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風自是也不想把事做絕,雷捷這老兒武功不弱,如若拼起命來,自己也不大好對付,因此在命水手將銀兩箱子搬到早已準備好的貨船,並等其揚帆起航後,這才笑道:「雷掌門,走吧,我帶你去尋回令郎。」
雷捷想要說些甚麼,卻終於強忍住沒有說出口,展開輕身功夫,一言不發地隨在賀風的後面,朝著碼頭的東北方奔去。
二人行了盞茶功夫,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賀風敲開了一戶人家的房門,開門的是個年輕婦人,一見是他,立即眉開眼笑地說道:「原來是馮老先生,快快請進,您的孫兒剛吃了奶,此時已睡下了。」
雷捷一聽便知定是賀風騙了這村婦,還給了其銀兩,但想著立刻便能見到兒子,心跳就不由加快了起來。
賀風笑著摸出一錠銀子,遞給了那村婦,笑道:「煩勞夫人照看許久,如今老夫已辦完了事,這便來接回孫兒。」
那婦人接過銀子,更是滿面堆笑地說道:「好,馮老先生這邊請。」說著便引著二人進了內室,只見兩個孩子並排躺在床上,臉蛋紅紅的,小手緊緊地握著,睡得甚是香甜。
雷捷一眼就認出了小臉圓圓的那個孩子正是自己的愛子雷輝,連忙搶上一步將其抱起,顫聲道:「輝兒,爹總算找到你了。」
那村婦詫異地望著眼前的兩個老者,看二人年紀相近,怎麼一個說是這孩子的爹,一個卻說是這孩子的祖父?
賀風不由眉頭一皺,暗怪雷捷行事太過魯莽,這當口可不能讓人看出身份,當下笑道:「其實我是這孩子的叔祖父。」
那村婦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這時,賀風微笑著指了指門口方向,問道:「夫人,這是誰回來了,可是你當家的?」
那村婦連忙起身走到門口,卻並未看到一個人影,正欲轉身去問,忽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大驚之下,卻感脖頸一痛,鮮血噴涌而出,很快便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雷捷緊緊地抱著兒子,望著正在擦拭短刀上鮮血的賀風,驚問道:「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婦人,你為何竟要殺她?」
賀風冷冷道:「雷掌門,你我如今都已是朝廷要犯,行藏可半點也泄露不得,方才你急著抱兒子,已引起了這婦人的懷疑,我殺她,可是在給你收拾爛攤子。」見雷捷尚有不忍之色,賀風頗感不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誤了這對母子的性命吧。」說著又伸掌拍向了那熟睡的嬰兒。
雷捷大驚,不及細想便揮拳擋下了賀風的這一掌。賀風萬沒料到他竟敢同自己動手,因此打算拍死男嬰的這掌只用了五成力,被雷捷這一擋,竟不由退後了數步,怒道:「幹甚麼,作死麼!」
雷捷搖了搖頭,擋在了那男嬰身前,嘆道:「在下不敢,只是這孩童不僅無罪,而且他還不滿半歲,斷然是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賀老先生又何必趕盡殺絕?」
賀風見他執意要維護這小兒,心下雖頗感惱怒,但卻也不願再節外生枝,於是冷笑道:「罷了,就當是給你我二人積德了。」
雷捷喜道:「多謝賀老先生。」眼見賀風冷哼了一聲,便朝著屋外走去,終於忍不住問道:「賀老先生素來獨來獨往,與方才那些水手應該沒有甚麼深交,難道就不擔心他們……」
賀風回過頭來,淡淡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又怎會不擔心,但如果他們膽敢罔顧自己生死,不要我的獨門解藥,賀某就只好認栽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雷捷這才知道原來那些水手都被逼著服下了毒藥,心中不禁為他們感到惋惜:以賀風陰狠毒辣的行事風格,到了目的地後,定然不會讓這些人泄露其行藏,因此等待這些水手的命運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死亡。
然而,雷捷卻沒有太多時間為他人感傷,當下連忙抱起兒子,在村子裡尋了匹馬,朝著東方奔去,大半個時辰後,終於遇上了願意追隨自己的弟子和夫人們,後來眾人到朝鮮定居了下來,日子過得也還算安穩,雷捷終身行善,再也沒有踏回過中土半步。
那邊賀風脫身後,連忙朝著先前與水手們約定的地點奔去,晉陽湖不算大,不到半個時辰他便趕到了,但岸邊除了幾個水手和銀兩箱子外,還額外多出了七個人。
賀風久歷江湖,打量了一番便覺得他們與近來名聲甚是響亮的秦川七俠頗為相似,心中不禁暗感著惱,卻還是笑著拱手問道:「不知七位怎麼稱呼?」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淡淡道:「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稱我們七人做秦川七俠。」
賀風笑問道:「七位向來在陝西一帶行俠仗義,不知今日怎地有興致來這太原府遊玩了?」
韓千羽最是伶牙俐齒,向來不肯在口頭上吃虧,當下不待結義大姐回答,便搶著道:「我等可沒有興致閒逛,只是陝西災情嚴重,我們生怕有不顧百姓生死的貪婪小人劫了朝廷的賑災銀,因此得到消息後便連夜趕到山西來看看。」
聽了這番擠兌的話,賀風雖然心下惱怒,但他畢竟城府極深,只是笑著擺手道:「韓女俠說笑了。」
韓千羽笑道:「我韓千羽向來不喜說笑,方才我已問過了這幾個水手,這才知道竟真有無恥小人劫了這筆賑災銀,老先生,您說這劫鏢之人可恨不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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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風微微一笑,不再理她,轉頭問秦霜道:「閣下便是鼎鼎大名的飛花婆婆了吧?」
秦霜頷首道:「正是。」
賀風點了點頭,又問道:「七位既然已得了這筆銀子,為何還不離去,難道竟是在等候在下不成?」
秦霜淡淡道:「不錯。」
賀風修養再好,也不禁氣往上沖,冷笑道:「好啊,秦川七俠的名頭如此響亮,今日我賀風,正好討教。」
可黃面羅剎秦巧卻不禁輕咦了一聲,問道:「甚麼?你是獨目蒼龍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