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三生》的開機儀式很簡單,不過因為有寧西的人氣墊底,還是有幾家媒體報導了這則消息。
有粉絲看到消息後,表示女神今天也很美,也有人特意去查了一下這部戲的導演,發現這個導演拍出來的戲都不是特別有名氣,於是他們又開始擔心寧西以後的發展。對於粉絲來說,恨不得自己喜歡的藝人發展得越來越好,能演大片,能拿大獎,能代言大牌,藝人越紅越能幹他們越高興。
但是在懂行的業內人士看來,九吉給寧西制定的發展路線,就顯得有些野心勃勃了。尤其是常時歸入股九吉娛樂這個消息傳出來後,九吉的股價在短短兩天內,升值了將近一億。
就在業內人士還在感慨九吉抱到一根金大腿的時候,《歡樂對談》節目組已經在網上放出了新一期的宣傳花絮,寧西以前是個小胖妹的消息瞬間被各大媒體傳了出去。
寧西現在能這麼火,一是因為在《煙火流霞》里的人設討喜,二是因為她相貌出眾,吸了不少顏粉。現在聽到寧西以前是個胖妹,不少粉絲都不相信,甚至還有人覺得這是媒體故意黑她。
粉絲甲:你們忘了西西曾經在微博評論說過,她以前是個胖子的話嗎?
粉絲乙:……
粉絲丙:……
粉絲丁:粉過好幾個藝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實誠的女藝人。其他女藝人都是恨不得掩蓋自己所以的黑歷史,偏偏我們家西西就老老實實說出來了,也不怕別人拿以前的照片黑她。
粉絲甲:看到自家愛豆這麼蠢,我竟忍不住多愛她一點了。
魏思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家裡沒有開燈,電視機發出的光線,讓整個屋子顯得格外冷清。
見到她回來,陳一峻都也沒動,自從兩人上次吵架,魏思琪開車撞了他的車尾後,兩人的感情就一直僵著。
陳魏兩家聯姻,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互相雙贏的事情。加上他們兩人好幾年的感情,只差一場婚禮就成為真正的夫妻,所以兩人現在就算在一起彼此折磨,也只能公眾場合做出恩愛的樣子出來。
魏思琪把包與鑰匙扔到陳一峻面前的茶几上,低頭看了看盯著電視不眨眼的陳一峻,冷笑著踢掉腳上的高跟鞋。
電視上幾個年輕人吵吵鬧鬧,也不知道有什麼意思。
「寧西,你在國外生活了這麼些年,廚藝一定練得很好了?」
她猛地回頭,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年輕女人。
這個女人正對著電視機前的眾人笑得又萌又好看,便是同為女人的她,也挑不出她這個笑有什麼缺點。
可是聽到「寧西」兩個字,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明明電視裡的那個女人笑容如花,燦爛得宛如初冬的朝陽,她卻覺得一絲絲寒氣從地底鑽入腳底,然後順著血管流入她的心中。
是她,那個在張老師生日宴上出現過的女人!
她聽到自己牙齒在打顫,盯著屏幕的雙眼滿是驚恐,仿佛裡面隨時都會有一隻怪獸衝出來吞噬了她。
「她回來了!」她張了張嘴,想要嘶吼,想要逼問陳一峻為什麼會看這個節目,然而實際上她發出的聲音細弱蚊蠅,除了她自己,陳一峻根本聽不見。
寧西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漂亮,陳一峻為什麼會關注她,她為什麼會回來?
她突然想起六年前,寧西辦離校手續時誰也沒有告訴,只有遲到的她在校門口遇到了她。
她從未看過那樣一雙眼睛,黑沉得可怕,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隨時都有可能爬過來撕碎她。
可是寧西什麼也沒做,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消失在了車流中。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寧西。
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的人會回來,她是來報復她的嗎?
她是回來搶走一駿的?是來搶走她一切的?
「你害怕了?」陳一峻雙眼盯著屏幕,看也不看魏思琪,「當年她的手機,是你藏起來的吧?」
魏思琪唇角輕顫,半晌才道:「她一回來,你便迫不及待地為她質問我嗎?」
聽到這話,陳一自嘲的笑了笑,此時電視機里的寧西正與主持人開著玩笑,逗得嘉賓們開心大笑,「我有什麼資格質問你?」
他同樣是當年那場惡作劇中的罪人。
「一駿,」魏思琪捂著眼睛哽咽道,「你別這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們不要再提好不好?」
明明這幾年他們一直好好的,為什麼現在又因為寧西的事情,鬧成這樣?
他們的悲痛並沒有影響到電視裡的人,他們仍舊在有說有笑。
「寧西,你當年如果真的是小胖妹,那有沒有男生透過現象看到你漂亮的本質,向你告白?」
「趙哥,你還別笑,當年真有位男生給我送過情書,不過他說那不是他寫的,而是替他表哥送的。」
「那情書裡面寫的什麼?」
「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
「因為當天發生了一些意外,情書還沒拆開就被弄丟了。不過我覺得這應該是哪個男生的惡作劇,我那時候人長得胖,成績又好,可招人恨了。」
魏思琪哭著坐在了地上,她知道她跟一駿是回不到過去了,因為寧西這根刺回來了,這根刺穩穩的扎在一駿的心口,讓他不得安寧,也讓她不得安寧。
「我去向她道歉,向她賠罪,好不好?」魏思琪哭花了妝,滿臉蒼白的看著陳一峻,「一駿,你不能這樣對我。」
陳一峻疲倦的揉了揉額頭,他看著電視機里巧笑倩兮的寧西,按下了遙控器上的開關鍵。
屋子頓時暗了下來。
黑暗中,魏思琪抹去臉頰上的淚水,眼中帶了一絲得意。
寧西回來了又怎樣,變漂亮了又怎麼樣。現在一駿根本就離不開她,沒有他們魏家的支持,到時候陳家繼承人還是不是一駿就難說了。
常家備受冷落的電視機今天終於被打開,這讓別墅里的幾位幫傭暗自稱奇。尤其是看電視的還是從來不看電視的先生。
看著電視,常時歸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跟不上時代,他不明白寧西說的「狗帶、嚇死寶寶了、城會玩」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仰望星空是什麼東西,還有字幕上那些標點符號為什麼亂七八糟的湊在一起,有些像是在笑,有些像是在哭。
教育專家都愛說三年一代溝,他跟寧西之間豈不是隔著一點五個溝?
「情書里寫了什麼?」
「不知道。」
他低頭拿手機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抬頭看電視裡的人,就這麼一直看著,直到節目結束,被GG代替。
「時歸?」常母下樓的時候,見電視開著,兒子坐在沙發上發呆,好奇的問,「已經十點多了,你還不睡覺嗎?」
往常這個時候,他都已經躺在床上,怎麼今天反而看起電視來了?她看了眼電視,上面正在放什麼運動鞋GG,看起來沒什麼特別。
「媽,你怎麼下來了?」常時歸關了電視機,站起身把屋內的燈全部打開,讓屋裡更亮一些。
「我睡不著,就下來看看。」常母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天氣預報說,明天可能有雨,你早點睡吧。」
「好。」常時歸點了點頭,跟常母道了聲晚安後,就上了樓。
等他離開後,常母打開電視,電視上放著的正是常時歸剛才看的頻道,只不過運動鞋GG已經變成了手機GG。
她先想了想,拿起遙控器,點開了回放功能。
第二天早上,常時歸吃早餐時候,發現常母一副沒睡好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媽,你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快十二點才睡,」常母打了個哈欠,「昨晚看了個節目,裡面的那幾個年輕人真逗,特別是那個小姑娘,長得真水靈。」
一聽到老媽又提到年輕姑娘,常時歸放下筷子擦著嘴角道:「媽,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常母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優雅的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著什麼急,真當我是嫌著沒事催婚的老太太?」
現在這些年輕人就是想太多。
「徐州,」常時歸坐在車裡,看著車窗外被雨幕包裹的世界,「先不去公司,去元寶山。」
「好的,老闆。」身為助理,就不能太好奇老闆的決定,只要老闆不做犯法的事情,他照著做就行。
元寶山是帝都近郊的一座自然風光很好的山,因為常常有劇組到這裡取景,所以漸漸的這裡也發展起來,成為劇組拍戲以及遊客賞玩的勝地。
不過因為今天下雨,這裡並沒有什麼人。助理從車后座取出傘撐開,然後再替常時歸打開車門。
「謝謝。」常時歸拿過他手裡另一把還沒打開的傘,撐開後舉在頭頂,沿著石梯一步步往上走。
助理與身材高大的司機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足足爬了兩三百級階梯後,助理徐州見到前面好像有個劇組在拍戲,人來人往的很熱鬧。
拍攝區內,一個頭髮散亂穿著古裝的女演員在地上爬行,那滿地的泥水讓徐州看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雨水打得傘噼里啪啦作響,徐州忍不住想,演員這個行業,真是人前風光人後遭罪,這麼髒的泥水地,說爬就爬,說滾就滾,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礙才能做到?
「寧西,這條不錯,我們照著這個水平再拍一遍就過了。」孔玉恆朝寧西比了一個手勢,示意繼續。
寧西點了點頭,從地上站起身,回到最開始拍攝的地方。
場務與道具忙把她剛才爬行過的痕跡處理掉,然後拍攝繼續開始。
徐州眼珠子差不多都快要瞪出來了,那不是寧西嗎?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拍這種戲?
明末時期,戰亂四起,朝臣昏庸,民不聊生。在賊人與敵人入侵的時候,裹著小腳的女人跑不掉,逃不了。有人在父兄丈夫兒子的保護下,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但也有不幸的女人被父兄丈夫甚至是兒子拋棄,最後只能成為匪徒或者敵人刀下亡魂。
華如情小時候裹過腳,可是因為家人的疼愛,她沒有裹到最後,也正因為如此,她成為別人口中的華大腳,直到二十歲也無人提親。
敵軍攻城,她的父兄都帶上了武器去守城,可是因為統領攜帶家眷逃走,剩下的官兵全部死在了敵人的刀下,她的父兄也不例外。
敵軍進城大肆掃蕩殺人,她為了保護幾個孩子,拿起刀反抗並且殺了兩個敵人。
為了掩護村里人躲藏的山洞,她故意把敵軍往山中引,因為她知道,這座山的山石不穩,沒到大雨天,就容易山石滑坡,所以這裡無人居住,大雨天更是無人敢來。
她那雙以往被人嘲笑的大腳,在這個時候卻成了救人性命的腳,因為只有這樣一雙沒有纏足的腳,才能奔跑,才能爬山,才能把敵人引到山裡。
為了拍好這幾個鏡頭,寧西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全部拍完後,她整個人躺在地上都不想爬起來了,等著小楊來拉她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大長腿出現在她眼前,她忍不住想,大長腿配西裝褲真有禁慾感。
拍在自己臉上的雨突然消失了,一把藏藍色沒有半點花紋的傘遮在了她的上空。
她眨了眨眼,看到了常時歸的臉。
嘩啦啦的雨打在他的西裝外套上,很快淋濕了他的肩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