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看著面前不遠處這位皮膚白淨的不像話、臉蛋俊俏的不像話、氣質文雅的不像話的小子,心裡頭一陣胡思亂想。
難道說諸葛瑾有龍陽之癖,喜好男風?孫堅努力驅趕走心中那份有些邪惡的念頭,這才朗聲說道:「原來是諸葛子瑜府中的管家,果然是儀表堂堂、談吐不凡啊!今日方才聽說你家公子染了風寒,如今病臥驛館,稍後我便派人代我前去探望。」
「多謝州牧大人關心,我家公子的病情如今正在煎熬之中,時常昏迷不醒,只怕不宜見人,還是過幾日迴轉之後再行探視為宜,不然萬一公子在神智不清期間冒犯了州牧手下,卻讓小的如何交待。」趙振邦話說的軟,但卻是變相地拒絕了孫堅。
孫堅沒有在這上面糾纏,他關心的是袁術派諸葛瑾這次來吳縣到底想幹什麼,於是問道:「既然你家公子臥病不起,不妨多休養幾日,今日諸葛小管家前來又是為了何事?」
孫堅這話說的很自然,但話裡頭的意思卻不客氣。他是在提醒諸葛方:既然能話事的人如今躺倒了,那就索性等他病好了再來,你個小娃娃湊的是什麼熱鬧?
趙振邦何等聰明,當時便聽出了孫堅話里意思,他臉上也不著急、心中也不生氣,而是陽光燦爛地回答說:「州牧所言極是,只不過來時袁大人讓我家公子帶著一點小禮物,如今公子病了,自然是由小的趕緊送來,以免耽誤了日期,引得州牧大人不虞。」
趙振邦說完話,便從衣袖之中掏出一份禮單,轉身呈給身後的侍者,然後不再多言。
待侍者將禮單送至孫堅面前,孫堅打開看過之後,臉色不由得漸漸凝重起來。袁術送來的禮品可不是諸葛方口中所說的一點小禮物,而是十分貴重難尋的一些好東西。有道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袁術送來了重禮,自然是有十分棘手的事情想求於吳州,所以孫堅變得凝重起來。
孫堅問諸葛方:「你家公子除了讓你前來給我送禮,還有其他話說?」
趙振邦回答:「公子在來的船上曾囑託於我一些事情,說他如果病情加重,無法親自前來拜會州牧大人的話,便讓小的轉告州牧大人幾句話。」
「什麼話?」孫堅問。
小管家環顧四周,把嘴巴閉得很嚴。
廳中諸人一肚子好奇外加一肚子的意見,十分知趣的相繼離開。
「現在可以說了吧?」孫堅又問。
趙振邦於是說道:「袁州牧有一場大富貴,想與大人共謀之!」
孫堅心中一動,猜到了這場所謂的大富貴究竟指的是什麼。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你這小子,有什麼話就全說出來,別跟著大人學深沉,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趙振邦心想,這可是你說的哦,於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諸葛瑾教待的話語,外加自己的添油加醋,一股腦兒地說給了孫堅來聽。
孫堅有些疑惑地看著諸葛方,心裡想這小子的記性可真不差,居然一口氣說了兩盞茶的時間,所說的內容還不帶重複和囉嗦的。他要是知道這還不過是諸葛方臨時添油加醋說的,並非牢記在心中然後站在他的面前背書,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說完了?」孫堅終於看到諸葛方閉上了嘴巴,於是有些戲謔地看著他說道。
「嗯,算是完了吧。如果州牧大人還想聽,小的這裡還能說個幾盞茶!」
「打住!你替人帶的話我已經聽明白了!就是袁術想稱王,求我幫他一起上表朝廷,逼迫朝廷表態,對不對?」
「呃,一般、大概、確實如此……」
「冒這麼大的風險,吳州有什麼好處?」孫堅一臉嘲弄之色。
「這好處可大了去啦!袁州牧若是成了淮南王,回頭孫州牧在江東也可以自立為越王,若是朝廷不肯,袁州牧自然會幫你說話的!更何況到時候兗州的曹操、豫州的劉焉和荊州的劉表,甚至是益州的司馬家都會起來鬧騰,有道是法不責眾,只要有了袁州牧帶頭,大家今後不都跟著沾光嘛!」趙振邦鼓動著自己一張小嘴巴,繼續煽動孫堅。
話說他老子趙興不是指示張遼想辦法阻止袁術稱王的嗎?趙振邦這小子怎麼與他老子的想法背道而馳呢?
嘿嘿,這小子鬼著呢。他可不相信就憑自己這番話就能說動了孫堅,讓吳州跟著袁術鋌而走險。他是想在近距離上仔細觀察一番自己的這位未來泰山大人,心中到底藏著多大的野心!
果然,孫堅並不為所動,而是一臉淡然地說道:「好啦,你家公子托你給我帶的話語,你都說到了。說的很好,我也都聽到了。茲事體大,我還需考慮一番,你便回驛館好心侍奉你家公子去吧!」
諸葛方於是向孫堅告退,一副重擔卸肩的神情,輕鬆自在地回了驛館。
卻說化名諸葛方的趙振邦剛走進議事廳時,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眼神之中都多少帶上了幾分欣賞之色,甚至連孫策這個一向傲氣的傢伙,都覺得看著諸葛方挺舒坦,沒有厭惡之感。但人群之中有個人看清了諸葛方的面容之後,卻是心中大吃一驚,但在臉上依然掩蓋的毫無表情。
大吃一驚的人便是魯肅,因為他經常作為孫權的使者前往臥虎城,曾經無意之中在趙興府中看到過趙振邦兩次,雖然沒有近距離地觀察和單獨交談,但他相信這次看到的小管家絕對與兩年之前自己見過的趙振邦有著驚人的相似。
兩年時間,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少年而言,或許身高會竄出去一大截,還會變聲,甚至五官都會有一些微小變化。但是,魯肅卻深信一個人的氣質是最難發生變化的,尤其是小管家那種讓人覺得與生俱來的淡定從容的氣質,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一位府中管家身上。
看著小管家不急不慌地離開,身處外廳中的魯肅心裡頭一陣疑惑和不解。他想到之前不久孫仁那封令人奇怪的來信,越發地覺得這裡面似乎藏著很大的陰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要將這個重大發現告訴孫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