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六章 一場擠兌風暴起

  廮陶城破時,有數千袁軍自南門而逃,最終返回了鄴城。

  趙興沒有派兵追擊這群潰兵,張遼和徐庶也沒有在中途設伏,將這群惶惶如喪家之犬般的袁軍一網打盡。說白了,晉國的軍隊不屑於幹這種事情。讓這群士兵返回鄴城,並無助於袁軍的實力增加多少,卻可以將恐懼和膽怯傳染給駐守鄴城的士兵,這比抓了袁紹的敗兵效果更好。

  袁紹得知廮陶失守、張郃兵敗投降趙興的事情之後,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知道張郃已經盡力,如果聯軍能夠早日北上反擊的話,困守廮陶的張郃也不至於兵敗被俘,所以他並沒有出言辱罵張郃。當然,對於倒戈的黑山張燕,袁紹真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張燕率軍協助雄武軍攻打廮陶城,張郃也不至於兵敗投敵。

  但是恨歸恨,袁紹如今卻拿張燕絲毫沒有辦法。不僅現在他拿張燕沒有辦法,今後面對張燕之時,袁紹仍然是奈何不了對方,誰讓張燕找了個厲害的靠山呢?

  廮陶城被攻陷之後不久,休整完畢的雄武軍和黑山軍便氣勢洶洶地南下,與熊羆軍和龍騎軍會師。四支大軍從西到東依次駐紮於光年、廣平、廣宗和南宮等四座城池,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將冀州三分之二的疆域隔在了北方,使得袁紹如今僅僅剩下魏郡、清河國,以及巨鹿南部與趙國南部的一小部分地盤。

  不久之後,臨時從揚州、豫州、荊州抽調的八萬聯軍趕到冀州,加上原來駐守冀州的九萬部隊,冀州平原上袁紹一方的聯軍合計達到十七萬人,轉入戰略防禦態勢的護國軍則有十二萬人,雙方因為實力相當,一時之間誰也不敢輕易發起攻擊,戰場形勢逐漸轉入對峙階段。

  密切關注北方形勢的劉備詢問諸葛亮:「如今晉國兩線用兵,南北商路已經被阻絕,如何對晉國農兵商金行進行擠兌?」

  劉備這話的意思是說,現在晉國已經撕破臉跟人打仗,如果還按照當初的計謀拿著銀票前去晉國兌換金銀,先不說能不能進得去,就算進去了,晉國不認帳,朝廷又能拿趙興怎麼樣呢?

  諸葛亮胸有成竹地回答劉備:「如今自然是無法逼迫晉國大量兌現銀票,可我們卻能拿著銀票前往青州和徐州的農兵商金行進行兌換。這兩州在經濟上完全依賴於晉國,只要搞垮了青州和徐州,就斷絕了晉國重要的經濟來源,同樣可以達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劉備又問:「若是青州和徐州沒有銀子兌換呢?」

  諸葛亮微笑著說道:「兗州的曹操、揚州的袁術和豫州的劉焉可是暗中積攢了不少晉國的銀票,若是孔融和陶謙賴帳不還,正好遂了幾人的心愿,只怕到時候青州和徐州就要易主了。」

  劉備有些擔心地說道:「只是如此一來,助長了曹操等人的勢力,朝廷卻沒有從中得到任何好處,豈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諸葛亮搖頭說道:「玄德公切莫只看眼前利益,一旦曹操、袁術等人開始對青州和徐州動手,趙興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我們便有了亂中取粟的機會。」

  劉備點頭,然後問道:「何時對青州和徐州動手?」

  諸葛亮答曰:「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

  →

  就在劉備和諸葛亮這次談話結束的十天之後,一場席捲青州和徐州的擠兌風暴迅速颳起。

  從冀州清河國、兗州泰山郡、豫州沛國、揚州丹徒等地進入青州和徐州的商人,懷中揣著大把的銀票,在兩州境內瘋狂採購大宗的物資,還有一些商人則是直奔農兵商金行設在各郡的兌換點而來,將這些兌換點內的金銀全部兌換一空。

  等到各地農兵商金行拿不出現成的金銀之後,青州和徐州境內的商人開始跟著亂起來,市面上紛紛謠傳著關於晉國濫印和發行銀票,侵吞天下百姓財產的負面消息,不知內情的百姓們開始圍堵在官府門口,聲討著農兵商金行,要求官府將晉國商人抓起來,讓晉國拿出金銀贖人。

  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孔融,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陶謙,這兩位大老爺何曾學過政治經濟學,他們對於晉國農兵商金行在本州之內的運作一直採取的是聽之任之的做法,當初趙興讓他們入了股,到了月底就有白花花的銀子被晉國商人送進府庫,當時兩人覺得這筆買賣實在輕鬆,如今看到州內大亂,老百姓人人手中拿著銀票哭天喊地,這下終於知道趙興的錢也不是好拿了的。

  兩位州牧雖然收了趙興一些好處,但與市面上突然湧出來的上千萬兩銀票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就算他們將府庫搬空,那也堵不上擠兌所需的巨大窟窿。於是孔融和陶謙只得趕緊給趙興寫信,將發生在青徐之地的巨大危機告訴趙興,請求晉國給予經濟援助。

  接到孔融和陶謙的信之後,剛剛返回臥虎城的趙興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他讓人找來秦誼祿和劉繼禮,將兩位州牧的信丟給秦劉二人,然後一言不發地等著倆人提供對策。

  看完信後,劉繼禮首先開口說道:「此事背後定是有人操縱,農兵商金行在全國發行的銀票總計不超過三千萬兩,其中有一半是在晉國、幽州和涼國發行,在青州和徐州境內流通的票面總價不會超過四百萬兩,如今兩位州牧信中描述的金銀缺口只怕已經超過了一千萬兩,如此之多的銀票忽然湧入青州和徐州,絕對不是偶然現象!」

  秦誼祿接著說道:「如今農兵商金行的府庫之中儲備的金銀總量不超過五百萬兩,就算全部運往青州和徐州也難以堵上這個缺口。而這尚且不是最關鍵的問題,如果任由擠兌的風暴蔓延開去,損害了農兵商金行兩年來樹立起來的信譽,造成晉國、涼國和幽州境內的百姓也跟風擠兌的話,到時候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對於劉繼禮的分析和秦誼祿的擔憂,趙興自然早已經想到。這兩年幽并涼三州之所以能夠高速發展,與農兵商金行在大漢各州暗中吸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在與晉國做生意的過程中,天下各州的金銀逐漸流向了農兵商金行的府庫,然後又從農兵商金行的府庫流向了晉國老百姓的腰包之中,兩年之內至少有兩千萬兩的真金白銀被藏進了晉國普通百姓的家中,而其他各州的商旅和百姓手中捏著的就成了晉國發行的銀票。

  如今,其他各州的老百姓開始懷疑晉國銀票的信用,所以紛紛前往農兵商金行兌換金銀,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一兩銀子兌換二兩甚至三兩銀票的惡**件,這股風暴一旦刮進趙興實際控制的地盤之內,到時候混亂不堪的局面,只怕趙興本人都難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