷尬地笑了笑。
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劉玄舒從小到大,追求什麼東西,還沒有什麼是追求不到的,這次,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竟然被拒絕了,對於心高氣傲的劉玄舒來說,是莫大的打擊。
你瞧不起我,那我就讓你來求著我。
家門口,流雲看著劉玄舒,恍如隔世,當初那個倔強而又靈動的小姑娘又回來了,笑著點了點頭。
流雲壓了壓心中的火氣,瞅了一眼目光卻躲躲閃閃的劉玄慧,溫和地笑了笑:「玄慧,那個老師是怎麼回事?」
「爹,我不想理他,那傢伙老是纏著我。」
劉玄慧對於那個半老頭子的追求不太感冒。
「那我抽空去趟你們學校,會一會那個將兆賢,還有那個胡希疆,上樑不正下樑歪。」流雲撇了撇嘴,「要是沒有一個滿意的答覆,咱們自己辦一個專門教物理的學校。」
「真的?」
劉玄慧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可是想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爹,咱們堂堂正正地進的校門,灰溜溜地走了,那也太打擊你閨女的自信了。再說了,您老人家出馬,那不是抬高人家身價嗎?」
「也是,下周我讓玄恭和玄良跟著您們去學校,讓那個不開眼的東西,見識一下馬王爺有幾隻眼,」流雲嘆了口氣,「那就先讓你委屈幾年了,不過,你先統計一下,咱們要是成立一個高能物理實驗室,需要哪些設備,買不到的,咱們可以自行生產。」
劉玄慧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臉上那久久散不去的興奮卻說明了一切。
「先去吃飯吧!」流雲轉身看了一眼劉玄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可能需要做手術。」
早餐的時候,前幾天一直在的劉文寧也有回來。本來熱鬧的戰場因為手上功夫精湛的劉玄心和劉玄舒回歸,而暫時停了下來。
早飯後,劉玄英和劉玄琪撅著嘴巴應下了洗餐具的任務,在大姐劉玄凌答應幫忙之後,兩人的嘴巴才漸漸地消了下去。
流雲一家步行著趕到開在胡同里的診所時,門口劉瑾承領著老菊已經等在了那裡。
流雲拿鑰匙開了門之後,將鑰匙交到了劉玄舒手裡。
流雲看了一眼有些吃驚的劉玄心:「你妹妹準備把京大的工作辭了,專心法醫。」
劉玄心點了點頭:「也好,南京那邊現在正膨脹得厲害,京大再也收不到像以前那樣的學生了,空有名聲和很高的進校資格,但想要跟南京央大比,已經不可能了。」
旁邊聽得興致盎然的劉瑾承插了一句:「師妹,你們收進修的學生不?」
「要是不需要證書的話,直接旁聽就成了。」
劉玄心嘆了口氣:「現在教室和實驗室都坐不滿。」
「能旁聽就行。」劉瑾承嘆了口氣,「這位是病人,姓菊,叫他老菊就成。」
「先進來吧!」劉玄心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六妹劉玄琪,「老六,去準備手術設備。」
「老六,我幫你?」劉玄舒轉身詢問似的看了看自家二姐,得到肯定回答後,並做幾部趕上了劉玄琪。
劉玄心看了一下X光室,低頭思考了一會,朝劉玄慧招了招手,「老三,你操作X光機。」
「算了,還是我來吧。」流雲拉住了正要往暗房裡走的劉玄慧,「雖然劑量不大,可還是老年人來吧。」
「麻煩你將腿伸出來,我看一下,」劉玄心抓起掛在牆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從抽屜里拿出個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鐵盤子,裡面乘著碘酒、鑷子、棉簽和剪刀。
劉玄心拿起剪刀,剛想剪,回頭看了一眼劉瑾承:「大師兄,傷口位置在哪?」
劉瑾承在老菊的腿上比劃了一下。
「那這樣的話,褲子我就給剪了?」劉玄心詢問似地看了一下劉瑾承。
「大夫,剪了吧!」面色稍微有些蒼白的老菊點了點頭。
劉玄心沒有客氣,直接將一截褲腿給剪掉了,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傷口後,看了一眼劉瑾承:「大師兄,問題還不是太嚴重,傷口組織壞死,需要切除部分組織。其他的需要等X光檢驗結果出來再說。大師兄,你先帶病人進X光室吧。」
劉玄慧目送著兩個人進了X光室,然後好奇地問:「大姐,什麼情況?」
劉玄心嘆了口氣:「腿部中彈,應該是卡在脛骨和腓骨之間了,有可能傷到神經了。」
劉玄慧乾笑了幾聲:「夠倒霉的,要是沒卡住,大師兄差不多能取出來,可卡到骨頭之間,哎。」
打了半天醬油的劉玄孝,突然蹦出來一句:「那手術難度大不?」
劉玄心長舒了口氣:「幸好有老爹在,就算有神經損傷問題,也不用擔心。」
雖然劉玄心跟著父親,系統地學過顯微手術,可沒有真正做過顯微手術的劉玄心,對於神經和末支血管的修復,心裡一點底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