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還在歇斯底里的怒吼著,重重帷幔拉上,將她的咆哮隔斷。
皇后眸光微斂,和沐清歌一起來到外間,聲音微沉,「清歌,長樂這件事情到底是因你而起,你務必要給長樂解了毒。」
沐清歌鳳眸里一點點沁了冷意,皇后這是打算揪著她不放了!
「皇后娘娘,這是因為長樂用了貞妃送來的藥膏,和所用改變脈象的藥方導致中毒,和我有什麼關係?」
沐清歌心中寸寸生了冷意,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救!
「清歌,長樂說她用的你的藥膏,而且你也拿不出證據不是麼?」皇后斂了往日的笑意,蕭冷的臉上添了抹狠戾。
「皇后娘娘,你不覺得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挑撥我和你的關係麼,希望皇后娘娘不要被人蒙蔽了。」
沐清歌心中開始懷疑貞妃,怎麼就這麼巧,偏偏是用了她的藥膏,長樂就出了事?
還有上一次三皇子所中的情花之毒,她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
皇后聞言,眸光更加陰狠了幾分,「本宮乃一宮之主,又有誰敢算計到本宮頭上?」
這一點是皇后的逆鱗,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做的,她在心裡恨得牙根疼,卻偏偏動不得那個人,因為皇上獨寵著她,她不能動!
而現在被沐清歌提到,就仿佛心底的傷疤一下子被人扯開!
而此時,帷幔內,長樂許是罵累了,頹敗的躺在榻上,眼神空洞而淒涼。
她身邊的小宮女心疼的喚了聲,「公主,您怎麼了,奴婢知道您和華公子的孩子沒了,心裡難受,可是您不要嚇奴婢啊。」
長樂聞言,睫毛顫了顫,淚珠驀地順著臉頰滾了下來,雙手情不自禁的放在肚子上,小腹處傳來的陣陣抽痛在提醒著她,她一直秘密保護著的胎兒已經離她而去。
這是她和子赫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由於她多次小產,孫醫女告訴她若是再次再小產的話,她這輩子不會再有孩子。
她是這麼的愛子赫,寧願忍受天下人對她的恥笑也要給他生下這個孩子,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裡她驀地收緊了五指,狠狠地抓著身下的床單,雙眸變得陰狠無比。
她才不管沐清歌是不是救了她,她只知道是沐清歌扼殺了她的孩子,是沐清歌斬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一定要讓沐清歌死,要讓沐清歌為她的孩子陪葬,哪怕賠上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收緊的五指突然摸向方枕之下,摸出來一把匕首,閉上了眼睛,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劃開了血口。
「啊,公主,您在幹什麼!」小宮女就看著長樂在她雪白的皓婉上劃開了長長的口子,鮮血立即染紅了她的衣袖。
皇后利眸看著沐清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聽到小宮女的驚呼聲,立即進了內殿,一把掀開了帷幔。
看著面如死灰的長樂和那刺目的鮮血,皇后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慌亂。
「長樂,你這是做什麼傻事?」
「母后,要為我報仇!」長樂說得絕望。
皇后從來不知道一向被她捧在手心中的長樂會有如此頹敗的時候,緊握雙拳,長長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肉里,眼尾的餘光看著跟進來的沐清歌,忍不住甩手就是一巴掌。
她就不該對沐清歌這麼客氣的,是她逼死了她的長樂!
沐清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就連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你把我的長樂害成什麼樣了!」皇后顫著手歇斯底里歷吼道,「還不趕緊過來給長樂止血,若是長樂有個三長兩短,本宮絕饒不了你!」
皇后斂去了所有的偽裝,面目有些猙獰。
沐清歌捂著左臉的手緩緩放下,看著震怒的皇后,清冷的眸光逐漸凝滯,一步步的走到皇后面前,眸光斂盡,對著皇后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沐清歌真是受夠了,以前剛過來,誰也不認識,在沒有找到自己可以平安生存下去的道路之前,她不想惹事,也不想因為醫生系統被人當成異類,所以讓她救人就救,讓她幫忙她就幫,醫者德心,她覺得努力救人終究是人生福報,在現代,每一個被她救過的人都會心存感激,不想古代這個地方竟然人心險惡至此!
儘量救人卻換來的是一波比一波更大的陷害與污衊!
上一次給三皇子解毒一事被冤枉,她忍了,這次給長樂看臉一事,她們故技重施來陷害她,她也忍了,但現在皇后居然敢動手動到她臉上來!
難不成這些養尊處優、不懂尊重人的古人還當她好欺負不成!
她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被人扇過耳光,從來沒有被人如此頤指氣使、當做下人使喚過!
有些事情可以忍,可以不計較,可是她高傲的自尊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肆意踐踏!
沐清歌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比皇后那一巴掌響亮多了,皇后的鳳髻被打偏了一半,直接被沐清歌打退了兩步,臉頰高高腫了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沐清歌,眸光毒辣無比。
「沐清歌,你竟然敢打我?」皇后一時氣急,就連自稱的「本宮」都忘了。
這一幕,把整個殿內的太監宮女都給嚇呆了,凌王妃竟然敢打皇后娘娘,這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趁著沐清歌和皇后不注意,一個小太監悄悄的出了偏殿,直奔乾清宮。
沐清歌看著皇后道:「皇后,你究竟把我當做了什麼,我好心給長樂看臉,你想冤枉我就冤枉我,想打我就打我,想讓我給她只止血就止血?」
沐清歌走近一步,「我是堂堂凌王妃,不是你太醫院的醫女!」
皇后眸光眯了起來,她穩坐中宮這麼多年,哪個宮妃不是尊她敬她,沒想到這個沐清歌竟敢打她,她想反了不成?
「沐清歌,你可知打了本宮下場是什麼?」
「皇后,你打了我,我再打回去有什麼不妥?」沐清歌不懼皇后陰狠的目光,「你貴為皇后,可是我卻是凌王妃,我們的關係在民間就是妯娌,你也沒有比我高貴到哪去,你能打我,我有什麼打不得你的?」
「好你個沐清歌,本宮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皇家的威嚴不可侵犯!」皇后面目猙獰得有些扭曲。
她對著身側吩咐道:「來人,沐清歌謀害長樂公主,給本宮拉下去,慢慢拷問!」
陰狠的眸光仿佛淬了毒,恨不得將沐清歌凌遲。
沐清歌看著震怒中的皇后,心中冷哼,這才是皇后真正的面目,她就知道這個皇后是容不下她的。
如今,皇后算是徹底和她撕破了臉皮!
看著不斷靠近她的太監,沐清歌隱在袖中的雙手從醫生系統中取出銀針,二指緊緊捏著。
大不了就是拼個你死我活,這窩囊氣她不受!
就在這時,殿外響起了一聲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皇帝腳下生風,抬腳踏進殿內,周遭的空氣仿佛冷了三分,頓時讓人感到了一陣壓迫之感。
明太醫忙跪下來行禮,皇帝看也未看他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皇后聽聞皇上來了,也顧不得躺在榻上的長樂,斂盡臉上的怒意,換上了淒楚的神色,走到外間,對著皇帝跪了下來,「皇上,還請您為臣妾做主。」
皇帝停下了腳步,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后,鷹眸微縮,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沐清歌打了皇后,可是如今看到皇后髮髻凌亂,臉頰高高腫起的模樣還是有些驚訝。
沒想到沐清歌竟然出手這麼狠!
好啊,凌王不將他放在眼裡,現在這個沐清歌也有膽子打皇后了,難不成他們還想造反!
皇帝看著地上的皇后,心中生出了幾分憐惜,抬手將她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沐清歌從帷幔裡面走了出來,身形纖瘦但卻挺直了後背,高高昂頭,看到皇帝,沒有絲毫想要行禮的打算。
儘管她的左臉頰也高高腫著,然而她清冷的眸光里儘是不畏,還有了一絲倔強。
「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行禮。」蘇德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
沐清歌絲毫不為所動,抬眸看向皇帝,「我好心救人,可是若是因此冤枉我,這人不救也罷!」
皇帝的眸光陰冷攝人,渾身散發著威壓。
就在這時,在長樂榻前的小宮女急急忙忙跑出來,撲通跪了下來,「皇上,娘娘,快救救公主,公主這就……」
皇帝眸光一凜,厲聲道:「還不趕緊去救長樂!」
說完,抬腳邁進了殿內,皇后立即跟了上去。
這長樂,沐清歌自然不會再救,明太醫聞言,頓時提了藥箱趕了過去。
明太醫忙活了半天,終於為長樂止了血,保了她一命。
皇帝眸光陰沉,盯著沐清歌,對著蘇德開了口,「長樂乃朕嫡公主,掌上明珠,凌王妃謀害長樂以殘害皇嗣之罪論處!」
「多謝皇上為長樂做主。」皇后悽苦的看了眼內殿。
「還不將人帶下去!」蘇德最擅長察言觀色,對著殿外吩咐道。
沐清歌眸光微斂,絲毫不懼,她已經被逼到這種地步,不在乎魚死網破!
然而,蘇德的聲音落後,殿外的人卻遲遲沒有進殿拿人。
「子煊。」一聲略顯滄桑的女聲傳了進來,皇帝的神色微微一變。
皇后頓時斂了眸光,看向了殿外,袖中的雙手下意識的握了起來。
子煊,這是皇上的字,這麼多年來,也只有那個人敢這麼稱呼皇上了!
果然,不出片刻,一襲大紅色衣擺掠進了眾人的視線內,進殿的女子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妝容高貴得體,身上大紅的宮裝越發顯得整個人沉靜優雅、雍容華貴。
真的是她,安平長公主!
看見長公主進來,皇后臉色有些僵硬,眸內驀地划過一抹狠戾。
「皇姐。」皇帝喚了聲。
這位安平長公主,是先帝嫡長女,身份高貴非常。
而當時,先帝沒有嫡子,又獨寵這位長女,故而,這位長公主的地位比所有皇子都高貴。
後來,安平長公主下嫁鎮國公嫡長子,深得鎮國公一家尊重喜愛。
駙馬死後,她便長居深宮,吃齋念佛。
就是現在,皇帝見了這位安平長公主也要尊稱一聲皇姐,只是她向來不出宮殿的,這次怎麼會來了昭陽宮?
安平長公主淡淡看了眼皇帝,就將眸光落在了沐清歌身上,清淡開了口,「這位就是阿璟的新王妃,模樣倒是不錯,就是這性子,軟了些。」
皇后聽到這句話,心中更加發恨,沐清歌都敢打她了,如此膽大放肆,這性子,還軟麼?
「清歌見過皇姐。」沐清歌盈盈福身,行了一禮。
這位長公主雖然看起來十分冷淡,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可是沐清歌看著那雙帶著冷意的雙眸,卻十分純粹,這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起來吧,本宮常年身居宮中,阿璟成親之時,也沒有到場,這是本宮的見面禮,收下吧。」安平長公主說著將手腕上的手鐲褪下來戴到了沐清歌的皓婉上。
皇后看到那隻白玉手鐲,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這可是先帝特意給安平長公主打造的如意手鐲,取自璧山之玉。長樂曾幾次跟她提過此事,安平長公主皆無動於衷,沒想到就這麼給了沐清歌!
「多謝皇姐。」這時,沐清歌已經看明白了,這位安平長公主是在給她長臉呢,她自然要大大方方的收了禮物。
緊接著,安平長公主這才將視線落到了皇帝身上,「子煊,阿璟的王妃這是犯了何罪,要將她拿下?」
皇帝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蹙,安平長公主摻和了這件事情,他便不能再隨意處置沐清歌了。
這位皇姐的面子,他博不得!
她的手中有先帝的手諭,而且,她的背後還有個鎮國公府!
皇帝不動聲色的掃了眼皇后,皇后立即明白皇帝為了安平長公主的面子,打算委屈她了。
她心裡恨得要死,可是卻不得不擠出一抹笑意,「皇姐想必是誤會了,清歌好心為長樂看臉,臣妾謝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於她?」
沐清歌看著笑得比哭還難看的皇后,心中冷哼,這位皇后倒是會隱忍。
「皇姐,凌王妃太過年幼,實在不懂事,竟然掌摑皇后,以後還要皇姐好好教導。」皇帝冷冷開了口,皇姐的面子他得給,可是他是一國之君,他的面子更得顧!
皇帝開了口,皇后委屈的看了眼皇帝,神情淒楚。
看著皇后,安平長公主就皺了眉頭,她就看不得皇后那狐媚的模樣,哪裡有半分母儀天下的姿態?
「皇后打了她一巴掌,她打還有何不對?」安平長公主的意思很明白,是皇后先動的手,她有什麼資格覺得委屈?
「皇上,皇姐說的是,是臣妾衝動了,可是當時看見長樂……臣妾也是情急之下才失了分寸。」
看著委屈的皇后,皇帝心中軟了幾分,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撫。
誰知,皇后的話音一落,安平長公主對著沐清歌淡淡開了口,「以後,不要救些不知好歹的人,這一次,就算是個教訓。」
「是,清歌記住皇姐的話了。」
皇后聞言,臉色有一瞬的慘白,心裡將安平長公主恨得要死,她每一次都要和她作對!
「子煊,本宮想著帶阿璟的王妃去我的宮裡頭品茶,你看如何?」
「凌王妃以後可要跟著皇姐好好學規矩。」皇帝冷冷開了口。
沐清歌淡淡掃了眼皇帝,便恭恭敬敬的對著安平長公主行了禮,「皇姐請。」
看著安平長公主和沐清歌的背影,皇帝眸光驀地一沉,沒想到凌王竟然請出了長公主來救沐清歌。
沒想到他對這個沐清歌倒是上心!
皇帝一拂衣袖出了昭陽宮,蘇德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皇后雙拳緊握,指甲掐進肉里猶如未覺一般,眸光變得陰狠無比。
沐清歌,貞妃,這些敢欺辱到她頭上的,她都不會放過!
沐清歌跟著安平長公主出了昭陽宮,她便對著安平長公主鞠了一躬,「今日的事情,多謝長公主出手相救。」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所遇到的都是算計和謀害,這還是第一個為她說話、出手救她的人。
「不必謝我,我只是見不慣有些人罷了,不是想救你!」安平長公主說完,睥了沐清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沐清歌看著安平長公主的背影一陣愕然,沒想到這長公主的脾氣竟如此桀驁!宛如巾幗女梟!
雖然安平長公主嘴上上不是為了救她,但是這份恩情,她還是記在了心中。
回到凌王府的時候,已經迫近日暮,沐清歌踏著一路煙霞到了芙蓉苑。
冰音見她回來,立即迎上來,「王妃,您終於回來了,王爺已經等您多時了。」
夏侯璟等她回來,難道是知道了她在宮裡的事情?
沐清歌還沒有來得及進入寢殿,冰音看到她微腫的左臉頰,忙問道:「王妃,您的臉……」
「沒事,你下去忙吧,我去見王爺。」沐清歌連連擺手,抬腳邁進了殿內。
進了寢殿,她反而猶豫了,經過冰音提醒,她這才想到她臉上被皇后掌摑了一巴掌,現在還在腫著呢,她不想讓夏侯璟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裡面傳來了夏侯璟略帶冷意的聲音,「你還想讓本王等你多久?」
沐清歌知道夏侯璟等了她許久,耐性定然被磨光了,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王爺。」沐清歌側著身子,半垂著頭,很好的將腫起的左臉頰掩了起來。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笨拙的動作,心中的不耐頓時減了半分,居高臨下的盯著沐清歌,「你給本王說說今日在宮裡發生了何事?」
果然,這個男人什麼都知道了!
質問讓沐清歌覺得不舒服,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是說她施針弄沒了長樂的孩子,還是說打了皇后一巴掌?
半晌,夏侯璟冷冷開了口,「本王聽說你打了皇后一巴掌?」
這個女人平時看起來性子十分溫軟,沒想到發起怒來,還是個會撓人的野貓,連皇后也敢打,這膽子,可不小!
「是。」沐清歌咬了咬牙,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瞞不住他。
打了就是打了,她不後悔,就是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再不反擊,簡直就太窩囊了!
「你的膽子可不小,連皇后都敢打?」
沐清歌一抬眸,看著夏侯璟微勾的唇角,是譏諷!
他是在怪她惹事,還是譏諷她膽大包天?
「她打了我,自然得還回來。」沐清歌磨了磨牙。
「過來。」夏侯璟的聲音難得沒有剛才的冰冷,似乎還帶了絲蠱惑。
遲疑了下,她緩緩走上前,伏了下身子,道:「王爺要做什麼?」
夏侯璟看著她刻意保持的距離,頓了頓,緩緩對她伸出了手。
沐清歌愣了下,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下一瞬,那帶著乾燥藥香的指尖就觸摸上了她被扇的側顏。
動作輕緩,像是衡量著她的傷勢,又像是給予撫慰。
他的指尖帶著涼意,輕輕滑過,涼涼的,沁人心脾,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之感,原本火辣辣的感覺都少了許多。
而夏侯璟,也更是上前一步,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獨屬於男人的氣息竄進鼻息的時候,沐清歌心赫然一跳。
抬眸,兩人就這般四目相對在了空氣中。
深邃的墨瞳宛如最璀璨的星辰,即便看不透那裡面隱藏著什麼情緒,可不知道為什麼,沐清歌總覺得蠱惑的讓人緊張。
而夏侯璟則垂眸看著眼前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女人,掃過她的花頰,掃過她偶爾溫婉,偶爾堅韌的秋瞳,最終,落在了她那因為詫異微啟的唇瓣上。
沐清歌心越跳越快,有些不能自已。
然而就在她感覺呼吸都快要不順暢,臉愈發紅潤的時候,掃到她羞澀的夏侯璟就回了神,撤回手的同時,更是冷冷一笑,「怎麼一巴掌沒扇死你?」
沐清歌一怔,明白他清楚事情全部經過的同時,品味著他那言辭里的話,差點氣懵。
「王爺,我好心救治長樂,皇后不但沒有感謝,反而一心要冤枉我,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打還,是她該打!」憋紅的小臉異樣的紅潤,宛如一熟透的蜜桃。
夏侯璟回眸掃視沐清歌的時候,望到的正是她這番小野貓的模樣。
「你還真是一刻都不停的為本王惹事!」
「我哪有給你惹事!事情最後處理了,沒給你惹半點麻煩!」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受了委屈讓沐清歌膽子大了許多,這番爭辯她說的義憤填膺。
然而夏侯璟只深邃看了沐清歌一眼,譏諷深睨,就別開了臉。
深沉的態度讓沐清歌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但她對視著夏侯璟如今這番態度,剩下的只有生氣,並不願多想夏侯璟為什麼會知道。
所以她沒注意到的是,夏侯璟在轉過臉的時候,唇角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半晌,夏侯璟從袖中取出一瓶傷藥,扔給她,「上好藥,過來陪本王過晚膳!」
扔下這一句話,夏侯璟抬腳邁了出去。
沐清歌接過夏侯璟扔來的傷藥,半晌才不可置信的嘀咕:夏侯璟,這是在關心她?
還有,他在芙蓉苑裡等她這麼久,是為了和她一起用晚膳?
說實話,她不信,不信冰冷無情的夏侯璟會關心起她來。
更何況,她這才剛剛從宮裡惹事回來呀!
沐清歌看著手中的傷藥,微微抿唇,不管怎麼,先上藥再說!
這一次晚膳,沐清歌和夏侯璟用得十分安靜,整個過程中兩個人都極為默契的沒有說話。
用完晚膳,沐清歌和往常一樣,給夏侯璟藥浴。
「王爺,我給你加些水吧?」
「嗯。」夏侯璟輕輕應了一聲,靠在浴桶內,看起來極為享受。
沐清歌加了些熱水,然後放入了最後一批藥材,然而就在下一瞬,原本閉著眼睛的夏侯璟驀地睜開雙眸,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聲聲入耳,仿佛將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一般。
沐清歌眸光一沉,一把抓住夏侯璟的手,輕輕探脈。
她的眉頭輕輕挽了起來,脈象正常,不應該有問題的,夏侯璟怎麼突然咳嗽起來了?
「王爺,我給你按摩。」沐清歌握住夏侯璟的大手,輕輕的按揉著咳喘穴。
感受著手心裡傳來的溫熱,夏侯璟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眸光輕垂,看著沐清歌嫩白的小手一下下的按揉著,微微閉上了眼睛。
柔軟、舒服的感覺,令他忍不住去緊握。
「王爺,嗓子好點了麼?」沐清歌問道。
半晌,夏侯璟幽幽掀起了眼皮,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他的眸光一一掠過沐清歌清亮的雙眸,小巧的鼻子,最後是晶瑩欲滴的櫻唇。
「換另一隻手。」沐清歌拉過夏侯璟的另一隻手,然後慢慢按揉。
夏侯璟以前從來不覺得這種溫軟的感覺竟然會讓他上癮,忍不住想要讓她一直按揉下去。
一炷香的時間,沐清歌收了夏侯璟的手,淡淡道:「王爺,現在你的嗓子好點了吧,藥浴也差不多了,該歇下了。」
夏侯璟穿好衣袍,走進了內室,沐清歌這才沐浴洗漱了一遍,正準備回她的小床去睡,就聽到夏侯璟的聲音。
「過來,今天本王還沒有施針。」
沐清歌打了個哈欠,她都忘記了要給夏侯璟施針這件事,果然是太累了。
提了藥箱,取出銀針,淡淡道:「脫了上身的衣服。」
施針完畢之後,沐清歌抬腳欲走,躺在榻上的夏侯璟卻驀地坐起了身子,細看之下,便可發現他的薄唇上面仿佛漸漸生出了一層寒霜。
這是寒毒發作了麼?
沐清歌蹙眉之時,並沒有注意到夏侯璟嘴角微微勾起的那抹幾不可見的笑意正一點點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