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本宮拿開。」貞妃難以接受她毀容的事情。
長樂眸內笑意深深,勾唇,「貞妃娘娘,你還是遮一下吧,把本公主都嚇到了。」
她的話音剛落,貞妃的頓時變了臉色,纖細的五指緊緊的握著手帕,恨不得將它撕碎。
果然,容貌是一個女人的逆鱗。
不管平常心性再怎麼隱忍清淡,面對毀容,也淡定不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剛才的那位小師父走了進來。
「阿彌陀佛,主持師太,凌王妃已經進了後山。」
主持師太明了,點頭,「知道了。」
既然凌王妃已經進了禁地,自然就不能再去找她。
可是,眼前這毀容的貞妃……
「慧竹,去請大夫來。」
「慢著。」貞妃聞言忙制止了,「不許請大夫。」
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請大夫來?
更何況,她還是宮妃,身份特殊,更加不能請大夫。
「貞妃娘娘,你這不是讓主持師太為難麼,若是你在妙安堂出了什麼事,被父皇知曉了,那就是給妙安堂添麻煩。」
看到貞妃毀掉的臉頰,長樂就想到了前一段時間她臉上生長的魚鱗斑。
若不是貞妃假惺惺的給她送什麼藥膏,她也就不會中毒,那麼她腹中的胎兒也不會小產!
然而,長樂這句話使得貞妃心中的怒火更盛。
發白的指尖無聲地泄露了她即將爆發的怒火,冷厲無雙的眸子驀地看向了長樂。
主持師太感覺著空氣中的劍拔弩張,微嘆一句,「阿彌陀佛。」
「凌王妃怎麼走的這麼急,難道沒有辦法了麼?」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沐妤月開了口。
她的話頓時吸引了貞妃的注意力,清冷的眸光令她渾身一顫。
貞妃是皇帝的寵妃,儼然是後宮第一人,這也是當初她為什麼選擇和她合作的原因。
明明是萬無一失的,誰知道貞妃怎么喝了那杯茶?
若是貞妃以為是她把她和沐清歌的茶盞弄混了,讓她喝了下了毒的茶水,而把這件事記到她的頭上就糟了!
一旦她和貞妃翻了臉……
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思及此,她忙道:「不是心虛走這麼快做什麼?」
現在她顧不了這麼多了,必須把這一切都推到沐清歌頭上,才能將她摘得乾乾淨淨!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貞妃,她看向沐妤月的眸光頓時少了分殺意。
「來人,去把凌王妃給本宮叫來!」貞妃對著身側的宮女吩咐道。
長樂見此,輕嗤一聲,對著身邊的華子赫道:「子赫,我們也該走了,在這裡待著,看見那張恐怖的臉,本公主只怕會吐。」
她說著向主持師太告辭。
貞妃徹底被長樂激怒,一怒之下,狠狠的握著拳,倏然起身。
然而,她剛剛起身,便捂住了小腹,一時間臉色有些蒼白。
「我的肚子……」
不消片刻,貞妃的裙擺之間便滲出了片片血紅。
正準備離開的長樂看到這一幕,仿佛受了驚嚇一般,臉色驀地一白。
貞妃只覺得小腹處傳來的陣陣抽疼,讓她喘不過氣來,冷汗慢慢順著她的額頭流下。
「肚子疼……孩子……」
疼痛逐漸將她淹沒,小腹處傳來的收縮之感,仿佛是有東西排出一般,頓時讓她明白了什麼。
這是小產的徵兆!
雖然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要這個孩子,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這個孩子會是這樣離她而去!
一時間,眾人看著貞妃的神態,都看了個明白。
主持師太顧不得太多,忙吩咐慧竹去請大夫。
若是貞妃和皇嗣在妙安堂出了什麼意外,她們可擔待不起!
「貞妃,你沒事吧?」
這時,長樂也有些怕了。
貞妃面露痛苦,身子因為疼痛而輕顫,她恨恨的掃了眼長樂,只覺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暗,直至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貞妃娘娘……」
等到貞妃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貼身宮女已經處理了她下身的污穢,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她的雙手覆到平坦的小腹之上,再也感受不到肚子裡的那個小生命,心中卻驀地湧進了一抹複雜。
宮女見她醒了,忙安慰道:「娘娘,您不要傷心,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這個小宮女是皇帝派人照顧她的,根本就不知道貞妃其實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
貞妃神情淡淡,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這個小宮女的話。
臉上傳來的癢痛之感令她頓時想到了什麼,她驀地坐了起來。
「拿鏡子來,快拿鏡子來!」
抬手覆到臉上的凸凹不平處,她的心驀地顫了顫,聲音中也帶了絲急切。
「娘娘……」
小宮女有些為難的看了眼貞妃慘不忍睹的臉,不忍心告訴她已經毀容的事情。
「怎麼,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貞妃不耐煩道。
「快去拿,否則本宮……」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小宮女忙應是,急忙起身去找銅鏡來。
貞妃顫著手接過銅鏡,看著昏黃的銅鏡里的自己,頓時嚇得銅鏡從手中滑落。
那血肉模糊的東西哪裡是臉?
比當初長樂的臉還要嚴重許多!
原本光潔柔嫩的肌膚此時變得凸凹不平,最外層的肌膚仿佛是被活生生的撕下了一般,血淋淋一遍,令人不忍再看第二遍。
「啊——」
貞妃頓時崩潰,雙手抱頭大喊一聲。
悽厲的聲音極具穿透性,整個廂房院內的人都能過聽得到。
「不,不會的,不會的!」
貞妃抬手摸向自己的臉,然而雙手剛剛觸到臉上的皮膚變又驀地收回了雙手。
「怎麼會這樣?」
她一遍遍的喃喃,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沐清歌呢,讓沐清歌過來給本宮看臉!」貞妃突然一下子抓住了小宮女的手腕。
力氣之大,竟生生的把小宮女的手腕勒得通紅一片。
「娘娘,凌王妃不在,大夫說……大夫說娘娘的臉只怕……只怕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小宮女小心翼翼道。
「這輩子只能這樣?」貞妃喃喃,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坐著的身子頓時倒在了後面的迎枕上。
這一句話仿佛把她全身的力氣都給抽空了一般,她頓時失去了所有生氣。
「娘娘……」
「滾,給本宮滾!」貞妃怒吼道,然後用手捂住了臉。
讓她用這樣一張臉活一輩子,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小宮女不敢多留,忙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間。
——
此時,妙安堂外,一輛青蓬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挑起車簾,一襲玄衣的男子緩緩出了馬車。
「王爺,您小心點。」未離立即遞過去了矮凳。
夏侯璟踩上矮凳,緩步踏了下來,看了眼妙安堂,眸光微斂。
妙安堂門口的小師父忙引著他走了進去,然而剛剛走到廂房院子處的時候便傳來了一道悽厲的女聲。
他聞聲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正準備抬腳走過去的時候,一道素白的身影直直的朝這邊本來。
「娘娘,你不要亂跑,您的身體吃不消啊娘娘……」
跟在貞妃後面的小宮女急急忙忙朝這邊追來。
「都給我滾開!」
貞妃不耐煩的厲聲道,或許此時她真的瘋了,唯一支持著她的便是她的這張臉了,如今她最後的希冀也沒有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凌王討厭她,而皇帝之所以寵她,也是因為她的美貌。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又怎麼在深宮裡生存?
就在這時,她看到前方驀然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那熟悉的身形,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是凌王!
她沉在谷底的心驀地一顫,緊接著一抹欣喜浮上心頭。
一個箭步撲倒凌王懷中,死死地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喃喃道:「你是不是來看我的?」
她抬眸看著戴著銀色面具的夏侯璟,一時神色有些恍惚。
「砰——」
這時,一聲不大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拐角處,藥箱地落在地,裡面的東西散了出來。
沐清歌一把將地上的東西塞進了藥箱,然後逃離一般的離開了這裡。
剛才那一對相擁在一起的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卻沒出息的下意識的就選擇了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