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縣東面臨海,有群山雄峙於岸邊,最高處名曰玉女峰(今連雲港花果山主峰),山上樹木蒼翠,果木繁盛,飛瀑流泉,端的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好去處。
六月下旬的某一日,新任晉國水師提督、太史子義將軍在東海糜家二公子糜芳的陪同下,興致勃發地尋階而上,登臨玉女峰,觀賞滄海桑田、日月變換所形成的美麗景致。
「太史將軍,遠處海中所聳立的山嶽便是船隊繞行而過的郁州山,此山方圓幾十里,山上鳥雀雲集、走獸遍布,常有漁民乘船橫渡過去在山中捕鳥捉獸……」糜芳用手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一處海中大島,向太史慈耐心地介紹著。
太史慈從隨行的親衛手中拿過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郁洲山的山勢地形,不時還會向身旁陪同的糜芳提問幾句。
「子方兄(糜芳字),不知這郁洲山可是有主之地?」太史慈若無其事地問道。
糜芳不知太史慈如此一問的用意,但他是受兄長糜竺所託來作陪的,曾被糜竺再三叮囑要以上賓的規格善待太史慈,所以不敢馬虎,如實回答道:「此處海中島嶼歸東海郡管轄,因其距離陸地較遠,所以只有少許漁民在上面安家落戶,並非哪家的私產。」
「哦,如今東海郡守是何人?」太史慈又問。
「原為彭城人張襲,近日聽聞張襲已經赴下邳國任相,新的郡守尚未到任。不過從家族中探知的消息,新任郡守可能是將軍的舊識。」糜芳回答。
太史慈聽糜芳說新任東海太守可能是自己的舊識,不由得心中一動,接著問道:「吾在徐州所識之人不過爾爾,竟然能湊巧遇到一位郡守,真是令人驚訝,還請子方兄明示!」
糜芳有些神秘地回答說:「此人前些時日與將軍同舟共渡,乃下邳名士陳元龍!」
太史慈聽說新任東海太守竟然是從晉國返鄉的陳登,心中忽然多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但臉上仍然平靜如初,微笑著說道:「如此甚善,在吾北返之前,倒是要向陳元龍討上一杯喜酒來賀!」
隨後,太史慈下山,返回朐縣的糜家,與家主糜竺閉門商議了一些事情,似乎跟做生意有關。不過太史慈這次想做的生意就連糜竺聽起來都覺得十分大膽,他竟然打算從東海郡太守手中將朐縣東面海中的郁洲山給賣下來!
作為首任水師提督,趙興賦予了太史慈臨機專斷的權力,在一些來不及請示的情況下,只要是有利於晉國和水師發展的事情,太史慈都可以先斬後奏。而在籌建水師的經費上,趙興更是大方的很,一開口便是調給太史慈兩百萬兩白銀作為啟動資金。
要知道護國軍如今接近二十萬人馬,一年下來的軍費開支也不過是六百萬兩白銀,晉國水師如今不過是成立之初,各類人員加起來連一萬人都不到,趙興一抬手竟然就給撥了兩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實際上,趙興心裡很清楚,兩百萬兩銀子不是多給了,而是勉強能夠應付局面罷了。從來水師的建設和發展都是最為燒錢的兵種,不僅建造大型的戰船耗費驚人,就是海上航行和訓練的開銷也是要比在陸地上成倍的增加。
太史慈此次帶隊航行的最終目的地是泉州造船廠,所以隨行便在船上攜帶著這一筆數目巨大的財富,正可謂是手中有錢底氣足,因此生出買下郁洲山的念頭也屬正常。
太史大老闆並非心血來潮便產生出買島的念頭,其實他是想將郁洲山島作為今後晉國水師南下的前進基地,在這裡修建一座大型的港口和岸上補給設施,委託給糜家幫忙打理,一旦來日太傅大人揮戈南下時,這座島嶼便可以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毫無疑問,經受了臥虎講武堂系統培訓的太史慈,已經具備長遠的戰略眼光,開始站在趙興的角度上思考問題,而購買郁洲山的想法,無疑是非常可取和值得讚賞的行為。
七月初,太史慈在東海朐縣已經逗留了近二十天。在這個期間,太史慈對朐縣附近的海岸線進行了仔細的考察並且做了詳細的記錄,在糜家的幫助之下,他在東海郡境內又招募到了一千名水手,現在已經登上了明輪船,與另外兩千名水手一起接受簡單的軍事培訓和管理。
太史慈之所在慢慢悠悠地呆在朐縣不急於北上泉州,其實他是在等候陳登來東海上任。他想在北上之前,將購買郁洲山島的事情給拿下。
七月八日,糜竺告知太史慈,陳登已經赴任,並且正帶著幕僚向朐縣而來,似乎是要來拜訪糜家。於是太史慈不再四處轉悠,就在糜府之中靜候老熟人陳登的到來。
說太史慈跟陳登是老熟人,一點也不為過,實際上陳登跟糜竺也是熟人。他們的交情源自於當年一起北上,在青徐軍中時便結下了友誼。幾人都是出生於東部靠海的郡縣,有著相同的生活習慣,加之孔融與陶謙兩位州牧之間的關係又比較和睦,作為各自手下的他們相處時自然更加容易。
七月十日,懷著交好糜家進而靠攏晉國願望的陳登,終於邁進了糜家的府門,當他看到前來歡迎的人群最中間站的竟然是太史慈而非家主糜竺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待陳登仔細盤問下,才知道太史慈當時將他們送至高唐之後,並沒有率隊逆流而上返回晉國,反倒是順流而下,從東面的大海之上航行到了朐縣。陳登在心中暗暗對自己父親犀利的判斷而感到敬佩,還真被他老子給言重了:趙興組建水師的願望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是要雄霸大海,將大漢沿海之地盡皆收歸囊中。
陳登與糜竺和太史慈三人相互十分熟悉,所以經過一番寒暄之後,便當著太史慈的面,告訴糜竺自己意欲進一步加固陳糜二家關係的願望。
糜竺不笨,太史慈更不傻,一聽陳登這話頓時便明白了陳家的想法,於是三人一拍即合,不再廢話,直接以郁洲山島為引子,切入到了暗中合作的正題之上。
既然陳家主動向晉國靠攏,那就得有點具體的行動和表示,所以郁洲山島便成了陳登向晉國貢獻的見面禮,太史慈當初夠島的計劃不僅順利實現,而且只是象徵性地繳納了非常低廉的五千兩銀子,便成為郁洲山島的「島主」。
當然了,新任太守陳登絕對不會老實地向朝廷報告說自己將一座方圓幾十里的大島嶼,以賤到蘿蔔白菜一般的價格賣給了晉國趙興。陳登只會說,朐縣以東有小島,方圓百丈,可勉強住二三十戶漁民,今以五千兩白銀的高價賣於當地漁民史泰,所得銀錢用來救急災民……
這就是官子兩張口,咋說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