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臉色大變,對著魏王道:「王兄,臣弟的忠心天地可鑑啊!」
魏王冷冷的注視著信陵君:「你的忠心如何,寡人自會鑑別。現在,為了你剛才對趙括趙卿的造謠和污衊,立刻給寡人向趙卿賠禮道歉!」
魏王臉色陰沉無比,看上去隨時都會有一場暴風雨到來。
大殿之中眾人見狀,紛紛明白過來,再度竊竊私語。
「看來趙括趙卿說的是真的,信陵君真的有問題。」
「那不是廢話嗎,換做哪個大王碰到這種事情不忌憚萬分的?」
「可是魏王和信陵君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啊。」
「嘿,兄弟鬩牆只為王位的事情,古往今來還少了?當今秦王嬴稷不就是殺了他的親兄弟贏壯才能上位?」
「也是。如此說話,信陵君之所以在府中蓄養了這麼多士人,說不定就是為了……」
「噓,噤聲!」
短短瞬間,輿論完全被趙括這一番話給改變了!
趙括臉色平靜,看著信陵君。
原本你我無冤無仇,甚至我因為歷史上你信陵君曾經率兵救過趙國的緣故對你還是挺有好感的。
但現在你既然想要和虞信站在一起想要打壓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趙括雖然年輕,但是並不代表著我是可以隨意欺負的,對我出手之前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
信陵君澀聲道:「大王,臣弟……」
魏王重重的哼了一聲:「怎麼,現在已經連寡人這個大王的命令都不聽了嗎?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寡人賢名遠播天下的好弟弟呢。」
信陵君身體搖搖欲墜,臉色慘白無比,求助的看向虞信。
虞信此刻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哪裡敢和信陵君對視?
作為趙國大臣,如果被發現勾結信陵君這樣外國的重臣來對付同樣是趙國大臣的趙括,那虞信的麻煩同樣也是巨大的。
信陵君見虞信這般模樣,心中已經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由心如死灰。
終於,信陵君一咬牙,站了起來朝著趙括深施一禮,顫聲道:「趙、趙卿,是本侯唐突了。本侯在這裡向你、向你……致歉!」
信陵君向趙括道歉了。
此刻的信陵君心中無比懊悔,就不應該聽信虞信這個傢伙的蠱惑跳出來針對趙括。
趙括此人雖然年紀輕輕,但說話卻是一針見血直擊要害,讓信陵君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在眾目睽睽之下,信陵君今日完全是一敗塗地!
趙括哈哈一笑,道:「信陵君,你也是被人利用、當成了一顆棋子罷了,這一點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希望信陵君還有在座的各位記住我的話——功勞這種東西究竟誰最大,究竟誰是真正指揮並打贏了長平之戰的人,四十萬趙軍將士心中清清楚楚,三十萬秦國的亡魂清清楚楚,白起清清楚楚,秦王也同樣清清楚楚!如果今後還有人想要用這件事情來做文章,儘管來,我趙括不怕。但我要告訴某些人,事情做了是要付出代價的。勿謂言之不預也!」
說完,趙括拂袖坐下,一臉肅穆。
大殿之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趙括這一番話裡面看似沒有具體的指出什麼人,但如果細細去研究的話,就會發現趙括這番話裡面的含義十分豐富,值得去細細查究。
私語聲第三次響起。
「看來這趙國政壇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也是波濤洶湧啊。」
「趙括乃是馬服君之子,聲名顯赫家世顯貴,居然也被人針對了?」
「你不知道嗎?趙國可是分為公族和士人兩派……」
突然,趙王爽朗的笑聲蓋過了一切,也吸引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很好。既然誤會都已經解除了,那麼這一頁就此揭過,無需再談了。今夜乃是六國結盟的大日子,諸位何必如此緊張?來來來,和寡人共飲此爵!」
趙王笑著舉起酒爵,眾人先是一愣,隨後紛紛舉起手中酒爵:「飲勝!」
趙王將美酒一飲而盡,大笑道:「來,奏曲,起舞!」
歌舞聲再度響起,大殿之中的氣氛又恢復了熱鬧。
當天深夜宴會結束之後,趙王將虞信單獨留了下來。
看著有些不安的虞信,趙王淡淡的問道:「虞卿,如果寡人沒有猜錯的話,今日信陵君之所以突然出頭,就是因為你的背後指使吧?」
虞信本能的想要否認,然而看到趙王嚴厲無比的目光之後,虞信突然福至心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大王,是臣犯了糊塗,為了不讓趙括繼續勢大,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請大王責罰!」
趙王的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的說道:「所以,趙括說的那個傳謠之事其實也是你乾的?」
虞信臉色如土連連磕頭請罪,一句其他的話都不敢說。
趙王搖了搖頭,嘆道:「關於這件事情,其實寡人也是剛剛才調查清楚。一十八名將領和上千名軍官、親衛都眾口一詞的表示整個長平之戰確實是因為趙括的英明指揮而取勝,廉頗只不過是區區一名副將罷了。長平有沒有廉頗,對於戰爭勝利與否根本就一點影響都沒有!虞卿啊虞卿,你這一次——可是連寡人都騙了啊!」
虞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額頭已經磕出血,搞得血流滿面悽慘無比的虞信,趙王猶豫半晌,還是嘆了一口氣:「下去吧,好好閉門思過一段時間。記住了,在寡人沒有同意之前,不要再去找趙括的麻煩了。」
虞信如蒙大赦,謝過趙王之後倉皇而去。
虞信離開之後,宦者令繆賢的身影緩緩出現,這位老宦官顯然有些疑惑,問道:「大王,這虞信有欺君之罪,又勾結外臣打壓趙括這般國之功臣,大王為何如此輕易就放過他了?」
趙王長出了一口氣,道:「虞信是寡人親政之後唯一一個提拔起來的重臣,如果寡人把他給罷免了,那豈不是寡人自削權柄?此人也算忠心,經過這些事情之後也接受了教訓,以後若是再出事,到時責罰也不遲。」
繆賢道:「若如此,恐怕趙括不服啊。」
趙王哼了一聲,道:「他服不服又有什麼要緊的?他第一戰就消滅了三十萬秦軍,達成了多少將領一輩子都達不到的輝煌功績。但對於寡人來說此事可是有利有弊……虞信縱然有萬般不是,但有一句話卻是說對了的,那就是如果寡人繼續用趙括下去,遲早有一天趙括會像白起一樣功高震主!白起已經老邁,但趙括才二十五歲……呼,總之,先壓一壓趙括吧。」
繆賢欲言又止,沉默片刻之後,緩緩的退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