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樂善好施

  秦遠道卻擺手道:「且慢。」隨即緊緊地盯著秦方海,問道:「害死你大哥的,到底是不是你?」

  秦方海心中一驚,與寡居的嫂嫂通姦,至多不過是被族譜除名,趕出家去,但謀害親兄到了哪裡可都是死罪難逃。

  想著證據早已毀了個乾淨,秦方海連忙搖頭道:「族長,真的不是我,是王氏……」

  秦遠道不願再聽他胡言,擺手道:「來人,將他們帶下去,聽候發落。」待二人被押下去後,又轉頭對秦夫人道:「先前我們受了這對姦夫淫婦的欺騙,冤枉了你母子二人,還希望你們不要記恨我等才是。」

  秦夫人欠身道:「族長言重了,這二人陰險狡詐,為了謀奪虎威鏢局,機關算盡,又怎能怪幾位族老?」

  秦遠道點了點頭,對陸天行三人拱手道:「秦家出了這等醜事,實是讓三位見笑了。」

  陸天行粗聲笑道:「幾位處事公正,英明決斷,我等甚是佩服,何談見笑。」他當然不會見笑,因為今晚的一切,都是陸天行早已謀劃好的。

  陸天行首先做的,便是要確認秦夫人母子二人說的是否屬實,以免受了欺騙,錯害了好人,因此他先請范天晶悄悄潛入虎威鏢局,跟了秦方海兩日,確認其就是和柳媚娘通姦,害死兄長的罪魁禍首後,方才開始了真正的鋤奸計劃。

  秦方海自以為聰明,派遣心腹沒日沒夜地盯著陸天行等人,但這些武藝低微的鏢師如何能盯得住唐門中的好手范天晶?每次盯梢的人都只覺眼前一花,范天晶便早已出了對方的監視範圍。

  陸天行請秦夫人詳述了那日在虎威鏢局所發生的慘劇,知道秦方海所做的乃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死局,定然不會留下什麼證據,要想翻案,實是千難萬難。因此,陸天行選擇了劍走偏鋒:既然翻案這條路行不通,那就讓秦家的人對秦方海和柳媚娘徹底失去信任,自然也就不會再相信他們所提供的所謂鐵證。

  陸天行拜託顏悅曦配置了兩副藥:合歡香和三日斷腸散。

  在問清了秦方海和柳媚娘有何親信之人後,陸天行選出了虎威鏢局中最合適的突破口:柳媚娘的貼身侍女墨竹。陸天行之所以會選擇墨竹,是因為她久在柳媚娘身邊侍奉,又深得其信任,定然知道柳媚娘的不少骯髒事,而且墨竹是個稚弱女子,膽識必定要遜色於秦方海的那些親信,降服她相對來說也會容易些。

  於是范天晶就找到了墨竹,逼迫其吞下了三日斷腸散,墨竹服下後便感到腹痛如絞,嚇得連聲求饒,范天晶給了她半粒解藥和合歡香,吩咐其按照計劃行事,事成後自會把剩下的解藥給她。

  墨竹很是聽話,在給柳媚娘的房間下了合歡香後,又將秦方海誘騙了過來,二人在藥性的作用下,果然開始了乾柴遇烈火的戰鬥。

  另一邊陸天行等人和秦夫人母子則去將秦家的三位族老請了來,在穆天森悄無聲息地打倒守衛後,開始了這齣捉姦好戲。

  至於秦方海和柳媚娘為何會在陸天行等人闖入後清醒過來,則是因為陸天行所佩戴的香囊中放著清心丹,二人聞到了清心丹所散發出的淡淡香草氣息,自然便將所中的合歡香解了。

  為了保命,墨竹坑起舊主來真可謂是不遺餘力,不僅用心配合陸天行演戲,將柳媚娘與小叔子通姦的事很自然的抖了出來,而且竟還臨時加戲,當日特意又去城中藥店買了避子藥,給了舊主最後沉重的一擊。

  雖然最終仍然無法證明秦方海和柳媚娘就是謀害前任總鏢頭的兇手,但這樣無恥通姦的兩個人先前所提供的證物當然也就不足為信了,於是沉冤得雪的秦夫人母子順理成章地成了虎威鏢局的新主人,秦珩也繼承了父親的總鏢頭之位。

  此間事了,儘管秦家極力想要留下陸天行等人,好好款待以聊表感激之情,但陸天行急欲趕到瀋陽,早日為游秀妍取到解藥,可游秀妍卻說這幾日太過勞心,想要休養兩日,陸天行自然也就不忍心再趕路,只得留宿在了秦府,如此一來正合了秦家母子的心意,連忙一邊讓人將客房打掃的一塵不染,一邊著人準備上好的酒飯。

  酒宴上,秦夫人舉起酒杯道:「我母子二人今日得能洗清冤屈,全都是仰仗了秦川七俠仗義相助之德,各位的大恩大德,未亡人實是無以為報,只能用這杯薄酒聊表寸心。」秦珩見母親舉杯,忙也跟著站起。

  陸天行等人一齊起身,游秀妍所扮的既然是秦川七俠中的大姐,便只得由她嘶啞著嗓子說道:「秦夫人客氣了,鋤強扶弱本就是我輩應為之事。」

  眾人共飲了一杯酒後,秦夫人手一揮,早有僕從捧上了兩個托盤,其中一個放著幾張銀票,另一個上面則擺放著三排黃澄澄的金錠,秦夫人欠身笑道:「些許心意,還望七位大俠不棄。」

  游秀妍擺手道:「我等除暴安良,絕非是為了貪戀錢財,夫人這麼做,可是將我等瞧得小了,還請夫人收回去吧。」

  秦夫人急道:「女俠誤會了,這只是為了表達我母子二人對諸位的感激之情,絕不敢對七位大俠有絲毫輕視之意。」

  陸天行忽然抄起了銀票,只見竟是五張一萬兩的,於是粗聲笑問道:「不知夫人可是當真想要贈予我等?」

  秦夫人不由一怔,隨即忙連連點頭道:「這是自然,七位大俠對我們恩同再造,未亡人又怎會不是真心實意。」

  陸天行頷首笑道:「如此便好。」說著重又將銀票放回了托盤上,又道:「開鏢局,銀子賺的雖多,但卻都是靠著本事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乃是辛苦錢,而且若是一個不慎丟了鏢,還要傾家蕩產的賠付僱主,因此這些銀票我們不能要,只收下這些黃金便是了,夫人若是再執意相贈,便當真是輕視我等了。」

  他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秦夫人不好再勸,只得點頭道:「張大俠說的是,既然如此,幾位的大恩大德,我們來日再報便是。」

  陸天行笑道:「如今我們就有一事想要煩勞夫人,不知您能否應允?」聽了這話,游秀妍、顏悅曦等人也不由頗感詫異地望向了他,不知陸天行又想出了甚麼點子。

  聽聞有機會報恩,秦夫人不由大喜,忙應道:「張大俠若有用得到我們的地方,但請吩咐,虎威鏢局上下任由各位差遣。」

  陸天行粗聲道:「張猛儘管是一介粗人,然而卻也知百姓艱辛,生存不易,我離京……離了家中後,消息閉塞,還是從少鏢頭口中得知陝西又鬧出蝗災的消息,如今朝廷在剷除閹黨,多線作戰後,百廢待興,恐無力賑濟災民,不知夫人能否派出些人手,用這筆黃金採買糧食,前往救濟。」

  秦夫人頷首道:「張大俠放心,這事只需著落在我們身上便是。」心中卻不由奇道:這張大俠生得雖粗獷,聲音厚重,但想不到說起話來竟還是有些文縐縐的。

  秦夫人正欲再言,陸天行已叫道:「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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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扮做韓千雲的凝香起身應道:「是,夫君。」說著取出了三千兩銀票,放在了那盤金子上,微笑道:「秦夫人,這是銀豐錢莊的銀票,兌換起來很是方便。」銀豐錢莊是大明境內數一數二的大錢莊,總號設在京城,全國各地基本都有其分號。

  陸天行拱手道:「勞煩夫人了。」

  秦夫人欠身道:「張大俠客氣了。」說著轉頭對兒子道:「珩兒。」秦珩甚是聰慧,明白母親的意思,起身抓起那五萬兩銀票,盡數放在了另一個托盤裡。

  陸天行驚道:「夫人,您這是……」

  秦夫人微微一笑,道:「七位乃是聞名天下的大俠,我們開鏢局的,雖然不能跟諸位相提並論,但卻也懂得樂善好施的道理,絕不做那為富不仁之人。」

  陸天行點了點頭,拱手道:「張猛替陝西的災民,拜謝夫人厚意!」陸天行心道:秦夫人一介女流,卻如此仗義疏財,此番回京後定要知會薊州府知府,請他日後對虎威鏢局能夠網開一面。

  只是陸天行沒有注意到的是,同席的顏悅曦,竟也對他投來了欽佩的目光,但這一切,並沒有能夠逃脫游秀妍的眼睛。

  用過午飯後,秦珩本欲向秦川七俠中看起來最為和善的笑面佛心元討教幾手功夫,但秦夫人卻命其去整理帳目,學習管理鏢局的本領,秦珩不敢違抗母命,只得悻悻而去。

  秦夫人又將七人請到廳中奉茶,相陪了一會後,卻不時地望向門口。

  陸天行知她關心兒子,便笑道:「夫人儘管自便,我等恰好還有些事要商量。」

  秦夫人笑道:「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擾各位了。」

  秦夫人方一離去,穆天森便笑道:「這秦夫人也真夠狠的,兒子傷勢未愈,她便狠心讓其去整理甚麼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