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夏侯璟的怒聲,沐清歌驀然止住了腳步,她緩緩轉過身來。
「阿璟,這件事我有分寸,絕不會拿孩子開玩笑。」
因為,她比誰都愛這個孩子。
看著夏侯璟幽深的眸光,沐清歌走到他的身邊,握在了他的大手。
「我知道你心裡很想拿到玄武,渴望了這麼久,現在馬上就可以實現,你還在猶豫什麼?」
「不,它沒有你重要。」
夏侯璟輕輕將沐清歌擁入懷中。
區區玄武,怎比得上她的安危。
如今,只要她能平安無事,他便心無所求。
哪怕那錦繡河山,都比不上她笑靨如花。
沐清歌聞言心中輕輕顫著,指尖的銀針在夏侯璟的身後泛起寒芒。
緊接著,夏侯璟剛剛打算取下沐清歌手中的藥箱,就驀地感到後頸一麻,整個人便不可控制的朝身後倒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淺笑嫣然的女人,眼底划過一抹薄怒。
這是第二次了!
這時,未離立即進來,將即將倒下的夏侯璟接住。
「王妃,這……」
「別猶豫,將王爺放在榻上。」
「是,王妃。」
緊接著,沐清歌吩咐夏里,「去準備馬車。」
沐清歌走近榻前,看著榻上已經昏迷不醒的夏侯璟,抬手拂開他皺在一起的眉頭。
一俯身,吻了吻他的薄唇,淡道:「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
一入承乾宮,悽苦的藥汁味道瀰漫了整個寢殿,隱約間帶著生命消亡的氣息。
周敬禮殷勤的在她身邊帶路,「凌王妃,這邊請。」
「最近皇上病情又嚴重了,您一定要救救皇上。」
沐清歌一頷首,「本王妃自然盡最大的能力來救皇上。」
很快,繞過大殿便來到了寢殿內殿。
賢帝虛弱的躺在榻上,自從冬獵歸來,他至今還沒有上過朝。
如今,他這身子骨只怕來龍榻都下不了了。
沐清歌略一福身,「慕容婧參見皇上。」
「凌王妃不必多禮。」
緊接著,賢帝遞給了周敬禮一個眼神,他立即緩步退出了寢殿。
沐清歌將手中的藥箱放下,查看了一番賢帝的情況。
淡淡開口,「皇上,如今看來,你的身體……既然情況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時候,倒不如放手一試。」
「凌王妃,你不必說,如今你身懷有孕,朕還請你走一趟,必然已經是下了決心的。」
沐清歌聞言,心中鬆了口氣。
她原本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口舌,如今倒是省事多了。
緊接著,賢帝一瞬不瞬的盯著沐清歌道:「如果,你能夠救得了朕,朕便將玄武玉相送。」
他若是有幸活下來,以後北齊再無玄武玉。
他相信,擁有健康的身體永遠比所謂的玄武保佑重要。
「好。」沐清歌果斷答應。
「那現在開始吧。」
她說著從藥箱中取出醫用器械來。
這時,賢帝吃力的將身上的衣服褪去。
沐清歌取出注射器,裝好麻藥,對賢帝解釋。
「這裡面是麻藥,效果和麻沸散相同,只是皇上現在不能引用麻沸散,我只能用這個來代替。」
帝王皆多疑,沐清歌必須要對賢帝說清楚。
「好。」
賢帝一點頭,如今的他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任何精神。
沐清歌注射了麻藥以後,賢帝很快進入昏迷狀態。
她稍稍鬆了口氣,賢帝這一覺睡過去,更有利於她動手術。
此時,賢帝的胸前依舊隆起一片,依稀可以辨得出玄武玉的輪廓。
在醫生系統的協助下,沐清歌能夠很清楚的看見玄武玉上面攀著的密密麻麻的血管。
尤其時間久了,玄武玉已經長入血肉之中。
隨著時間增長,毛細血管橫生,將玄武玉纏繞其中。
的確是無法撼動,想要去除,確實要費些功夫。
藉助醫生系統進行掃描著,沐清歌取出手術刀,在賢帝胸膛隆起的地方緩緩做了切口。
她這一刀切下去,必須要避開那道最粗的靜脈血管。
很快,鮮血湧上來,沐清歌有條不紊的用棉球止了血,然後避開玄武玉。
就在她打算將整塊玉從血肉中一點點剝離的時候,才突然發現剛才看到的那道最粗的靜脈血管是貫穿在玄武玉中的。
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將玄武玉埋進去的,可是如今她又要如何將玉佩取出來?
沐清歌現在沒工夫考慮到底是何方高人想出的將玄武玉埋進體內的主意,她唯一擔心的是如今稍有不慎賢帝就可能流血而亡!
此時,擺在她面前的是兩個選擇。
要麼,將玄武玉打碎,要麼將血管剪斷。
顯然玄武玉根本無法打碎,也不能打碎。
很快,沐清歌做了決定,從藥箱裡取出縫合血管的東西,然後利索的切斷血管,將玄武玉從賢帝體內剝離。
沐清歌速度很快,但卻很仔細,儘量不剔下來多餘的血肉。
當玄武玉脫離賢帝的身體時,上面沾染著血跡,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玄武是一塊瑩潤通透的薑黃色玉石。
不知是沾血的緣故,還是長期封存人的體內,導致鮮血浸入的原因,這塊玉黃中帶紅。
沐清歌只匆匆掃了一眼,便將玄武玉放在事先準備好的托盤上,然後她立即打起精神去縫合血管。
很快,玄武玉上帶出的鮮血便浸濕了托盤上白色的巾帕。
血管切斷之後,暗紅色鮮血緩緩從血管內流出,浸血的棉球堆了一托盤。
時間逐漸過去,沐清歌有條不紊的縫合著血管。
原本這場手術不到兩個時辰就可以完成,誰知中途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等她將賢帝表皮的傷口縫合好的時候,這場手術已經足足進行了三個時辰。
沐清歌一直起身子,腦袋裡便驀地湧進了一抹眩暈感。
等她將手術器械,垃圾收拾乾淨的時候,麻醉劑藥效已經逐漸消退了,賢帝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漸漸清醒。
他垂眸看著胸前包紮好的傷口,然後看向托盤上取出的玄武玉,心中驀地一松。
「有勞凌王妃了。」
眩暈感越來越盛,沐清歌強打著精神對賢帝點點頭。
「玄武玉已經取出來了,剩下的就是皮外傷了,賢帝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她說著一點點逝去玄武玉上面的血漬,然後放入懷中。
賢帝看出了沐清歌的精神不濟,知道她現在已經累到了極致。
立即對外面吩咐,「周敬禮,找軟轎將凌王妃送回去。」
沐清歌擺擺手,「不必了,外面有馬車。」
她說著欠了欠身,「皇上,慕容婧告退。」
將體內的疲倦壓下,沐清歌緩緩朝店外走去。
出了殿,外面已是夜色漸深,盞盞宮燈點綴著整個北宮。
剛剛從亮如白晝的殿內出來,她的眼睛還有些不習慣。
「夏里……」
「快,扶我一下……」
沐清歌有些累,眼前有些發黑。
「慕容婧!」
就在這時,沐清歌的身前出現了一抹玄色的身影。
沐清歌看不太真切,只覺得眼前的人清俊逼人,冷傲無雙。
尤其是他的聲音,十分熟悉,早已刻入骨髓。
下一瞬,她疲倦的身子便被人接在了懷中。
「你來了。」
沐清歌有些虛脫的靠在了夏侯璟懷中,緩緩從胸前取出玄武遞了過去。
「我拿到了。」
夏侯璟看也未看沐清歌手中的玄武,冷眸里划過一抹心疼。
「這是第二次了,誰讓你自作主張?」
沐清歌很累很累,依稀她看見夏侯璟唇瓣在一張一合。
她抬手緩緩放在了他的薄唇上,按住了他的唇瓣。
「噓,阿璟,別說話,我累了。」
她說完,直接閉上了眼睛,靠在了夏侯璟胸前。
似乎連她的眉梢都帶著倦意,這一次她真的是累極了。
而夏侯璟卻知道她最累的莫過於心理壓力太大,在皇帝身上動刀,絲毫馬虎不得,她一步也不能出錯。
片刻,他一把將沐清歌打橫抱在了懷中。
看著那消瘦的小臉,心疼極了。
……
「你這丫頭,都有身孕了,還敢逞能,你知道不道,剛開始的這幾個月,最容易小產!」
青顏給沐清歌看了診,忍不住訓道。
這還是青顏第一次對她發脾氣,沐清歌忙低下了頭。
「青姑姑,這一次的確是我自作主張了,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青顏卻是絲毫沒有動容,「我不要你的保證,你只要對得起你的身體就好。」
她聽說她跑去北宮去給賢帝看診,三個多時辰還沒有回來,不由得為她捏了把汗。
好再是有驚無險,她這只是過於勞累。
若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讓她可勁去後悔。
青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就是這個性子,下次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會這樣做。
緊接著,她看向一旁的夏侯璟道:「你在這裡陪她用晚膳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情就立即通知我,前三個月十分關鍵。」
夏侯璟點頭,「夏里,去送青姑姑。」
片刻,冰畫端著食盒從外面走來。
「王爺,這是您要的晚膳。」
「放那吧。」
夏侯璟直接走過去,坐在了榻前,打開了食盒,將裡面的小米粥和幾樣清淡小菜端了出來。
「你晚上還沒有用膳,吃了再睡。」
這時,沐清歌稍稍恢復了些精神,她掃了眼晚膳,的確是有些餓了。
夏侯璟舀了勺小米粥送到了她的嘴邊,時不時給她夾了菜送過去。
他很有耐心,一直陪著沐清歌將晚膳用完,但是卻始終臭著一張臉,沒有開口。
沐清歌知道,這個男人是為了今天她將他放倒,擅自去北宮一事在傲嬌的生氣。
她試探著叫了句,「夏侯璟……」
夏侯璟淡淡掃了她一眼,不語,手下收拾著食盒。
「阿璟,別生氣了。」
這一次,夏侯璟直接別過去臉去,懶得看她。
沐清歌無奈的聳了聳肩,這個小氣的男人一生氣,她有得哄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慕容婧!」
夏侯璟冷澀的聲音傳來,沐清歌立即保證。
「不會,絕不會!」
夏侯璟放下食盒,一瞬不瞬的盯著沐清歌。
「你知不知道,本王有多擔心,嗯?」
「可是,我拿到了玄武,你很需!�
「你難道不知道本王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麼?」
夏侯璟目光灼灼,仿佛要將她吸進眼底一般。
沐清歌的眸光頓時顫了顫,直到此時,她才徹底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