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改換門庭

  常劍雄一時間頗感為難,他自然不敢違拗陸天行之言,卻也更怕其有危險,於是試探著勸道:「王……王真人被迫服了陸太保著人送來的藥後,雖說暫時失了內力,但卻還是個危險至極的人物,是否等唐掌門陪您同來之時……」

  聽到唐掌門三字,陸天行不禁皺眉道:「若是唐掌門不來,我便入不得此門了麼?」

  常劍雄大驚,慌忙躬身道:「陸太保明鑑,下官絕無此意。」

  陸天行不再理他,轉頭悄聲問道:「晴雪,你可有把握?」

  晴雪思量片刻,上前附耳說道:「少爺放心,若在平時,三個晴雪也絕非王真人的敵手,可此時他內力盡失,晴雪自可應對。」

  陸天行點了點頭,笑道:「常大人不必驚慌,開門吧。」

  常劍雄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稱是,隨即又對同行的兩個心腹使了個眼色,二人立時會意,緩緩點了點頭,明白鎮撫使大人是在讓自己一會兒務必要捨命保護陸太保。

  解了三道鎖後,常劍雄將牢門緩緩打開,又示意兩個心腹擋在了陸天行身前,躬身道:「陸太保請。」

  陸天行走了進去,卻也不敢當真與王常岳離得太近,在其六、七步外便停下了腳步,拱手笑道:「多日不見,王真人可還安好?」

  王常岳卻並不回身,只是淡淡道:「大人將貧道囚禁於這終年不見天日的大牢里,又以藥物控制住了我的內力,卻反過來詢問貧道是否安好,豈非有些可笑?」

  陸天行微微一笑,道:「王真人勿要著惱,陸某早已問過,這些藥物只會令人暫時失去內力,對身體和功力卻並無損害;王真人為魏忠賢做了不少事,也殺了許多人,若不關押你一段時間,又怎能對世人交待?」

  王常岳冷哼了一聲,道:「不知大人打算將貧道關押到何時?」

  陸天行笑道:「王真人若是願意,隨時都可以就此離去。」

  此言一出,不僅常劍雄等人大驚,就連王常岳也是不由一怔,緩緩地轉過了身來,問道:「此話當真?」

  陸天行注意到,王常岳鬚髮皆長,形貌甚是落拓,與往昔仙風道骨的模樣相去甚遠,不由暗嘆了一口氣,頷首道:「當真。」

  王常岳道:「好。」說完便踏步朝著門口走去。

  擋在陸天行身前的兩名錦衣衛本欲退開,卻看到陸太保並無讓路之意,當下連忙拔刀在手,一齊喝道:「站住!」

  王常岳卻視若不見,眼看著距陸天行等人已不足三步,二人便揮刀朝著王常岳的手臂砍了過去。

  只見王常岳的雙掌後發先至,分別擊在了二人頭上的上星穴和玉枕穴上,兩名錦衣衛哼也沒哼一聲,便就此倒了下去,所幸王常岳此時毫無內力,二人只是被擊暈在地,若換在平時,恐怕早已是送了性命。

  晴雪不禁驚呼道:「好厲害的乾坤八卦掌。」

  見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識得自己的得意掌法,王常岳也不由一驚,贊道:「姑娘好眼力。」說著不待晴雪答話,竟忽然伸掌抓向了陸天行,只因王常岳心中十分明白,自己此時內力全無,不可久戰,只有擒住了陸天行,方才能有脫困之機。

  晴雪武功雖好,究竟臨敵經驗尚欠,沒料到對方竟會暴起傷人,當下不及細想,便用上了玄天掌中的一招披星戴月,朝著王常岳身前的巨闕穴擊了過去。

  對方出手如電,晴雪若要相救陸天行,恐怕已然不及,因此電光火石間,晴雪這招披星戴月用的實是巧妙,乃是圍魏救趙之計,攻敵之不得不救。

  王常岳不禁驚咦了一聲,但見對方是個妙齡少女,也就未將其放在眼裡,因此抓向陸天行的右掌毫不停歇,卻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點向了晴雪手上的太淵穴,用的正是全真教的兩儀指。

  晴雪卻好似茫然不覺一般,既不縮手,也不變招。

  眼見王常岳的手掌已挨上了陸天行的衣衫,晴雪也要被點中穴道,王常岳卻忽然眉頭一皺,展開全真教的獨門輕功雁翅功,驟然向後退了兩尺,避開了晴雪拍來的這掌。

  原來,就在王常岳將要觸到晴雪的手掌之時,卻感到對方凌厲的掌力陡然間襲來,若再不立即退開,自己此時沒有內力,恐怕還未能制敵,手指立時便會被這少女的掌力所震斷。

  王常岳萬萬沒有料到,這個嬌美的小姑娘所練的玄天掌,似乎竟已有了幾分火候,不由皺眉問道:「姑娘和那陸沖,究竟是何關係?」

  晴雪展顏一笑,擋在了陸天行身前,卻並不回答。

  陸天行回首道:「常大人,此間無事,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常劍雄眼見王常岳彈指間就將兩個功夫不錯的親信擊倒在地,而陸太保這個美貌的小侍女僅用一招便逼退了王常岳,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裡,也只有礙事的份,而且看情形,陸太保似乎還有些隱秘之事要與其商討,便躬身應道:「是,還請陸太保小心。」說完遂帶領屬下退了出去。

  王常岳冷冷道:「大人方才曾說,貧道隨時都可離去,為何卻又如此作為,莫不是在戲弄貧道?」

  陸天行笑道:「王真人誤會了,陸某怎敢戲弄於你?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與王真人商議。」

  王常岳眼中精光一閃,淡淡道:「大人請講。」

  陸天行見了這敏銳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凜,笑道:「王真人前日裡曾被聖上冊封為天師,掌管全真一教,如今王真人儘管身陷囹圄,可聖上卻並未再下旨意。」

  王常岳冷笑道:「陸大人可曾見過被關在獄中的天師和全真掌教?」

  陸天行道:「方才陸某便已說過,只要王真人願意,隨時都可離去,只是王真人當真願意就這樣背負著罪名走麼?」

  王常岳皺眉道:「此話怎講?」

  陸天行道:「王真人先前為閹黨做事,無非是想借其重振全真教,如今閹黨雖已倒台,王真人想要的,朝廷卻依然可以給。」

  王常岳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此說來,大人是想讓貧道棄暗投明,為你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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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行擺手道:「不是為陸某效力,而是為朝廷效力。先前王真人為魏忠賢所做的事,不僅大多見不得光,而且甚至會背負罵名;可今後王真人要為朝廷做的事,無不是利國利民的善事,正所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到時王真人名利雙收,豈不美哉?」

  王常岳的嘴角終於浮現出了笑意,道:「如此自然最好。只是不知大人是否當真明白,貧道所求何來?」

  陸天行笑道:「重振全真,一統江湖。」

  王常岳搖頭笑道:「千百年來,雖有無數梟雄妄想著要一統江湖,可又有誰人能夠做到?只要全真教能夠恢復往昔全盛時的模樣,貧道此生便再無他求。」

  陸天行笑道:「王真人所求,與朝廷的利益毫無衝突,反倒是全真教在江湖上的地位越高,對朝廷也就越為有利,因此,陸某還會盡力玉成此事。」

  魏忠賢當年,不過只是給了王常岳一個天師的身份,並恢復了全真教的合法地位,而陸天行此時許諾之事,無疑更為令人動心。王常岳又怎能不喜?

  王常岳再不遲疑,拱手道:「如若如此,貧道和全真教願盡心為朝廷效力。」

  陸天行笑道:「甚好,王真人能為朝廷效力,實在是一件雙贏的大喜事。」隨即又向著晴雪一引,道:「這位姑娘的功夫……」

  不待其說完,王常岳便已擺了擺手,笑道:「大人且請放心,貧道並未看出這位姑娘的師承門派,自然也就更不會隨意對他人胡言。」

  陸天行拱手笑道:「多謝王真人,不,王天師。」

  王常岳道:「大人客氣了,不知貧道的解藥……」說到這裡,王常岳淡淡一笑,便不再說下去了。

  陸天行道:「王天師暫請回府稍歇,陸某隨後自會著人將解藥送到。」

  王常岳笑道:「素聞大人的斷腸蝕骨丹甚是了得,還請大人不要送錯了解藥才好。」

  陸天行正色道:「斷腸蝕骨丹只是用來控制反覆無常的小人之物,陸某怎會用在王天師這等高人身上,王天師如此說,莫不是將陸某看得小了。」

  王常岳拱手笑道:「貧道只是戲謔之言,還望陸大人勿怪。」

  陸天行點了點頭,笑道:「無妨。」說著便與王常岳並肩走出了詔獄,常劍雄見了,雖感驚訝,卻也不敢出言相詢。

  王常岳臨行前,走到晴雪身前,微笑道:「小姑娘,你的武功根基很好,天賦也極高,又有名師指點,假以時日,必能成為武林中的一代女俠。」

  晴雪展顏道:「多謝王天師稱讚,只是我並不想成為甚么女俠,只想終身侍奉在……陸大人身邊。」晴雪很是聰慧,知道王常岳既然已看出了自己的師承來歷,此時若稱呼陸天行為少爺,多半便會被其認出了少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