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有意見嗎?」朱由校的目光掃過了所有人問道。
眾人的臉上有些凝重。
現在這個時候,即便是笨蛋也回過味來了,何況是在場的這些人?
這可都是大明朝的精英,每個人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不是崔呈秀的辦法,而是皇帝的辦法。
這個時候要反對的話,那就是沒腦子了。反正崔呈秀提議,參謀處贊成,戶部那邊也贊成,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們都知道這是好事,對大明、對朝廷都是好事,只不過在下面的反彈壓力大一些,會讓他們的名聲受損一些。
不過到了他們這個程度,讓他們開先口或許不可能,但是隨大流附和那妥妥地沒問題。
「陛下聖明!」
不知道誰開了頭,所有人全都是異口同聲的讚頌。
至於有沒有人有別的心思,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有人有想法回去想想怎麼發財,但是現在至少在場的人全都贊成。
「既然沒有人反對,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朱由校說道。
事實上,以朱由校對現在朝廷的控制力度,做這種事情已經沒什麼難度了,至少在上層,反對的聲音基本不會有。
原本跳得比較歡的言官這兩年已經沒什麼聲音了,一方面是朱由校不斷拆分和打壓,很多人都跑到通政司去了,畢竟那邊更有實權,比在都察院好多了。
另外一方面則是崔呈秀這兩年搞的,這個傢伙可以說是任人唯親,朱由校也是張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就導致了這個都察院基本都是崔呈秀的人,或者說和他一樣的人。這些人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都是好事,真有風骨的事他們不干。
其實朱由校已經準備裁撤都察院,所以才讓他們這麼弄。畢竟大明的監察機構現在已經不是他們了,也用不著風聞奏事了。
通政司那邊運行良好,密奏制度也很完美,比起都察院來強很多。
「行了,全都散了吧。」朱由校站起身子直接向外面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左光斗沒走,直接跟了上來。
見到魏朝在面前攔著自己,左光斗有些無奈的說道:「還請公公稟告一聲,我要求見陛下。」
魏朝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左光斗說道:「陛下已經吩咐過了,如果是左大人求見的話,不用再稟報,直接帶進去。」
聽了這話之後,左光斗就是一愣。
他沒想到皇帝早就猜到了,果然陛下剛剛看自己的一眼是有意義的,不是隨便的威脅自己。
左光斗笑著說道:「那就勞煩魏公公引路了。」
「不勞煩。左大人這邊請。」魏朝笑著說道。
對於眼前的這個左光斗,魏朝是不會小看的。朝堂上的老臣子們已經老去了,像韓爌他們也沒幾年幹頭了;新一代的臣子已經崛起,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除此之外,還有遼東的熊廷弼和王在晉,等到他們都回到京城之後,魏朝覺得自己的實力就會增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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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廷的四個大太監當中,他的根基是最薄弱的,所以也很想交好左光斗。
別人不知道,魏朝當然知道皇爺對眼前這個人很看重,相信以後入閣也不是大事。
左光斗被魏朝引到了朱由校的宮裡面。
走進來之後,左光斗就發現朱由校在換衣服。
朱由校身上的龍袍已經脫下去了,旁邊有太監和宮女伺候著,常服也被拿過來了。
看了一眼左光斗,朱由校語氣隨意的說道:「自己找地方坐。」
「是,陛下。」聽了這話之後,左光斗連忙答應了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魏朝也把茶水端了上來,放到了左光斗的面前。
這個不是一般的臣子有的待遇。
皇帝在你面前越隨意,就代表著越拿你當心腹。在這件事情上,古今都是如此。
左光斗心裏面也鬆了一口氣,陛下沒疏遠自己,是好事。
換好了衣服之後,朱由校也坐了下來,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這才有些感慨的說道:「還是這樣的衣服穿著舒服。這繁文縟節多了,人都勞累了一些。」
這句話左光手沒法回答,只能聽著。
對於皇帝來說,禮節是彰顯權威的存在,從來都是如此。只有那些不需要彰顯權威的皇帝,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眼前的這位皇帝就是如此,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來彰顯他的權威。
對於朱由校來說,他的每一句話都是權威。手握實權,身後有強大的軍隊,這樣的皇帝基本上就是言出法隨。再加上威望如日中天,沒有人搞反對。
「今天的事情你有些不明白?」朱由校看著左光斗笑著說道:「想讓朕給你解釋一下?」
聽了這話,左光斗就有一些無奈。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雖然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似乎沒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可是這話說出來,讓自己怎麼往下說。這還是要敲打自己啊!
朱由校也很無奈。
看在左光斗是自己心腹大臣的份上,再加上他是戶部的尚書,這才把他叫到這裡來說一說。如果換成普通的臣子,朱由校才懶得管。
「啟稟陛下,是臣愚鈍,沒有領悟陛下的深意。」左光斗連忙說道:「可是這一次改革,戶部又是重中之重,臣怕誤了陛下的事情,才來求見。」
朱由校看了一眼左光斗,然後就大笑了起來。
「這兩年朝堂上的風氣不怎麼好,所有人都學了拍朕的馬屁。怎麼,你也學啊?」
朱由校語氣中帶著玩笑的說道:「可別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朕現在想聽點真話是越來越難了。你們要是再不說真話,就沒人和朕說真話了。」
左光斗看著朱由校連忙說道:「臣等對陛下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行了,不說這些了。」朱由校擺了擺手,語氣之中有些落寞。
自從他的權威越來越重,下面的人對他的畏懼也越來越多,這種事情也是難免的。到了這個地步,這些人和他說話也越來越小心。
「說說這次的事吧。」朱由校看著左光斗說道:「你是擔心所有的田地都納稅,地主會長田租。百姓的日子會不好過?」
「即便是朝廷免稅,這些人也會如此做。」
「是啊。」左光頭點了點頭,有些擔心的說道:「現在雖然朝廷收入少一些,可是已經行了兩百多年,天下也算安了。朝廷現在也不缺這些錢,何苦碰這個?」
朱由校的面容也嚴肅了起來,看著左光斗說道:「你以為這只是錢的事嗎?」
「你看看現在的大明朝誰手裡面還有這樣的特權?除了讀書人之外,誰能不交稅?」
「朕就是想通過這些事情,告訴所有的讀書人,該給的好處朕會給,但是朕不給的他們不能拿。」
聽了說話之後,左光斗很無奈,霸氣的皇帝。
可是陛下您霸氣了,這天下百姓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左光斗站起身子就想反駁。
朱由校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說道:「你是戶部尚書,朕問你一件事情,大明這幾年的糧食是增產了還是減產了?」
「回陛下,是增產了。」左光斗連忙說道:「雖然這幾年各地天災不斷,但是隨著新作物的推廣,大明的糧食是增產了的。」
「這兩年漕運的糧食越來越少,京城已經快要能自給自足了。各地雖然經常有災荒,但是朝廷賑災也及時,主要就是糧食增多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
隨著玉米、土豆和番薯的推廣,大明的糧食的確是在增產。各地雖然屢有旱災,也有水災、地震,但總體上糧食是夠用的。
畢竟現在大明的人口也剛一億出頭,但耕地不少。化肥雖然沒有推廣,但也開始少量的試驗了,糧食的雜交也實驗也開始進行了。
從這以後,大明的糧食會越來越多,直接結果就是糧價的降低。
當然了,還有另外一個結果,那就是人口的新一**增。
歷史上這些事情都是發生過的,只不過不是在大明,而是在清朝。
清朝也兩百多年,在明朝末年還死了那麼多人,可是到了清朝中期人口就已經突破了三個億。
等到了民國時期,那就可以喊四萬萬人口了。
而現在的大明,在這樣的人口基數下,隨著糧食的增產,人口也會暴增。
有些事情要未雨綢繆。
得開始向外拓展了。
糧食的生產,必然會導致工商業的興盛。如果不引導,那是會出問題的。
「現在糧價比較低,」朱由校感慨的對左光斗說道:「穀賤傷農的道理你也應該明白,朕這一次就是想讓一些佃戶不再種地。」
「這幾年戶部的商稅沒少收錢嗎?各地都開辦作坊,所需人力幾何,你們戶部應該也知道。」
聽了這話之後,左光斗抬起頭看著朱由校猝然而起,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陛下是想解決用工荒的問題?」
這個問題左光斗知道,圍繞著百工院的作坊就在京城不遠,那裡僱傭的人力已經達到了七十多萬,這還是有登記在冊。
打零工找活的沒算,如果計算起來,肯定有百萬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