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之後,虞信第一個叫了起來:「這不可能!」
那可是白起啊,就算是敵不住趙括,又怎麼可能如此之快的失敗?
然而,管事接下來的話卻讓虞信的希望化成粉碎:「主君,這是我們的人剛剛從宮裡拿到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王恐怕很快就要召主君進宮議事了。」
這句話給了虞信重重一擊,這位趙國上卿差一點點就背過氣去。
廉頗的聲音響起了:「既然詳細軍情已經到了宮中,那你可知道具體的戰損如何?」
管事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異樣的神情:「回大將軍,我軍的戰損……是零。」
砰的一聲,卻是廉頗過於激動,站起來的時候撞到了桌案上。
「這不可能!!」廉頗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管事,有些失態的吼道:「怎麼可能是零戰損?」
趙括能打敗白起,這一點其實也不算意外,所以如果趙括更進一步能夠在短時間內打敗白起,雖然是有些出人意外但還是可以接受。
可是,如果說趙括用零戰損就打敗了白起……
虞信同樣也怒吼了起來:「簡直胡說八道,難道趙括帶的是天兵天將不成?」
廉頗十分用力的點頭:「正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看著已經有些過度激動的兩名盟友,藺相如嘆了一口氣,對著管事道:「你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管事帶著幾分無奈說道:「回藺卿,從前線的情況來看,是趙括將軍突然率軍向北,然後白起就直接撤退到了宜陽,將宜陽以東的所有土地都讓給了趙括所率領的聯軍。」
大堂之中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虞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僅僅是稍微出兵一下,白起就嚇得後退了幾百里地?」
虞信覺得這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印象之中的戰爭常識。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起難道是個傻子不成?
看著一片混沌的虞信,藺相如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廉頗:「大將軍,你現在又是怎麼說?」
廉頗張了張嘴,但卻說不出話來。
就在不久之前,廉頗還言之鑿鑿的說趙括絕對不可能打敗白起,可現在……
這打臉來得太快、太響、太痛!
廉頗悶悶的說道:「老夫無話可說。」
是的,無話可說。
廉頗覺得不行的事情,趙括做到了。
廉頗打不敗的對手,趙括打敗了,而且還是連續兩次!
在這樣的事實面前,廉頗能有什麼話好說?
大堂之中陷入了一陣十分難堪的沉默之中。
藺相如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沒想到老夫的話成真了。趙括既然能夠逼退白起,如果我等不是一力堅持議和而是讓趙括繼續進軍的話,這一次想必能夠對秦國造成更大的損失,能為大趙贏回來更多的東西吧?」
虞信和廉頗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面對著藺相如的這個問題,他們無法回答。
趙王的使者及時到來,打破了這個極為難看的尷尬:「虞卿,大王有命,召你立刻入宮!藺卿和大將軍也在?那便請你們一併入宮吧。」
半個時辰之後,趙國邯鄲宮城正殿。
趙王的臉色十分怪異,看著面前的虞信:「虞卿啊,之前是你說趙括肯定不能取勝,甚至有可能被白起打敗,所以寡人才聽了你的話和秦國議和,現在這個情況……你要怎麼和寡人交代?」
虞信面如土色,撲通一聲直接跪下:「大王,是臣錯了,請大王降罪!」
另外一邊,平原君和平陽君冷眼旁觀,兩人臉上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之意。
要知道在之前商議是否和秦國議和的時候,虞信可是狠狠的出了一番風頭,不但貶了一番趙括,順便還將一個識人不明的帽子扣在了這兩位君侯的頭上。
現在看著虞信這副模樣,這兩位君侯只想說三個字——舒服了。
平原君咳嗽一聲,不失時機的開口了:「虞卿啊虞卿,你我也是老同僚了,本侯其實也不想多說你什麼。但是這一次,你可知道因為你主導的這個議和讓大趙損失了什麼?很有可能是一整個河東郡!」
平原君的這句話一落下,虞信的身體就是一震,心中叫苦不迭。
平原君這是想要虞信死啊。
果然,趙王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頓時變得越發的陰沉。
誠然,趙王確實是想要控制趙括,確實是對趙括有所忌憚,但還並沒有到完全不能用趙括的地步。
而且,趙王作為一名國君,對於任何開疆拓土的行為都是十分樂見的。
最後,河東郡可是晉國的大本營,從歷史的角度來說也是趙國的發源地,這個地方的不但十分富庶,而且拿下河東之後對於趙國在政治和國際威望上也是大大的加分。
但這一切,都因為虞信的一番話……沒了。
趙王冷冷的說道:「虞卿啊虞卿,看來你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啊。」
虞信已經被嚇得大駭,連連磕頭求饒。
藺相如看著面前的這番情形,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雖然藺相如也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虞信做得很蠢,但虞信畢竟是藺相如的盟友,藺相如不可能就這麼坐視虞信受難。
藺相如站了起來,對著趙王道:「大王,老臣有話要說。」
趙王對於藺相如這位兩朝元老還是十分敬重的:「藺卿但說無妨。」
藺相如沉聲道:「大王,老臣也覺得虞卿在這件事情上犯了錯,但是請大王想一想,虞卿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我們大趙。哪個人在進言獻策的時候敢說自己的計策是百分之百正確的?如果因為虞卿獻計出錯而懲罰他,那將來還有人敢向大王獻計嗎?請大王三思。」
廉頗也站了起來,對著趙王道:「大王,老臣也附議。虞卿畢竟是為國獻策,雖然錯了,但情有可原。」
看著藺相如和廉頗兩大巨頭都為虞信說情,趙王又有些動搖了。
說實話,在場的諸卿之中如果要選一個趙王最信任的人,這個人還真就只能是虞信。
如果不是信任虞信,趙王也不會聽虞信的話這麼多次。
所以從本心來說,趙王確實是不太想處罰虞信的。
在片刻的遲疑之後,趙王已經有了主意,開口道:「虞信啊虞信,你這一次雖然出了錯,但確實如藺卿和大將軍所說那般是情有可原,所以寡人這一次……」
趙王話音未落,一聲高亢的稟報聲突然傳進了大殿之中。
「趙括大司馬入宮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