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站在城牆的陰影處，望著城門前的路，默然無聲。
今天的戰役雖然由電指揮，但仍然還在喬羽的控制下。滿和流水今天會作為聯絡員跟在喬羽身邊。一旦喬羽有什麼命令，就由他們去傳達。
兩人跟了喬羽那麼久，對喬羽很了解了，敏感地感覺到了喬羽情緒有點不對勁。
滿問道：「羽，你是不是不贊成把流人部落的人全殺了？」
喬羽做事從來是殺伐果決的。從她召開會議，討論是應該活捉流人部落的人，還是都殺死，滿就感覺到了她心裡的猶疑。
儘管大家最後一致認為應該把流人部落的人都殺掉，但滿能感覺到喬羽對這件事似乎執不同的態度。
而她不親自指揮這場戰爭，是不是也是緣於這個原因？
喬羽道：「雖然大家都說這些流人部落的人兇殘，到底如何兇殘法，卻沒人說得出來。他們就真的罪該萬死嗎？」
「那……」滿猶豫了一下，「傳令下去，讓大家儘量活捉？」
喬羽搖搖頭：「他們都是犯了錯被驅逐的，大多數人應該是兇殘且能力極強的。活捉之時，如果這些人不要命地反抗，或他們裝作順服後再傷人、殺人，那我豈不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讓部落人喪命受傷？與他們之中少數不該死的人的命相比，自然是我們部落人的命更金貴。」
「再說，又不是我們主動去攻打他們。而是他們來侵犯咱們。先撩者賤，就算是把他們全部殲殺，咱們也是正當防衛，是正義的一方。」
滿跟流水對視一眼。
「那你在猶疑什麼？」流水問道。
「看出來了？」喬羽回過頭來，朝兩人一笑，繼又轉過頭去，望著遠方，斂了笑容，幽幽地道，「你們說，如果太陽部落或神部落的人來攻打咱們，咱們部落的人能抵擋得住嗎？」
她的思維跳躍得快，滿和流水倒是很能適應，很快就著她提出的問題思考起來。
這一回是流水先開了口：「我覺得，如果是咱們跟他們在外面打起來，咱們打不過他們。畢竟他們人多，咱們人少，就算咱們有弓箭和長矛，也不定能打贏他們。就算贏，死傷也很慘重。可如果是他們來這裡攻打咱們，咱們絕對是勝利者。」
「對。」滿也道，「咱們這部落的防禦做得太好了。就算他們人多又怎麼樣？連進都進不來。就算圍在外面，咱們在這裡種了許多毛薯，還可以捕河裡、池塘里的魚吃，實在不行還可以從河道逃走。再怎麼的咱們也不可能失敗。」
「所以，咱們把流人部落的人放走，讓他們去向太陽部落或神部落的人通風報信如何？」
「啊？」兩人都驚呼起來。
喬羽這個計劃，對於兩人來說都太瘋狂了。
山谷部落是小部落，只求在夾縫中生存，只求自保，別人不來攻打他們就感謝老天了，哪裡會招惹別人？
現在龍部落雖然強大了許多，但他們的人數跟太陽部落、神部落比還是相差甚遠。跟四方部落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他們依然是保守心態，希望別的部落不要注意到他們，希望能安安生生地過日子，慢慢發展。
「走，趁著還有點時間，我跟大家緊急開個會。」喬羽下了城牆。
原先她一直拿不定主意。而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她是不願意拿出來給大家討論的。現在她忽然覺得可以一搏。
走到下面，她沒有進孩子們呆的那間屋子，而是去了另一間。滿和流水則去通知人來開會。
除了沒報名的老弱婦孺，其他人都在這裡守著包圍圈了。就是幾位長老，也都呆在了離這裡不遠的一間屋子裡。
而天色還沒暗下來，城門未開，敵人是不會攻打進來的，倒不用擔心在開會的當口有人襲擊。他們起碼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那屋子是守城門的守衛休息的地方，有一些草墊子和草編的凳子。
喬羽在一張凳子上坐下等了一會兒，小隊長們就陸續到齊了。最後進來的是幾位長老。
「羽，出了什麼事了？」山有些緊張地問道。
要不是有重大的事情，喬羽不會在這麼緊張的關頭叫開會。
「從電確定來人是流人，而且他們只有三十幾人起，我就在想一個問題。」喬羽開門見山地道，「咱們是不是要把他們中的一些人放跑，讓他們把咱們部落存在的消息給帶到太陽部落和神部落去？」
大家聽了這話，都瞪大了眼睛。
「你瘋了？」火的話衝口而出。
山也覺得喬羽瘋了。但身為父親，他下意識就維護女兒。
他瞪了火一眼：「你才瘋了。羽說這話，肯定有她的道理。」
說著他看向喬羽：「是吧，羽？」說著，期盼地看著喬羽。
「我先問你們，如果就這麼由著部落發展，咱們要發展多少年才能跟四方部落抗衡？」
這問題一出，剛才還因喬羽的話而聳動的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
「怎麼可能？」一向話不多的石這回卻開了口。
他一臉苦笑：「不說我，就是羽你的下一代長大了都不可能。」
他們才四百多人，人家四方部落差不多一萬人。這差距簡直太大了。
而且龍部落的人能生孩子，人家四方部落的也能生。人家人口基數在那裡，一年裡生的孩子就能達到龍部落的總人數。
要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變故，不說二十年四十年，就是一百年兩百年都達不到。
「那你們說，四方部落多久後會發現咱們部落的存在？」喬羽又問。
場中又是一靜。
「應該……不容易發現吧？」有人弱弱地道。
說是這麼說，但就是說這話的人自己都不相信，更不用說在場的大家了。
他們可是偷了人家的鐵礦石，四方部落怎麼會不追查？之所以一時還沒追查到這裡來，只不過是馬上就雪季了，他們當時又把懷疑的目光放到姜源部落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