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全國土地勘察行動組(元旦快樂)

  之所以香河和周邊的幾個縣這麼多難民,是因為這些軍戶大部分都是從天津衛以及薊州逃出來的,甚至還有遼東來的。登州、萊州也都有,這就讓朱由校很無奈了。

  這算得上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不過現在這些軍戶被趕出來了,朝廷要做的就是安置好這些人,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後排一排。

  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再一次問道:「你說其中還有佃戶是怎麼回事?」

  馬千刀看著朱由校連忙說道:「啟稟陛下,這裡面除了逃出來的一些軍戶是見不得光的黑戶之外,還有一些就是普通的佃戶。這些大戶也不把地租給他們了。」

  「為什麼呢?朝廷只是清查田地,大戶為什麼不把地租出去呢?」

  「因為他們想把那些地變成荒地。」馬千刀看著朱由校說道:「這樣一來就不算他們人家土地。等到朝廷清查之後,他們還可以繼續種。」

  「可是測量的人又不是傻子,這都能發現不了?」朱由校看著馬千刀問道:「難道他們還想賄賂所有人不成?」

  為了預防這種情況中,朱由校已經派了很多的巡視組,沒想到還有人敢頂風作案。

  最關鍵的是他們把佃戶也趕走了,就不怕回頭雇不到人?

  「陛下,他們趕走了佃戶,恐怕不是想荒廢一年。」劉賢在旁邊向前走了一步說道:「這些人恐怕短時間內都不會耕種這些地。」

  「真的荒廢下來的話,過個三年五載,甚至十年八年,這些地還是他們的,所以他們才會把佃戶趕走。一來是為了不泄露消息,二來如果只是一年兩年,他們可以養著這些佃戶。當然了,也不排除他們捨不得這份錢糧。對於他們來說,佃戶還不是隨叫隨到的人?」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的臉色發黑,轉頭看向身邊的馬千刀問道:「他們準備怎麼把這些地算成荒地?」

  「回陛下,這些田地本來在朝廷上就沒有登記,只要地方官府登記的時候不把它們算進去也就行了,根本就不用做其他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他們家的地,沒有登記,也沒有地契,只要繼續這樣就行了。」

  「這些大戶賄賂一下地方官員和辦事的小吏,比如家裡面一共有三百畝地,登記在冊的只有一百畝。這一次多登記二十畝,算是他們家隱匿的土地,剩下的還能留著。即便是朝廷想要查抄,也很困難。」

  朱由校知道這個的確是很困難,自己不可能派人下來。而且即便是派人下來到全國去查,也免不了會收受賄賂。

  地方官員會護著那些大戶,在這些事情裡面,他們肯定會吃飽喝足撈很多錢,也怕上面查出來。

  大戶和地方官員相互勾結,這個事情就不好辦了。這種地方主義的事情朝廷實在是不好插手,所以他們才膽子這麼大,才敢這麼幹。

  而且現在他們把佃戶和隱匿的戶口人都趕了出來,擺明了就是在給地方官府和朝廷找麻煩。說不定回頭地方官府就會上報什麼大災來解決這件事情。

  朱由校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些人的膽子真大啊,這是要藉機發一筆橫財。」

  周圍的人都沒說話,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肯定生氣了,而且這一次肯定不會善了。

  馬千刀站在一邊有點興奮。

  陛下快把事情吩咐給我去做,我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錦衣衛的力量。

  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一個香河縣的事情,也根本不是一個順天府的事情,這是整個天下的事情。

  香河縣的事自己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呢?

  朱由校轉身看著劉賢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劉賢是皇家書院的畢業生,算得上是非常優秀的畢業生,這幾年做的事情也比較多,在參謀處待過,在內閣也待過,在戶部也待過。現在他被調到朱由校的身邊隨侍,說白了就是出出主意的。

  現在聽到了朱由校的話,劉賢連忙說道:「臣覺得應該派人徹查,抽調人手,一個縣一個縣的派人下來,每個省都派出一個工作組,然後由工作組分別派人到各州、城、府、縣,所有地方全部嚴查。調動各地的錦衣衛、派遣皇家親軍護衛同時參與就好。」

  劉賢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認真,抬起頭看著朱由校說道:「陛下,除此之外,別無善法。如果地方官員和大戶勾結,原本設想的把那些地全都抄沒變成公家的地、不允許他們荒廢也就成了不現實的事情。畢竟官商勾結,基本沒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行,那按你說的辦吧。」朱由校候看著劉賢說道:「朕會傳旨給內閣,成立一個全國土地勘察行動組,你回去負責組織和籌措這件事情。魏忠賢和陳洪那邊,朕也會傳旨給他們,讓他們都聽從你的調遣。」

  劉賢聽了這話就是一愣。

  這當然是一個機會,如果他能把這件事情辦得好、辦得漂亮的話,那就能飛黃騰達,說不定有一天能夠登閣拜相。

  可是劉賢也知道,這件事情自己做不了。自己的資歷太淺,威望也不高,根本就震懾不住那些辦事的人,到時候很容易就出事。自己不但沒把事情辦好,還辦砸了,那就把將來的路都堵上了。

  雖然自己現在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但是按部就班也不一定不能成事。自己現在還年輕,不能冒這個險。

  劉賢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臣做這件事情不合適。臣的年紀太小、資歷太輕,這方面也沒經驗,所以臣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交給通政司的陳四海大人來辦理比較合適。」

  「陳四海大人為人公正耿直,為朝野所稱道,在外面也是聲威赫赫。這件事情交給他來辦,再合適不過。」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深深的看了一眼劉賢。

  面對這樣的機會,劉賢居然不動心,而且能夠保持如此的冷靜思考,的確是一個人才。很好。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聽了這話之後,劉賢連忙說道:「臣謝陛下!」

  想了想之後,劉賢抬起頭看著朱由校說道:「陛下,那香河這裡的事情?」

  「不管了,」朱由校直接說道:「不用打草驚蛇,等回來的時候再來這裡看看,看看他們做的怎麼樣。」

  「是,陛下。」劉賢連忙答應道。

  劉賢也知道,皇帝這麼做可不是說放過了這些人,而是在這裡埋了一個釘子,回頭看看這些人究竟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

  如果不滿意,就有人要倒霉了。

  朱由校也的確是這麼想的,即便處置了香河的這些人,對朱由校來說也沒什麼意義。畢竟全國一盤棋,這些小蝦米就放過他們吧,正好用他們做一個棋子,回頭看看效果。

  馬千刀聽到這話之後,心裏面有些失望。

  陛下既然不處置這些人,看來自己立功表現的機會沒有了。這如何是好?

  雖然心裏面有些不滿意,可是他也不敢說出來。

  在場的這些都是什麼人?這裡哪有他一個錦衣衛百戶說話的地方?

  對於在場的這些人來說,他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了。

  不過他還是被人注意到了,這個人就是魏朝。

  看了一眼馬千刀,魏朝來到朱由校的身邊說道:「皇爺,咱們這一次出來的事情是保密的,沒有人知道。可是為了香河的事情,皇爺暴露了身份。皇爺雖然心繫百姓、愛民如子,可是這身份泄露的事情也不能不考慮。如果因為這件事情造成了皇爺的安危有什麼缺失,那奴婢萬死不足以贖其罪。」

  一邊說著,魏朝一邊瞥著馬千刀。

  馬千刀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剛剛的想法自然也都全都沒有了,臉上都快哭了。

  魏公公您不至於的吧?難道是因為剛剛沒給你面子?

  可是我也不能裝傻。再說了,我也不會想到這是皇帝啊!你不會是要殺我滅口吧?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魏朝笑眯眯的看著馬千刀,一副很和善的模樣,可是這話怎麼聽著都不和善。

  馬千刀心裡那叫一個後悔,自己這麼精明幹什麼?裝傻不好嗎?

  朱由校瞪了一眼魏朝,說道:「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還想要殺了馬千刀不成?」

  「皇爺,奴婢的意思是不如就讓他跟著咱們一起走吧?」魏朝連忙說道:「讓他跟著的話,有什麼事情也方便一點,畢竟很可能還要和其他地方的錦衣衛打交道。」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道理。」

  說完,朱由校看著馬千刀說道:「行了,跟著一起來吧。至於錦衣衛這裡的事情,先交給你的手下吧。」

  「是,陛下。」馬千刀連忙答應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當然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別說反對,他連意見都不敢表達。真要是敢反對的話,估計真的就被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