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大是個非常重視體育運動的學校,校園內每天下午準時迴響著廣播 她恨自己當年為什麼會因為一個男人離開自己的家,離開父母,恨自己為什麼那麼傻不知道好好愛自己,對一個男人比對自己父母家人還要好,從而失去自己第一個孩子,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小心點再小心點。閱讀
李父李母站在李拾光的房門外,聽著女兒的慟哭,只覺得心痛的都揪起來了。
李母以為女兒是不舍的和謝成堂分手,才如此傷心。
兩人回到房間之後,李母猶豫了半響開口:「飛飛要是真捨不得那人,就讓他們家來提親吧,先訂婚,飛飛過年就十八歲了,我十八歲也和你定親了。」
「訂什麼婚?」李父一下子就火了:「謝家那小子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那就是個混混!」
李母嘆了口氣:「飛飛喜歡能怎麼辦?」想到女兒悲慟壓抑的哭聲,李母覺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她懂什麼叫喜歡?我看她就是鬼迷心竅被謝家那小子給哄了。」李父越說越火大,「你看看她那成績,自從和那小子在一起後,成績一落千丈。」他警告李母:「我告訴你,你可別在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她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念書考大學,只要考上大學,什麼好小伙兒沒有?哪個不比謝家那混混好?一個高中生,整天不念書,在外面鬼混,打架,我看他遲早要進去吃牢飯!」
原本李父不會說如此惡毒的話,只是對於帶壞自己女兒的謝成堂,李父是深惡痛絕,即使前世過了十幾年,李父依然對謝成堂沒有好臉色,尤其是知道他在外面還鬼混的時候,恨不得見一次打一次。
李母睜著眼睛一直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李父也翻來覆去睡不著,兩人只要想到女兒剛才壓抑的哭聲,就心痛如絞。
李拾光哭的呼吸急促眼前發黑耳中嗡嗡一片。
前世再苦再難再痛再悔她都沒有哭過,此時回到家中,面對父母無私的關懷,她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壓抑許久的委屈。
到底不是小孩子,有著成年人的理智。在自己呼吸急促後,她就立刻調整呼吸,讓自己從悲憤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出來,之後還有心情起床打了盆冷水,給自己洗了把臉。
冰冷的涼水刺激著皮膚,讓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她已經重生了,回到了一切錯誤都還沒開始的十七歲。過去的一切權當是做了一場噩夢,現在要做的就是過好眼前的生活,讓錯誤停止。
李父李母都聽到女兒在外面輕微的叮叮噹噹的聲音,即使她動作放的再輕,一直在注意女兒動靜的夫婦倆依然能聽到隔壁客廳的動靜,等動靜消失後,夫妻倆才吁了口氣。
不哭了就好。
洗完臉塗了護膚霜的李拾光坐在簡陋的書桌前,打開昏黃的檯燈,翻開書桌上做滿筆記的課本。
課本上很多知識她已經忘了,即使後來她自考拿到本科學歷,又因為公司需要學了外語,也過了好幾年。
好在她記性不錯。
一九九二年高考是三加四,語數外政物化生。
雖然和謝成堂私奔去了省城打工,可她內心依然心虛不安,離距高考時間越近她越是惶恐,大約那時候她知道自己是錯的,卻不願回頭。
高考那幾天她跟失了魂一樣,沒心情做事,幾乎日日往附近的高中跑,看著他們考完試從考場出來,後來考題出來,她還特地從考完的學生手中借來用來估分的考題,背著謝成堂悄悄地將題目都抄了一遍,自己偷偷的將考題做完,再一題一題的對答案,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點,讓自己不再那麼心虛愧悔。
後來她和謝成堂輾轉很多地方,從地下室到出租房,從商品房到別墅,這些考題一直都被她壓在行李深處,從未扔掉,尤其是每次路過一座座大學門口,望著裡面的莘莘學子時,她便要回去將那份考卷拿出來,濃濃的悔意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那幾乎成為她的執念,讓她今後歲月中,無數次夢到自己坐在考場上,卻一道題做不出來,或是遲到沒趕上考試。
也是這股執念,讓她在床上難捱的那段時間裡,還自學參加了成人高考。
幾本高中書籍全部整整齊齊的碼在柜子里,一邊是書本,一邊是筆記。
她先翻開高一語文課本,像打開了記憶魔盒,很多已經模糊的記憶瞬間涌回了腦海,她看的半點都不費力。
冬季的夜晚實在太冷,她受不住的鑽回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書。不知不覺就到了夜裡十二點,堂屋的座鐘噹噹當的敲響了十二聲。
李爸爸到底是放心不下,悄悄地掀了點被子,輕手輕腳的起床,替李母掖好被子,打開房間門,看到對面窗戶燈光依然亮著,映著女兒低頭認真的剪影。
夜裡不知什麼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李媽媽起床看外面有沒有要收的衣服或其它物品,伸手一摸床邊,身邊的人並不在。
她穿上外套,拿上李父的棉大衣,走到客廳,將大衣披在李父身上。
初冬季節,李父身上早已冰涼。
李母推了推他:「快去睡吧,我去看看飛飛。」
李父不放心地踟躕著:「你去看看她,我去給她做碗糖水蛋。」
李母點點頭,輕輕推開李拾光的房門。
老房子的房門是木頭的,有個高高的木頭門檻,推門的時候,木頭門和卡扣之間會發出吱呀的聲音。
李拾光聽到聲音回頭,見是李母,驚訝地問:「媽,你怎麼還不睡?」
「我看你燈還亮著,就過來看看。」李母笑著說,見到女兒依然紅腫的眼睛,心裡一疼,走過來握住她的手。
李拾光一直趴在書桌上複習做題,手早已凍的冰涼。
李母摸到之後眉頭蹙起,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下:「你看看都幾點了還不睡,等手生凍瘡你就快活了。」
她兩隻手緊緊將李拾光的手握在掌心,一邊幫她暖手,一邊搓著。
李拾光只覺一股暖流,通過她的手,直暖到她心底。
「我不冷。」燈光下,她眉眼舒展地笑開,抱了抱李母:「媽媽你真好。」
李母鼻子一酸,臉上綻出柔和的笑容:「都多大了,還撒嬌。」
李拾光抱著李母不依地搖了搖身體,聲音軟糯:「人家還是小孩子呢。」
「是是是,你是小孩子,你才三歲。」李母笑著嗔她:「學習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趕緊去被窩裡。」
她摸了摸被窩,裡面還有些微的溫熱,等摸到熱水袋後,拿出來,「水快涼了,我去給你換個水,你泡個熱水腳再睡,舒服點。」又訓她:「別以為年輕就不注意身體,等你到這個年紀就知道後悔了!」
李拾光抱著李母,將頭埋在她肩窩裡,眼睛濕熱:「都聽媽媽的。」
李母拍拍她的肩。
李父端著一大碗糖水蛋進來。
真的是很大的碗,平時家裡盛湯的那種超大湯碗。
他進來第一眼就看到李拾光書桌上攤開的寫了一些的習題本,臉上浮出個笑:「有沒有不會的?有不會的就問我。」李爸爸說:「想當年,李爸爸成績在學校也是數一數二的,輔導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母啐他:「你就吹牛吧。」
「怎麼是吹牛?我是成績很好,獎狀我都還保存著呢。」
「趕緊把蛋放下吧,你也不怕燙!」李母嗔了李父一眼,對李拾光道:「你爸怕你晚上沒吃飽,給你做了糖水蛋,快過來吃。」
待看清丈夫打了多少個蛋後,嘴角隱隱抽了抽。
李拾光看著那滿滿一大湯碗的糖水蛋也有些懵:「爸,你打了幾個蛋啊?」
「沒幾個。」
李媽媽用勺子舀著數了數,無語地對李拾光說:「你說他傻不傻?」
李拾光可不摻和父母見的打情罵俏,裝傻地對李母笑著說:「媽,你再拿兩個碗來,這太多了,我吃不完。」
李父眼睛一瞪:「這麼沒用!這麼點蛋都吃不完,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再來一碗都能吃完!」
李拾光簡直哭笑不得。
不論她怎麼勸,李父就是不吃,「這甜膩膩的,誰要吃?要吃你們吃,我是不吃。」
梗著脖子說完,李父就回房間睡覺了。
李拾光和李媽一人一半,吃的挺著小肚子,身上熱乎乎的。
李爸爸修好一輛車,望著牆上的掛鍾,拿起滿是油污的抹布擦了擦手:「小姑娘,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這車明天修吧。」
「不行!我家離這遠著呢,你不給我修好,我怎麼回去?這烏漆墨黑的大晚上,我一個人走回去,要出了事你負責嗎?」趙美心找了個小凳子一座,翹著二郎腿。
李爸爸看著外面的天色,再看看眼前這個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就這樣回去確實不放心。
女兒下晚自習了,她怕黑,他每天會在她下晚自習前提前幾分鐘關門,到巷子口等她一起回去。今天剛關門,就見兩個小姑娘推著自行車過來,其中一輛已經破的不能騎了。
他心裡焦急:「你這車要修的話還不如換一輛新的呢。」
「你哪兒那麼多話啊,叫你修你就修,我還能不給錢咋地?你趕緊給我修,太晚了回去……」她警惕地盯著李爸爸,意思很明顯。
李爸爸被她那防賊一樣的眼神看的心一哽,沒辦法,只能繼續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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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還是個小妹妹呢。」一束燈光照射在李拾光臉上,刺的她立刻抬手臂擋在眼前。
「你就是謝成堂那小子的對象吧?」
「上次謝成堂打了我哥們兒,你是他對象,你說怎麼辦吧?」
他們手中的手電筒一直對著她臉上照,李拾光只要擋著臉轉過頭,害怕地說:「我不是他對象,你們認錯人了,既然他打了你兄弟,你們揍回去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見了,她說揍回去!」
「只揍他怎麼夠?我們怎麼著也要撈回點本來啊。」一人伸手用手背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被李拾光用胳膊打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