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青顏尊者請求入宮!」
「快請!」
夏侯璟聞言,看著榻上的沐清歌,嘴角淡淡勾起。
青姑姑來了,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半個時辰後,青顏一路從重華門來到了紫宸殿,守在外面的冰畫直接引著她進了寢宮。
她來到寢殿內的時候,正看到守在榻前的夏侯璟。
「婧兒現在如何了?」
青顏的聲音里有一絲急切,在妙手回春堂的時候,宋和已經告訴了她當初情況兇險。
「大限已至。」
夏侯璟臉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青顏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她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她想過最壞的結果莫過於像上次一般昏迷幾個月不醒,卻沒有想到事實比她預料的還要殘酷。
「青姑姑,你看現在可還有辦法?」
如今,夏侯璟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青顏身上。
「我先看看。」
青顏說完,直接坐在了沐清歌的榻前,抬手為她把了把脈。
指尖輕輕的顫了顫,她的臉色瞬間面如死灰。
她沒有開口,便等於是默認了宋太醫的診斷結果。
夏侯璟看著她嘴角抿起的冷弧,心中那最後的希望滅了一半。
「青姑姑,沒有一點辦法了麼?」
青顏猶豫了許久,才緩緩抬眸,看向夏侯璟。
「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就看你願不願了。」
「青姑姑但說無妨。」
聽到這裡,夏侯璟語氣裡帶了絲喜色,一向冷毅的神色微變。
片刻,青顏匆匆懷中取出一個琉璃瓶,裡面放著一個朱紅色的藥丸。
「這是鎖心丸,是婧兒她爹鑽研了十年才得到的結果,在人的彌留之際服之,有起死回生之效。」
夏侯璟聞言,緊蹙起的眉頭稍稍一松。
「但是……」
青顏說著一瞬不瞬的盯著夏侯璟,「這鎖心丸卻只能維持她半年的性命,半年一過,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
「在這半年內,有這鎖心丸,可護心脈,即便遭受噬心之痛,痛竭而不死。」
夏侯璟眼底升起的希望一點點湮滅。
嘴角噙著蕭索,「青姑姑,再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青顏搖頭,「除非在這半年內解除她的異能空間。」
但,他們都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你是想讓她這樣躺一輩子,還是讓她活半年,好好考慮吧。」
青顏看著榻上的沐清歌,眼底划過一抹憂色。
她最終還是沒有留住大哥大嫂的一縷血脈麼?
當年,大嫂臨死之前的囑託,如今還歷歷在目,她的眼底慢慢沁出一抹濕潤。
緩緩起身,將手中的琉璃瓶交給夏侯璟。
「若是婧兒醒了,我再入宮。」
若是,夏侯璟選擇讓她沉睡一輩子,那她就代替她去解決城中瘟疫一事。
此時,夏侯璟握著手中的琉璃瓶分外沉重。
抬手緩緩覆上沐清歌蒼白的臉頰,一寸寸撫摸著。
無疑,如今這個決定是他這麼多年來做過的最難決定。
「歌兒,與其讓你只活半年,我倒是寧願你這樣陪我一輩子。」
夏侯璟說著他的指尖落在了沐清歌毫無血色的唇瓣上,溫柔划過,指尖儘是她的氣息。
臉上驀地一熱,沐清歌心底一顫,那是夏侯璟的淚水麼?
戰神凌王,冰冷剛毅的夏侯璟,他所有張冷寒的臉龐,都在此刻化作了繞指柔。
此時,她好想伸出手拭去他的淚水,然後靠在他的懷中告訴他她一直都在。
可是,她根本卻動不了。
這些天來,她一直躺在這裡,但是偶爾意識卻是清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徹底和醫生系統融為一體的緣故,現在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台不會動的機器一般。
剛才青姑姑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如果可以,她寧願用半年的時間換她這樣的一生。
且不說,瘟疫的事情她一定要控制住,要為他剷平一切阻礙。
更重要的是,這麼多年來,她和夏侯璟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他們還沒有一起賞月數星,沒有一起踏雪尋梅,更沒有一起共看天下……
所以,她一定要醒過來!
……
「皇上,未離求見。」
這時,殿內未離的聲音傳來,頓時將夏侯璟的神思拉了回來。
「好好照顧娘娘。」
臨走前,夏侯璟對冰畫和冰音吩咐道。
「皇上,傳來消息了。」
一到御書房,未離立即稟告道。
「怎麼說?」
未離猶豫了一瞬,緩緩開口,「皇上,那人問皇上,是要江山……還是美人。」
他說完,立即垂下頭去,不敢去看夏侯璟的臉色。
江山,美人……
夏侯璟聞言,墨瞳分外幽深,雙手握掌成拳。
不論這江山,還是美人,都是他的!
用小歌兒來威脅他,這是觸到了他的逆鱗!
未離見夏侯璟久久沒有開口,緩緩抬眸,對上那張冷冽的臉龐。
「皇上……」
「朕讓你去辦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夏侯璟赫然睜開眼睛,眼底的幽深之色冰冷駭人。
「已經到達天醫界,只是有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天醫界守衛森嚴,想要把人送進去,還要費些功夫。」
夏侯璟微不可見的頷了頷首,接著對未離道:「下去吧,密切盯著他們在帝都的舉動。」
天醫界他干涉不了,但是他們到了帝都,還想在他的地方撒野麼?
「那這件事……」
「傳信過去,如果他們想要得到一座空城,隨便折騰!」
「是。」
看著未離走遠,夏侯璟微微抿了嘴角。
想到這幾日呈上來的奏摺,他眸光一沉,越來越多的人染上瘟疫,不過二十天的時間,就已經死了數萬人!
他沒有時間再和他們耗下去了。
鋪好信紙,正準備提筆的時候,他的眼前驀地閃過了永寧公主那張臉頰,筆尖一顫,落下南唐二字。
北齊,現在還用不得。
寫好書信,他立即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南唐。
不管派人進去天醫界也好,還是送信南唐也罷。
現在的關鍵都是配出瘟疫方子,控制住瘟疫!
想到還躺在榻上的沐清歌,他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皇上,婚禮的事情……」
跟在夏侯璟身後的張炳看著夏侯璟的目光落在大紅的燈籠上猶豫著開口。
「暫停。」
「是,皇上。」
夏侯璟抬腳邁進紫宸殿,手中握緊了青顏留給他的琉璃瓶。
……
「疼……」
歐陽嬋的指尖剛剛放上去,段祺陵便輕呼一聲。
感覺到歐陽嬋的指尖顫了顫,段祺陵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緊接著,她手下的動作分外輕柔。
被虎爪抓上的時候,他眉頭都未皺一下,現在倒是疼了?
看著他後背上猙獰的傷口,歐陽嬋眸光微斂,十分小心的塗抹傷藥。
「好了。」
終於,塗好傷藥,包紮好傷口,歐陽嬋為他穿上了身上的衣服。
段祺陵有些意猶未盡的轉過身來。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就連傷藥,也是如此速度。
「過來,現在我給你上藥。」
「傷在腳上,我自己可以。」歐陽嬋淡淡拒絕。
「過來!」
段祺陵霸道的不容置喙,一把抓過了她手中的傷藥。
「沒有照顧好你,是我的責任,所以我理應負責。」他說著褪去了她的鞋襪。
歐陽嬋聞言,嘴角一抽,這都是些什麼理由。
他的指尖又輕又柔,還帶了絲癢,纏繞在她的腳踝處。
很快,歐陽嬋便放下了所有的牴觸,將眸光緩緩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每一個瞬間,他都美得讓人心旌搖曳。
溫柔是他,霸道是他,腹黑也是他。
「你這腳傷到骨頭了,想要徹底好了,至少得三個月,你若是再不好好愛惜,真的要廢了。」
段祺陵說著巴紮好給她穿好鞋襪,「以後,老實在房間內待著,哪裡都不許去,如果非要去哪裡,我抱你去。」
歐陽嬋抿著唇,沒有開口。
「以後,每日你給我換藥,我給你換藥,正好。」
看著段祺陵傾身向前,歐陽嬋拂手將他掃開。
然而,她這一掌,直接將段祺陵重重掀倒。
「小心!」
想到他後背上的傷,她驀地墊到了他的身下。
怔怔的看著上方的段祺陵近在咫尺的薄唇,她驀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