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那個女嬰就是現在的沐清歌!
而他的親生女兒被他夫人寄養在了一處農莊裡,並派了丫環嬤嬤照顧,他私下也曾去看過兩次,但是後來,他的夫人去世後,這個孩子卻無故失蹤了,他也沒有去找過,時間一長,他逐漸就將此事忘在了腦後。
誰知道,今天她竟然回來了!
沐丞相想著當年之事,眉頭突突的跳。
緊接著,他便大步邁進了前廳。
此時,前廳內,君嬈正忐忑不安的坐在雕花木椅上,眸光不動聲色的將前廳內的擺設收入了眼底。
心中既是緊張又是不平,原本這一切都該是屬於她的!
她的身側跟著她的小丫鬟秋兒,當年沐夫人留給她的乳母容嬤嬤,還有長樂的貼身大宮女玲瓏。
片刻,她一抬眸,便看到未脫官服的沐丞相朝這邊走來。
沐丞相不過四十歲,容顏清俊,丰神俊朗,看起來十分儒雅。
君嬈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男子,立即起了身,心裡一陣陣發顫,緊緊攥緊了衣袖,咬了咬唇道:「爹……」
自從她的眸光落在沐丞相臉上的那一瞬,眼眶倏地就酸了,淚水很快漫了上來。
這就是她的爹呀!
君嬈頓時覺得自己在落花坊艱難求存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刻,以前再艱苦,也是值得的。
沐丞相看著君嬈這張嬌柔可人的臉頰,眼前有些恍惚,腳步微微一滯。
他只看一眼就能確定這就是他的親生骨肉,這眉這眼,和他去世的夫人十分相似,就連她這一身清貴的氣勢也跟他神似。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點頭,沒想到這個女兒養在了鄉野,竟然也能出落得如此款款大方,這周身的氣質,只怕就連帝都中許多大家閨秀也難比。
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兒!
君嬈身側的容嬤嬤看著沐丞相,蒼老的眸子也一陣陣婆娑。
「相爺,這是小姐,如今奴婢親手將小姐送到您手中,奴婢也就無憾了,如此也能對得起夫人在天之靈了!」
沐丞相一時間也有些動容,眼底沁了絲水汽,他兩步走到君嬈身邊,拿出帕子將她的眼淚拭去。
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挺高沐丞相這一句溫柔的呵護,君嬈的眼淚更加止不住的往下流。
沐丞相看著君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抓起她的左手,深邃的眸光查看了一眼,眼底飛快的划過一抹驚訝。
她那多餘的兩根手指怎麼不見了?
君嬈還陷入感動的心頓時一沉,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高大儒雅的男子。
腦地里頓時一片空白,難道說她的父親也知道她生了多指的事情,亦或者說將她遺棄也是他的意思?
此時,看著這一幕,就連一旁的容嬤嬤眼底也飛快的划過一抹失望。
半晌,她緩緩開口道:「相爺,得上天眷顧,小姐現在已經和正常人無異。」
她在提醒沐丞相,現在君嬈已經沒有多指了,既然當年他們將她遺棄,現在也該好好彌補她了!
沐丞相的臉上很快浮現一抹笑容,「如今你能回來,爹爹很高興,爹爹的心事也能了了。」
看著貌美傾城的女兒,沐丞相心裡的算盤打得飛快,頓時有了主意。
他原本想著利用沐妤月攀龍附鳳,沒想到沐妤月是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僅將自己賠了進去,還連累了沐家!
如今真正的沐清歌回來了,那他以前一心想要沐家出一個國母的願望也能實現了!
他越看君嬈越滿意,但看模樣,這丫頭的容貌不比沐妤月差,甚至可以說是更勝一籌。
而身份,那就更不一樣!
如今宗家翻了案,這丫頭可是宗老將軍的嫡親外孫女,身份高貴非沐妤月可比!
沐丞相嘴角的笑意更大,親切的拉了君嬈的手,「以前你在外面吃了苦,如今你回來了,以後為父定會好好補償你。」
聽了這話,姚氏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她對沐丞相再了解不過,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她一眼就瞧了出來!
他知道現在她的女兒無可用之處,自然將他的眼光放在了別處!
前兩日,公主府來信的時候,她私自將信攔截了下來,就是不想讓這個真正的沐清歌回來,然而事情發展至今,卻是她無力阻止的。
當即她嘴角噙著笑,語氣酸道:「是啊,清歌回來了,以後母親自會好好教導你,也能許個好人家。」
她說著又輕輕的嘆了口氣,「清歌呀,若是你能夠早回來一年,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在被眾人羨慕的凌王妃定然就是你了,母親聽說凌王十分寵那凌王妃,唉,當真是可惜了。」
姚氏的話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君嬈的心中。
自從那一次在太子府中初見凌王,她的芳心頓時隕落。
凌王,是她長這麼大,見過的最英勇也是最俊美的男子。
可惜,他現在只喜歡沐清歌!
姚氏說得很對,若是她早回來一年,皇上賜婚,凌王妃就是她了!
心中的嫉恨飛快的生長,沐清歌不僅搶了她的爹,搶了她的家,她的身份,就
「清歌如今回來了,快別說那些不中用的了!」沐丞相斥道。連凌王也給她搶走了!
而他卻心如明鏡,若是上一年皇帝賜旨將君嬈嫁給凌王,他就是在乾清宮外跪上三天也不會讓君嬈嫁給凌王!
那沐清歌,是他的棄子罷了!
這時,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玲瓏開口道:「沐丞相說得對,如今真正的沐家二小姐回來了,就應該好好彌補。這樣,二小姐這些年在落花坊受的苦也算值得了。你說是吧,君嬈小姐。」
玲瓏的話音一落,君嬈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她緊緊的咬著下唇不說話。
君嬈很想隱瞞自己出身落花坊、是個清倌兒的身份,可是偏偏有人不遂她願。
沐丞相臉色頓時一變,斂了眸光看向玲瓏,「什麼意思?」
什麼落花坊?!
「沐丞相,玲瓏的意思是以前二小姐不幸流落在了落花坊,這些年吃了不少苦。」
君嬈一下子透不過氣來,連忙解釋道:「爹,不是的不是的,我雖然流落在了落花坊,可是我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
沐丞相眸光斂了斂,看向君嬈的那股熱切勁兒頓時淡了。
不管是不是清倌兒,只要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還有什麼好名聲?
他原本還想著讓君嬈在眾人面前發放異彩一番,但此時恨不得將她藏起來,沒有認這個女兒!
「爹,您要相信女兒。」君嬈頓時大哭道。
就連一旁的容嬤嬤頓時忍不住跪在了沐丞相腳邊道:「相爺,當年是奴婢沒有看好小姐,才被人販子拐走了,您不要責怪小姐,要怪就怪奴婢。」
玲瓏看著這一幕,滿意的勾了勾唇,對沐丞相開口道:「沐丞相,公主讓玲瓏送二小姐回府,如今玲瓏任務完成,還要趕著去向公主交代,就不打擾沐丞相一家團聚了。」
玲瓏說完,也不待沐丞相開口,徑直走出了沐府。
這時,君嬈也跪在了沐丞相的腳邊,攥緊了他的衣擺,生怕會被再次拋棄一般。
「爹,落花坊的花媽媽教了女兒禮儀,還教了女兒琴棋書畫,甚至連女紅女兒也學了,女兒不比普通的大家閨秀差。而且,而且花媽媽從來沒有讓女兒接過客。」
沐丞相聽見君嬈的話恨不得將她一腳踢開,一個花樓鴇.母教的東西怎麼能跟司禮嬤嬤比?
但是看著那張和原配夫人相似的臉,心中終究是有些不忍。
姚氏看著哭得淚花帶雨的君嬈,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
原來是從花樓里出來的雛兒,那她還有什麼資格做這沐府的嫡小姐,簡直把沐府的臉都給丟盡了!
「爹……」
「你先起來吧。」
沐丞相看著腳邊的君嬈,思慮了很久,看來他是無法再送這個女兒入宮了!
她的身份禁不起查,一旦查出來,只怕會連累沐家的。
如今,怎麼安置這個女兒又成了當務之急!
「夫人,吩咐下去,將月兒以前的院子收拾出來,先讓清歌暫且住著。」
原本,按照她的身份肯定是要重新開闢一處院子的,可是如今……
姚氏立即不幹了,「相爺,那可是,可是……」
那可是月兒的院子,是府中最好的院子啊!
「沒什麼可是,還不快去準備。」
沐丞相一想到這幾個女兒,幾乎頭都要炸了,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原本想著唯有小女兒沐姝穎還算爭氣,即便是側妃,但是卻懷上了太子的孩子,如今臨盆在即,可偏偏如今太子要垮台了!
沐丞相一臉愁容的甩開了君嬈,大步朝主院走去。
此時君嬈眼底一片死灰,她心心念念的父親,心心念念的沐家怎麼會是這樣?
難道她爹爹的眼中除了利益關係,就沒有任何親情麼?
「小姐,別再傷心了,我們先過好當下才是最要緊的。」
容嬤嬤的眼中包了淚水,她看著君嬈的模樣一陣心疼,她的小姐是在太命苦了。
君嬈重重的點頭,如今她這個爹只怕也靠不成了。
「小姐,不如現將這件事告訴宗將軍,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宗將軍一定會幫助小姐的。」
容嬤嬤是當年沐夫人從宗家帶來的,所以她對宗家的人比對沐家更相信。
「好,這件事嬤嬤就去辦吧。」
她順著容嬤嬤的力道緩緩起了身,她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了凌王那張俊美無斯的臉,緊接著便跳出了沐清歌的臉,她立即朝沐丞相離開的方向跑去。
她必須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小姐……」
容嬤嬤看著君嬈決絕的身影,眸光一顫。
妙手回春堂。
由於上一次沐清歌的警告,這一次淳于銘提前了數日來送解藥,只怕是他也怕再遭受那生不如死的劇痛。
「這一次是什麼毒?」
沐清歌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瓶看向了對面的淳于銘。
「金蠶毒。」
淳于銘說話時,眸光陰鷙的斂了斂。
這金蠶毒是將多種毒蟲,如毒蛇、蜈蚣、蜥蜴、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個瓮缸中密封起來,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僅剩一隻金蠶,匯集所有毒物之毒,然後取金蠶腹中之毒淬鍊出來的劇毒。
此毒無色無味,中毒者仿佛周身像是被千萬條蟲子在噬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此毒,和金蠶蠱有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金蠶蠱是蠱城的東西。
沐清歌看著手中的東西微微勾了勾唇,這金蠶毒她自然知道有多恐怖。
這個淳于銘給她的東西一次比一次毒,難不成他這是想著先把她給毒死?
她收了手中的東西,才從袖中取出了解藥扔給了淳于銘。
她剛剛將解藥分發了下去,還沒有來得及利用醫生系統配解藥,夏里就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他的臉上帶著急切,「王妃,大事不好了!皇上給王爺賜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