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海上修羅場
袁氏父子的這番話，只把岳凌聽得嘆服無比，頓生五體投地之感，當下躬身拜道：「袁督師真不愧是大明戰神，諸葛在世，岳凌此生能夠得以追隨督師，實是榮幸之至。」
袁崇煥笑著將其扶起，擺手道：「岳將軍過譽了，袁某愧不敢當。」接著又拍了拍岳凌的肩膀，道：「我雖布下了一道道埋伏，卻也難保不會有衝過火器營伏擊的後金韃子，到時便要仰仗於總教頭的神威了。」
岳凌長槍一抖，拱手道：「督師放心，岳凌餘生最大的樂事，便是追隨督師一起殺韃子，我手中的這杆長槍，早就想效仿先祖那般，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了！」
這時，火器營參將耿炎疾步走了過來，躬身稟報導：「啟稟督師，韃子船隊已進入了西洋炮的射程範圍內，現下是否開火？」
袁崇煥擺手道：「再等等，咱們的西洋炮不多，如若此時開火，便不能全殲韃子。」思量片刻後，袁崇煥又道：「待韃子的第三排船隊進入佛郎機炮的射程後，立即開火！」
耿炎躬身領命，轉身去了，袁志誠卻遲疑的問道：「父親，佛朗機炮的射程不過只有二里，您還下令要待韃子第三排船隊進入射程後再開火，如此一來，第一排的韃子距岸邊便至多只有一里半了，這麼短的距離，難保不會有韃子衝上岸來。」
原來，西洋炮指的是由葡萄牙人所鑄造的長身管鑄銅炮，明後期，葡萄牙人又學會了鑄鐵炮技術，西洋炮的威力更是大增，並根據作戰任務的不同將火炮分為了三個型號：一號西洋炮最大，長一丈，口徑三寸，最大射程可達十二里；二號西洋炮體型稍小，長八尺，口徑兩寸有餘，最大射程為十里；三號西洋炮體型最小，長六尺，口徑雖然只有不到兩寸，最大射程卻也能夠達到八里。
不過一號和二號西洋炮儘管威力巨大，然而卻重達數千斤，只適用於守城，不便於攜帶出行，因此大軍出征時攜帶三號西洋炮最為適宜。
可此時大明軍中的標配，還是近百年前，正德年間所引進的佛朗機炮，最大射程僅僅只有兩里而已。
袁崇煥不僅精研兵法，對先進的軍械火器更是熱衷無比，自然也發現這些葡萄牙人所鑄造的西洋炮不但製造精良，大小相稱，厚薄得宜，火力更是十足，於是當年便向天啟皇帝遞上奏摺，想從葡萄牙人那裡定製一批西洋炮以擴充軍備。
只可惜明朝後期內憂外患，國庫早已極為空虛，朝廷又哪裡能拿出這麼一大筆錢給袁崇煥去更新火炮？
但這可難不倒袁崇煥，朝廷不給錢？那就自己想辦法吧。於是，本來為官清廉的薊遼督師開始收受地方官的賄賂，只要他們做事不太出格，袁督師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袁崇煥還經常去一些豪紳府上，今日為你寫幅字，明日為他做幅畫，這些豪紳得到了地方最大長官的字畫，自是喜不自勝，沒有不慷慨解囊的道理。
短短几年間，袁崇煥便「募捐」到了近二十萬兩銀子，這個數目已然不小了，但很可惜，這筆銀兩對於花費高昂的軍費來說，卻也只能說是杯水車薪。袁崇煥用這筆銀子，僅僅夠得了三門一號西洋炮，六門二號西洋炮和八門三號西洋炮。
袁崇煥將三門一號西洋炮架在了最為重要的山海關，將六門二號西洋炮分別架在了寧遠和錦州，八門三號西洋炮則歸入了軍中的火器營，作為出征之用。
面對兒子的疑問，袁崇煥嘆道：「可惜咱們只有八門西洋炮，若想要全殲敵人，也只得如此了，不過無須擔憂，為父自有安排。」
今夜的海風忽然大了起來，八旗兵大多又不識水性，在一艘艘搖擺不定的船隻上，許多人早已是頭昏腦漲，更有甚者已忍不住在甲板上嘔吐不止，副將阿林保見了，頗感憂心，上前問道：「大人，上岸後，是否讓將士們休整片刻再向錦州進發？」
揚古利緩緩搖了搖頭，嘆道：「不可，此處距錦州尚有四十里行程，咱們的戰馬又沒有帶來，只能步行前往，要知至多再過半日，袁崇煥便會率關寧鐵騎趕回來，因此咱們必須要儘快拿下錦州才是。」頓了頓，又道：「傳令下去，上岸後迅速集結隊伍，立即行軍，若有膽敢出聲喧譁者，立斬不赦！」
又是一陣強烈的海風吹來，船隻被吹的搖晃起來，阿林保感到腦子一暈，也險些要吐了出來，趕忙強定心神，應道：「是。」說罷便欲去傳令各部。
揚古利卻叫道：「且慢！」聲音中竟然略帶驚慌之意。原來，方才那陣海風暫時吹散了陰雲，他的座船距岸邊也已不足三里，藉助著月光，揚古利隱約看到了海岸上似有異常，當下趕忙取過望遠鏡，舉目望去，便看見了岸上的一個個黑黝黝的炮口。揚古利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急叫道：「傳令前軍，掉頭返……」
可揚古利終究還是發現的太晚了，最前排的八旗船隊已然進入了佛朗機炮的射程範圍，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震天的巨響所打斷，緊接著，前排的船隊紛紛中彈起火，一時間，木屑與斷肢齊飛，血水共長天一色，整個海面仿佛都開始震顫起來。
阿林保見了，不由變色道：「將軍，怎麼辦？是進是退？」
揚古利思量片刻，當機立斷道：「此時撤退，咱們都會變成活靶子，傳令，全速沖向海灘！」揚古利的判斷很明智，明軍與後金軍的戰鬥歷來如此，只要衝過炮火攻擊，明軍往往不堪一擊。
在明軍炮火連天的轟擊下，後金前排的船隊已折損了大半，無數未被炸死的八旗兵則掉落進海里，在冰冷的海水中不住扑打哀嚎。然而，終究還是有一部分後金船，趁著火炮的間歇期沖了過去，距杏山海岸已是近在咫尺。
火器營參將耿炎令旗一揮，高聲吩咐道：「神火飛鴉，放！」
神火飛鴉是明朝中葉時，軍事發明家創製的一種「有翼式火箭」。原理便是在鴉形體內裝填火藥，並連接有火藥線通出，且與起飛火箭火藥筒中的火藥相串聯；發射時先點燃起飛火箭的火藥線，使火箭飛至敵方，並將鴉身與球體內的火藥引爆，殺傷和焚燒敵軍的人馬，是明軍破陣殺敵的利器。
在神火飛鴉的密集攻擊下，又有不少後金船開始起火，被其燒死、炸死的八旗兵倒是不多，但船隻起火，眾人無處躲藏，只得跳入海里逃生，所幸此時距岸邊已然不遠，可他們還未撲騰到岸邊，便看到了無數隻火銃，正在無情的對著自己……
霧氣氤氳的浴室內，游秀妍和趙青瑤一絲不掛地泡在大浴桶中，青瑤含情脈脈地望過來，秀妍則羞紅著臉，垂首低吟道：「天哥……」而站在旁邊的顏悅曦身著輕紗，則舉止優雅地緩緩向浴桶中加注著熱水，一雙妙目卻不時地偷看過來……
忽然，滿臉厲色的顏星寒卻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三眼火銃，一步步地逼了過來，戟指怒罵道：「淫賊陸天行，你奪我心中所愛也就罷了，竟還對我妹妹意圖不軌，受死吧！」接著便是一陣砰砰砰地巨響……
正在做著美夢的陸天行陡然間驚醒，驀地坐了起來，在床邊不住地喘著粗氣，然而，砰砰之聲卻還是隱隱從遠處傳了過來，陸天行心中一動，正欲喚來親兵問詢，卻聽聞帳外有人說道：「祖將軍且請稍待，陸大人正在歇息，小的這便進去通報。」
只聽祖大壽怒罵道：「將士們在前方拼死拼活，他這個主帥倒是睡得安穩，還不快給老子滾開，耽擱了軍情，你這廝擔待的起麼？」
那兵士尚自勸道：「祖將軍不可……」緊接著便是哎呦一聲，顯是已吃了祖大壽的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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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祖大壽疾步走了進來，頗為傲慢地對陸天行拱了拱手，說道：「陸大人，袁督師已與韃子兵交上了手，依照先前的計劃，咱們也可以動手了，還請大人下令吧。」
陸天行喜道：「如此說來，另一路韃子兵也已中了埋伏，袁督師當真是料事如神。」
祖大壽嘿嘿一笑，道：「這是自然。袁督師一心鑽研兵法，對那些勾心鬥角的玩意可沒有甚麼興趣。」
陸天行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譏刺之意，卻故作不知，笑道：「既然如此，便勞煩祖將軍出馬，將被困的韃子一網打盡吧。」
他的話音方落，祖大壽便道：「領命！」說完就欲轉身離去
陸天行不由一怔，趕忙叫道：「將軍且慢。」
祖大壽聞言站住了腳步，卻是頭也不回地問道：「何事？」
陸天行道：「請將軍務必要生擒阿濟格和范文程，這二人……」
誰知不待陸天行說完，祖大壽便皺眉道：「袁督師先前只是交待我，不可在收到信號前殺此二人，如今大局已定，還留此二賊做甚？何況祖某從不對韃子手下容情，阿濟格那韃子手上，著實沾染了不少我大明將士的鮮血，當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