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入冬以後，大家按著喬羽說的方法在炕口燒起了火，晚上睡在炕上那叫一個暖和。山就掂記起閨女來。
他特意去喬羽那床上睡了一晚，結果半夜就被冷醒了，忍不住跑下來睡炕，心裡就替閨女難受，以為喬羽是因為先人後己，就跟當初建房子一樣，大家都享受上，住上了好屋子，結果她那屋子還是空落落的。她替別人想得多，替自己想得少。
自那晚起，山就一心想給女兒砌個炕。
只是喬羽那麼有主意，他趁著她不在部落里給她把炕砌上，萬一她不喜歡，那可就不好了。再者她住的那木製二樓，也盤不了炕。要盤只能在一樓。而一樓，他記得喬羽說要做會議廳的。
所以他就一直想等喬羽回來再說。
至於現在，他們這處宅子，坐北朝南的正屋，除了中間那間做堂屋外，東西屋都砌了炕。他跟山泉現在一起住在東屋，西屋那裡還空著呢。再不濟，山泉在下面還有一處宅子，喬羽可以住在那兒。
「不用。」喬羽笑道，「阿父，我不怕冷，真的。我在外面東奔西跑，就都是直接睡在樹上的。大雪的天在野外我都不怕冷，更何況在家裡。」
說著她揮一揮手：「走了。」走之前，她對山泉使了個眼色。
山泉是個機靈小子。他洗了碗筷陶罐收拾好廚房，就跟山說要去找樹林說話，出了門直奔山頂：「阿姊。」
「進來。」
等山泉進來，她問道：「阿父跟那個白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好好跟我說說。」
山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這段時間白雪老在阿父面前獻殷勤，我猜她是想嫁給阿父。只是阿父對她總冷冷的，不願意跟她多呆。只要她湊上來，阿父就會離開。」
「那你沒問過阿父？」喬羽問道。
山泉撓撓腦袋：「我哪裡好問？人家也沒說要嫁給阿父，阿父也沒說要娶她。沒準白雪就是感激阿父給她家拿肉乾，想要感激一下呢？」
喬羽：「……」
「也別管他們是怎麼回事。我先問你，對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喬羽問道。
「什麼怎麼想？」山泉一臉不解。
「如果白雪要嫁給阿父，你是同意還是反對？」
「這要看阿父自己啊。」山泉一臉莫名其妙，「阿父想娶就娶唄。我沒啥想法。」
喬羽又是一陣無語。
這就是個傻孩子。
「如果阿父娶了白雪，那白雪是一定會把她的兩個孩子帶過來的。到時候你就得跟白雪的兩個孩子住在一個屋檐下，在一起吃飯了。」
「雖說以阿父現在分到的肉乾，養活他們娘兒三兒也還可以。但以後很難說，到時候沒準還要你補貼補貼。一旦阿父和白雪有個什麼好歹，白雪那兩個孩子可就得由你來撫養了。」
「讓我來養？」山泉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對。」喬羽點頭道。
山泉沉默了下來。
現在他能養活自己了，部落還給他分了一處宅子。在山泉想來，就算阿父娶了白雪，他要是跟白雪一家相處不愉快，大不了就不去阿父那裡吃飯了，他跟阿姊兩個人單獨開伙，仍然由他來煮飯給阿姊吃。
所以他對於阿父娶不娶白雪是沒意見的。
可如果要他出力養活白雪母子三人，以後如果阿父不在了，還要由他繼續養，現在才十一歲半的少年，一下子感覺到了生活的艱辛與重壓。
要知道，阿父自從那次受傷，大出血後，身體就大不如以前。
山泉雖然早年喪母，但母親死後，阿姊代替母親精心照顧他；父親又是首領，分到的肉乾多，山泉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一下子讓他挑這樣的重擔，他還真有些發懵。
再者原始部落的孩子一向早熟，部落里一般都是十四五歲娶妻，有早的甚至十三四歲。也就是說，山泉自己還有兩三年也要娶妻了。到時候他要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要是再加上白雪母子三人外加一個年紀漸長的阿父，山泉真覺得自己的肩膀會挑不起這樣的重擔。
至於讓阿姊來一起分擔，山泉從來不這麼想。
她總說自己不嫁人，但這事哪裡說得准呢？阿父以前不是也沒說過要再娶妻的事兒嗎？
而且就算阿姊不嫁人，也沒有讓她養著一大家子的道理。
「阿父身體還好，白雪和她的兒女吃得不多，靠採集也能勉強養活自己。再說，現在部落還種植了那麼多的毛薯。他們應該不需要我來養活吧？」山泉道。
「我說提是最壞的打算。」喬羽道，「我們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凡事得作最壞考慮。如果最壞的結果你也能承受，那就可以去做；否則就得三思而後行。」
山泉嘆了口氣：「如果阿父真的想要娶白雪，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這個最壞的打算，。」大不了他等白雪的兒女都長大了能養活自己再娶妻。
現在岩還不是十六七歲了還沒娶妻嗎？
「這樣的話，那你就去把你的想法跟阿父說說。」喬羽道。
聽到她這話，山泉一下子想明白了山為什麼是那麼個態度了：「阿姊你是覺得，阿父之所以沒答應白雪，就是覺得如果他娶了白雪，會給我們增加負擔？」
喬羽點點頭：「我覺得是的。」
山泉看向喬羽：「那你呢？阿姊你是怎麼想的？」
「我自然是隨阿父自己了。」喬羽拍拍山泉的肩膀，「別擔心。如果阿父真的娶了白雪，他又養不活他們娘兒仨，那我會跟你一起挑起重擔的。」
她前面之所以那樣說，是想讓山泉遇事多考慮，別什麼都糊裡糊塗，傻乎乎的。另外也培養他男人的責任心。養家，是他的責任，可不能老想著由她這個做姐姐的頂在前面。
「不用不用。」山泉連忙道，「我能養活的他們的，阿姊你就放心吧。我打算像岩一樣，十六七歲再娶妻。」
說起岩，山泉開始操心起姐姐的婚事來：「阿姊，你真不嫁人啊？岩這麼久沒娶妻，是不是一直在等你？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跟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