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李拾光看到李博光激動的沖了過來。閱讀
她終究是性格內斂的人,做不到撲倒哥哥懷裡。她站在李博光面前,眼裡閃著水光,甜甜笑著,終是忍不住心中那澎湃的情感,上前一步狠狠將哥哥抱在懷裡。
李博光微微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伸手在她頭上拍了拍:「飛飛想我了吧?」他用手在她頭上比了比兩個人的身高,故意逗她:「一年不見,你怎麼矮了。」
我滴媽,這樣的蠢話居然是我哥哥說出來的,好想打他。
李拾光鬆開他,後退一步:「我長高了好嗎?我現在都167了。」她雙手抱著書,從上到下掃視他一邊,一本正經:「哥,你是一日三餐都吃化肥了吧?長的這麼茁壯!」她在他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抱臂反擊回去:「清清瘦瘦一條細竹竿啊。」
李博光頓時像踩中尾巴似的,不服氣地伸出胳膊,顯露他的小肌肉:「我一百三十五斤,標準身材,信不信我一隻手能把你舉起來?」
李拾光挑釁:「你來呀你來呀!」
年輕的李博光剪著郭富城那樣的中分頭,為了好看,裡面只穿了一件襯衫套毛衣馬甲,外面是一件現在流行的咖色皮夾克,下面是現在正流行的喇叭褲搭配大頭皮鞋,滿身都是活力。
他伸出大掌在李拾光頭上狠狠揉了下,把她整齊的長髮揉成雞窩。
李拾光連忙躲避,趕緊整理被他揉亂的頭髮,狠狠瞪他一眼:「哎呀!討厭!」她跳起來,一把爬到哥哥的背上,不客氣地將他頭髮揉了又揉。
年輕騷包正愛俏的李博光立刻炸毛,哀嚎著保護自己的髮型:「頭可斷,髮型不可亂!」
聽到這句九十年代的流行語,李拾光開懷地笑了起來。
她真的回來了,真好,一切都還來得及,真好。
這一刻,她真的無比感謝上蒼。
她真的回到了青春年少時光,她曾經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漫長的噩夢,現在夢已醒來,她的哥哥依然身姿挺拔如白楊,而不是那個斷了一條腿坐在輪椅上頭髮花白心如死灰的中年男人。
李博光將李拾光帶到小商場,豪氣地說:「看中什麼隨便買!」
「喲,壕氣啊!一會兒可別心疼。」
「給你買東西我什麼時候心疼過?」
李拾光笑眯眯地哼哼兩聲,往護膚品專櫃的地方跑去。
這時候主流護膚品是雅芳、友誼等幾個品牌,有白瓶子裝的護膚霜,也有矮矮扁扁圓形鐵盒子裝的護膚霜,兩種價格不同。
李拾光拿了兩瓶白瓶子裝的雅霜和三盒鐵盒子裝的護膚霜:「這個我和老媽用,這個你和老爸一人一個。」
李博光紅著臉,「我不要,我一個大男人擦這個算什麼?」
「男人怎麼了?男人皮膚就不會幹燥皴裂了?」她希望她的哥哥永遠這樣年輕帥氣有活力。
賣護膚品的十個三十來歲打扮有點時髦的大姐,為了讓顧客多買點,也點頭附和:「你妹妹這是心疼你呢,你就拿著吧。」
兄妹倆長的很像,一看就是親兄妹。
「拿了我也不用。」李博光彆扭道:「我一個大男人,那是你們小姑娘用的。」
「」哥,你這思想不夠先進啊,你要與時俱進知道吧?現在男人也要保養了,你現在不保養,等你五十歲看著像六七十歲,嫂子五十歲像三四十歲,你和嫂子站一塊人家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父女呢!」
李博光想像了下那樣的情景,打了個寒顫。
他在深市待了兩年,自詡是全華縣最時髦的人了,沒想到妹妹居然說他不夠先進,思想落後。
他哼哼了兩聲,不滿地伸出手又要揉她頭髮,被她靈活地避開。
他將妹妹給他買的護膚霜放在口袋裡,對著旁邊貨架上的圓鏡照了照,摸了摸臉:「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吧?」
他撥了撥和年輕時郭富城如出一轍的劉海,鏡中的人怎麼看都還是那麼帥,他十分懷疑妹妹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
「算了,你這麼想讓我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強用用吧。」
李拾光小跑著跟在他後面嘮嘮叨叨:「不光要抹臉知道吧?還有脖子和手,手是第二張臉,也要護好的。」
李博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乖巧聽話的妹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嘮叨了?簡直和老媽有的一拼。
他神色詭異地瞥了眼年輕俏麗的妹妹,不忍直視的回過頭,剝了個蘆柑塞到李拾光嘴裡,問她:「甜不甜?」
李拾光:「甜。」
「老闆,五斤蘆柑。」怕妹妹繼續嘮叨,趕緊問她:「還有什麼想買的趕緊買。」
「哦。」果然被哥哥帶偏了話題,「錢給我,我自己去買。」
李博光沒有異議的拿了一百塊錢給她,雙手插在皮夾克兜里,酷酷的:「快點。」
李拾光轉身將他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皮夾克拉鏈拉上:「哥,已經夠帥了,不用把衣服敞著了。」
「小管家婆。」李博光嘟囔。
李拾光去剛剛的小商場裡買內衣。
她現在身上穿的內衣還是老媽給她做的棉質小背心,下面別說鋼圈,連個鬆緊都沒有。
她買了幾件合身的內衣和內褲,又添了幾雙新襪子,家裡每個人都買了。
李博光看她買襪子,走過來,攬上她的肩:「走吧,給你買雙皮鞋。」
現在特別流行大頭皮鞋,滿街的年輕人都是大頭皮鞋。
李博光也看中一雙大頭皮鞋要給李拾光試,李拾光才不要穿大頭皮鞋呢,她腳大,穿上大頭皮鞋顯得腳更大了,腳上想趿了艘船。
「我要那小頭的。」她指著架子上一雙小頭皮鞋說。
她長的好看,皮膚雪白,身材高挑,纖穠合度,唯獨一雙三十七碼的大腳,尤其是後來和謝成堂在工地上幹了兩年,什麼髒活累活都做,腳居然還長大了一碼,變成三十八碼,商場裡有什麼斷碼特價女鞋,都是三十八三十九的,一買一個準。
她還停留在過去的老思維里,讓店主給她三十八碼鞋,店主瞅了眼她的腳:「你三十七的足夠了。」給她拿了雙三十七的,她試了下,正好合腳。
她踩在盒子上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問李博光:「好看嗎?」
李博光還是覺得那雙大頭皮鞋更時尚,但妹妹穿這雙鞋子也很好看:「一起買了吧。」他拍板。
「哎呀,這鞋子我不要,我沒有衣服搭。」
李博光直接談好價格付錢帶上:「走,帶你去買衣服。」
李博光給妹妹看的都是冬裝,現在廣市深市那邊特別流行花襯衫喇叭褲,李博光直接給她看了一條橙色喇叭褲,那騷包的顏色……李拾光果斷拒絕。
「沒眼光,多好看。」李博光看著手中的橙色喇叭褲一個勁向妹妹推薦。
李拾光直接對準春裝,買了一套,結果回去的時候被李媽媽一頓罵:「你們都不會買衣服,早知道我去給你買呀。」她拎著李拾光買的春裝外套,一臉的挑剔和嫌棄:「天氣預報報了後天有雨,你後天怎麼穿?不想穿新衣服了是吧?就這還要二十五塊?二十五塊買布回來我都能給你做多少件了!」
李媽媽很生氣,但是過年呢,她又不能生氣,最後沒辦法,嘮叨著:「年輕人就是不會買東西。」回房間拿錢帶李拾光重新買衣服。
李媽媽特別喜歡給她買顏色鮮艷的衣服,好在她眼光不錯,買的衣服基本以純色為主,不會顯得太花。
李拾光看中了一件黑色羽絨服,李媽媽偏要給她買大紅色:「過年穿紅色喜慶,紅紅火火的,年輕小姑娘沒事穿的灰撲撲的哪裡好看?」
好吧,有點道理。
最後買了件大紅色羽絨服和一件亮黃色毛衣,本來她想買米白色的,李媽媽直接說:「大過年的穿白色,你外公看到要打你!」
李拾光:……
以李媽媽的性格,她是要買線回來自己織的,但過年店裡實在太忙了,她要在店裡幫忙,只能作罷。
想到自己的紅色圍巾,李拾光強烈要求再買一條米色圍巾。不然一身大紅,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剛結婚的小媳婦呢。
把理由里李媽媽一說,李媽媽沉吟了下答應了,稱了幾斤米色毛線回去給隔壁鄰居家的姐姐,讓她幫著織,還告誡她:「過年不許戴,給我等到正月十五之後。」
「迷信。」她暗暗嘀咕。
李拾光還想自己織的,李媽媽直接動手捶她:「馬上就要高考了,不好好念書還想織毛線?」
她只好遺憾地放棄了自己織,打算等高考完,給自己家人每人織一件毛衣。
雖然她還不會織毛衣。
李博光人緣好朋友多,回來每天都有人找他出去玩,他正是年輕好動的時候,找自己朋友玩去了,家裡就奶奶在家。
李奶奶拿著個棒槌對著桌子上切成片的肉,鋪了塊白色麻布撒了些生粉在上面捶,梆梆梆梆!
看到她們回來,指著一旁篩子裡擺整齊的肉丸子說:「肉丸子已經搓好了,你再去做點藕夾和肉藕丸子,我做好捶肉就去炒花生瓜子。」
「晚上炒吧,一會兒建國他們要回來了,先做晚飯。」李媽媽說。
李奶奶原本想省點電,聞言只好答應下來。
明天除夕,街上就不會有什麼人了,李爸爸也會將店門關了,上午男人們回鄉去祭祖,女人們就在家裡準備吃食。
李拾光在家時的每年都會跟著去祭祖,時隔二十多年,再一次祭祖,李拾光非常激動,想要跟著去,李媽媽從窗戶那裡伸出頭來喊:「這麼大雪你跟著去做什麼?地上滑要摔跤的,趕緊給我去看書!」
李爸爸本來一定要她去的,聽到看書二字也不勉強了,「飛飛,去看書吧,考個好大學回來告慰祖宗。」
李博光已經放棄了大學,家裡唯一的希望就在李拾光身上了。
李爺爺也很期待,笑著抹了把臉:「回去吧,外面冷,回來給你帶冬筍吃。」
李拾光只好遺憾的退回來,想去給老媽幫忙,結果老媽說:「快別在這裡給我添亂了,你只要把書看好了就是幫我大忙了。」又道:「廚房裡都是油煙,快回房間,把燈打開。」
一家人都在忙碌,只有李拾光一個人閒著,李拾光原本還靜不下心來看書,看著看著,就自然而然的沉浸到刷題的樂趣當中。
中途李媽媽進來了一趟,從她衣櫥中間的抽屜里掏出一個包,從裡面拿出一大摞錢,然後拿了些零錢下去。
李拾光粗粗估計了下,大概兩三萬。
晚上炒花生瓜子炸藕夾的時候,李拾光坐在廚房,一邊吃著剛炸出來的肉丸和藕夾,一邊問李媽媽:「媽,我今天看到你在我房間拿出來好多錢。」
李媽媽說:「過年我房間人來人往的,錢放你房間,你給鎖好了。」
「多少錢啊?」她隨口問。
李媽媽看了看廚房窗戶外,壓低聲音說:「除了零錢,三萬六。」又愁道:「你爸想給你哥開個電器行,這點錢哪裡夠,你爸就是心大,現在這個店開著帶點自行車賣不是挺好,又想著開店,店哪是那麼好開的。」
李拾光突然想起來,有一次她和李媽媽聊天時,李媽媽說過,當年家裡五萬八的現金,原本是打算給哥哥開店的,哪怕不夠可以向親戚借點,或是貸款,誰知道她爸會拿去承包了竹子湖。
她家的悲劇似乎就從謝成堂拐走李拾光,然後承包了竹子湖開始,所以李媽媽對謝成堂一家恨極,也對當年李爸爸承包竹子湖之事多有埋怨。
若不是承包了竹子湖,他們家不會欠那麼多外債,也就不會弄什麼採石場,她哥哥也就不會……
李拾光前世最遺憾的便是這件事。
雖然她的離開並不會影響明年的洪水,災難依舊會發生,令她心痛和悔恨的是,在家裡最困難的時候,她不在。
每每想到此,她便自責內疚不已。
承包竹子湖似乎就是九二年的事,她聽老媽說過,當時正值九二年年底,竹子湖承包到期,李爸爸又有些人脈,正是天降機會,被李爸爸抓住了,若沒有那場洪水,李爸爸年入十多萬,在這九十年代初期,年入十多萬已經超過很多人的想像了。
但沒有如果。
作者有話要說: 放在存稿箱裡,忘記定時發布了,被自己蠢哭
我看到有朋友留言說,女主都是自己作的。
這句話我並不認同。
在這裡我要辯解一句,女主前世犯得最大的錯就是與人私奔,於父母不孝,且在家裡發生災難,家人最困難的時候她不在。在是她萬分愧疚和悔恨的,並不表示,造成這一切事故的原因是她。
即使她沒有與人私奔,她父親承包竹子湖的事依然會發生,只要還有洪水,依然會欠債,依然有採石場,李博光依然會有災禍發生。
不要把前世所有的悲劇都推在女主身上。
她只是感情失敗而已。
重生只是為了彌補遺憾,不代表她就是個失敗者。
我不喜歡寫失敗者的重生。</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