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門閥!
花園旁的小閣樓上,陰山雪姬,一身居家女裝,玉手支著下巴,盯著花園中的五顏六色花兒發呆。
身後,孔慈走了上來,心疼道:「雪姬,進去歇會兒吧。」
「你從剛才開始,就在這裡發呆,一個多小時了。」
陰山雪姬沒說話,依然盯著下方的花園發呆。
陰山家這花園,不大,但是裡面,栽滿了各種名貴的觀賞花。
孔慈苦笑道:「你犯不著,真的因為林塵,茶飯不思吧?」
「雪姬,你不是這樣的人。」
「而且最初,你並不喜歡他,對他也沒感情。」
「一切,都是一個誤會,那天晚上,不該去狙殺他的。」
「老實說,看你這樣子,我寧願你恨他,也不想你這麼失魂落魄的。」
「這太不想陰山七小姐了,你是軍部的少將,雪姬,你應該振作起來。」
陰山雪姬沒理會,只是突然問道:「小媽,我們家花園,為什麼沒有桃花?」
孔慈一愣,隨即笑道:「你傻啊,桃花隨處可見,又不是什麼值得觀賞品鑑的名品。」
「這花園裡的每一株花兒,可都是你父親親手種下的。」
「桃花,可沒資格在這裡有一席之地。」
陰山雪姬搖頭,臉色蒼白道:「可是,我覺得這裡的任何一株花,都沒有桃花好看。」
「你讓人將這些花,全都拔走吧,我不喜歡。」
「換種桃花,桃花好看。」
孔慈聞言,深深皺眉:「你到底怎麼了?」
「花園裡的花,又沒招惹你,你無端端全都拔走幹嘛?」
「還有,你為什麼偏偏,就喜歡上什麼桃花了。」
「我們一起長大,我可從來沒發現過,你還有這麼獨特的愛好。」
陰山雪姬擺手:「算了,一切都沒意思。」
「我爹呢,我去看看他,再不去,他應該又要發我的脾氣了。」
孔慈陰沉著臉:「你爹沒空發你的脾氣,他現在發脾氣的,是那個林塵。」
「陰山家幾番邀請,他都不來,生怕吃了他似的。」
「這個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面臨多大的危機。」
陰山雪姬一愣:「什麼多大危機?難道老爹,真的要動他?」
孔慈大有深意道:「你爹雖然有心,想教訓他給你出氣。」
「但動他,倒不至於。」
「準確來說,陰山門閥這一次,是旁觀者。」
「真正要林塵玩完的,另有其人。」
陰山雪姬精神恢復了些,追問道:「你快給我說說,是誰?」
「帝京這邊針對林塵的人,看來終究,沒打算偃旗息鼓啊。」
孔慈搖頭:「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我只能告訴你,你爹最近,見了帝京好多大人物。
「而且,不止帝京這邊的,還有北方武林,乃是天罡榜上的頂級名宿。」
「這一次,林塵面對的,將是狂風暴雨。」
陰山雪姬一急,立刻扭頭下樓,直奔陰山閥主的書房。
孔慈看著她,奔走的背影,嘆息一聲:「雪姬,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和那林塵有交集的。」
「此人的命運,用你爹的話來說,將是如波濤一般翻湧,不知去向何方。」
「你把心牽扯在他身上,那麼意味著,你也將被帶入急流之中,一生掙扎。」
陰山門閥的閥主陰山滄元,長相俊美。
就是一雙眼眸,總是帶著三分邪氣。
陰山雪姬,來到他書房的時候。
率先看到的,並不是陰山滄元。
而是恭敬退走的兩人。
其中一人是顏家的家主顏正清,全程賠笑,態度一絲不苟。
另一人,則是應龍的愛將荊無命。
看到陰山雪姬進來,笑笑打招呼:「七小姐。」
陰山雪姬沒理會他,直奔陰山滄元面前:「爹,聽說有人要殺林塵?」
陰山滄元,背靠在椅子上,一雙長腿,隨意搭在桌子上。
聞言,不咸不淡道:「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陰山雪姬急道:「爹,你別想騙我,你快說,到底有什麼事要發生,我好提前,告訴林塵。」
荊無命此刻,插話進來,笑道:「雪姬小姐,你和林塵是什麼關係?要去給他告密?」
陰山雪姬冷冷道:「我和他什麼關係,與閣下無關。」
「要殺林塵的,該不會是你們吧?」
荊無命點頭,又搖頭:「我們算不上。」
「再說,以我們目前的力量,要殺他還辦不到。」
陰山雪姬步步相逼:「那是誰?」
荊無命一臉輕鬆:「是誰?很多,我只能告訴你,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陰山滄元不耐煩道:「別給小孩子說這些,回去告訴國師,我陰山門閥,不參與這件事。」
荊無命挑眉道:「不參與可以,但是國師希望,陰山閥主您,也不要從中阻攔。」
陰山滄元冷笑,一臉邪氣:「怎麼?你是在教我做事?」
「還是說,用應龍的威勢來壓我?」
荊無命笑笑,不為所動,象徵性拱手:「在下不敢。」
「如此,閥主,七小姐,我們告辭。」
人一走,陰山雪姬便看到,陰山滄元臉上的笑容消失。
剩下的,只有陰沉。
「應龍下棋,越來越趕盡殺絕了。」
陰山滄元一臉冰冷道:「此人,在炎黃江湖和廟堂,攪風攪雨。」
「看這趨勢,現在連我陰山門閥,都不放眼裡了。」
陰山雪姬小心問道:「爹,到底怎麼了?」
陰山滄元一臉玩味道:「大事情,即將發生了。」
「應龍玩了一手兵行險著,被裹挾進去的人,還有勢力,堪稱近幾十年來,前所未有。」
「即便當年,圍殺林敗天和林塵父子時,陣仗也沒這麼大。」
陰山雪姬一驚:「這麼說,國師真的要對林塵下手了?」
陰山滄元搖頭:「沒你想的這麼簡單。」
「林塵,只不過是其中一環。」
「媽的,這些瘋子,越玩越大,總有一天,會玩脫的。」
陰山雪姬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我不管上面那些大人物,他們要玩什麼。」
「我馬上去找林塵,得把事情告訴他。」
陰山滄元喝道:「回來。」
「沒用的,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林塵必須迎戰,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另外,這小子幾次三番,拒絕我閥的好意。」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管他死活。」
陰山雪姬焦急道:「人命關天,我怎麼能不管?」
「加上,我並不是真的恨他。」
陰山滄元冷笑道:「你不是真的恨他?」
「雪姬,我的乖女兒,什麼時候,你的忍耐限度,這麼低了。」
「還記得,你說在藥王谷的山腳下,他給你搖了一樹桃花吧?」
陰山雪姬臉色,驟然煞白,低下頭,一聲不吭。
陰山滄元冷哼道:「這個混帳東西,竟然如此對我女兒。」
「他給你,還有獨孤月,都搖了桃花。」
「可唯獨,給你搖的時候,是一腳踹在桃花樹上。」
「而給獨孤月,他是雙手捧在手裡,用手去搖。」
「你爹我一輩子,縱情花叢,告訴你這是什麼意思吧。」
「對獨孤月,林塵是捧在手心裡,愛不釋手。」
「而對你,便是如同腳邊蒼蠅,可以一腳踹開。」
「這便是他為你搖一樹桃花,所暗中留下的意思。」
「雪姬,你該醒悟了。」
「我陰山滄元的女兒,不該如此低賤。」
陰山雪姬顫抖著道:「當時,他應該,沒想那麼多。」
「我不覺得,他會這樣想。」
陰山滄元嗤笑道:「他是不是這樣想的,已經用行動證明了。」
「按你所說,他和獨孤月,已經在一起了。」
「而你呢,什麼都沒撈得。」
「雪姬,你太傻了,林塵並不值得。」
「再說,你現在以為的感情,其實只是假象。」
「相信爹,你對他的感覺,都是一時間的,假的。」
「你們之間,原本就沒接觸多少。」
「你就覺得自己,愛上他了,這是錯誤的。」
陰山雪姬搖頭道:「在東域的時候,被崔無忌追殺,那種危急的情況下,他讓我們先走。」
「我看到他滿臉都是血,卻笑得很溫柔,喊了我的名字,雪姬。」
「爹,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如此溫柔。」
「從那以後,我一下就忘不了他了。」
陰山滄元冷冷道:「已經告訴過你,是錯覺。」
「你要找男人,將來什麼樣的,爹都能給你找到。」
「去吧,不要再管他了。」
「不然,受傷的只會是你。」
陰山雪姬遲疑了一下,問道:「那我可以,去見一下他,讓他小心嗎?」
「爹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陰山滄元漠然道:「你不能去。」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答應了應龍。」
「不會插手他的布局,陰山門閥,只想置身事外。」
「你去了,其實也沒什麼用,林塵知道有人要設局滅殺他,他也跳不過的。」
「但還是那句話,你現在實力不足,最好不要牽扯進,這種高端局中。」
陰山雪姬還想說什麼,陰山滄元已經揮手,讓她下去。
孔慈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朝陰山雪姬,眼神示意。
陰山雪姬立刻明白,這個時候,不宜去違逆陰山滄元的命令。
陰山門閥的閥主,出了名的脾氣爆,衝動獨斷。
這也養成了陰山雪姬,有著跟她老爹一樣的習性。
書房中,孔慈笑著問:「閥主,國師那邊,到底要怎麼布局?你該知道吧?」
陰山滄元不耐煩道:「應龍的招數,數來數去,還是那些。」
「借他人之手,行滅殺之事,自己從不置身其中。」
孔慈道:「可這次,陣仗很明顯不一樣。」
「我之前看到,神丹宗的人,也來我們這裡了。」
陰山滄元眼睛一眯,冷笑道:「孔慈,你膽子不小啊。」
「我說了,這兩天不要靠近我的書房,但你還不聽,不該看的,也看到了。」
「你是不是覺得,做掌家小夫人久了,自己就真的,接近權利核心了。」
孔慈趕緊低頭認錯:「閥主息怒,我知錯了,請閥主責罰。」
陰山滄元冷哼:「我知道,你很懂我的脾氣。」
「及時認錯,我就不會懲罰你。」
「可是孔慈,你不知道的是,我可以對你,加以縱容,乃至雪姬這孩子,我也可以表面嚴厲,暗裡放縱依她性子。」
「可有些事,連我陰山滄元都無能為力。」
「你們知道了,也是多餘,自討沒趣。」
「甚至一個不小心,引來殺身之禍。」
孔慈一驚,忍不住道:「閥主,應龍到底要幹什麼?」
陰山滄元咬牙道:「不是應龍要幹什麼。」
「而是應龍,荊無命,帝京顏家,歐陽門閥,上官門閥,加上東域的第一人崔無忌。」
「還有丹道第一的神丹宗,炎黃南方第一家族雲氏。」
「太多太多了,至少有將近三十個勢力。」
「這一次,將聯手布下,一張彌天大網。」
「林塵父子,便是第一目標。」
「林敗天在海外,已經運作這麼多年。」
「應龍不會給他,繼續坐大的機會了,逼他決戰。」
「而林塵,不可避免的,也在這張網中。」
「哼,別說你,或者是雪姬。」
「即便是我,乃至陰山門閥,林氏王族。」
「這一次,都將望洋興嘆。」
「這樣的大潮席捲下,誰來了都不好使。」
孔慈渾身一涼,整個人,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