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變天了

  事情的情況急轉而下,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在消息剛剛爆出來的一瞬間,不少人都以為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但僅僅是這幾天的時間,事情就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了。

  隨著朱由校下旨慰留,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事情沒有再變化的可能了。

  被慰留的幾位內閣大學士,第一時間就再一次上了拜辭題本,朱由校依舊下旨慰留。

  只是三次之後,到了第四次,朱由校就下了准許他們拜辭的聖旨,三位內閣大學士直接回家了。

  雖然朱由校也給了三位內閣大學士該有的待遇,但事實就是他們走了。

  這件事情在朝野上下的影響非常大,內閣一下子走了三個大學士,朝廷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要變天了。

  除了內閣大學士他們三個人之外,其餘人也開始上題本,結果也是一樣的。三次之後,朱由校全部都准了。

  內閣一下子就空了出來,僅剩下劉一璟和韓爌兩個人。

  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隨著風向的變化,彈劾的人也把目標對上了劉一璟和韓爌他們兩個人。

  於是劉一璟和韓爌也上了拜辭題本,事情正式到達了頂峰。

  與此同時,東廠裡面,案子的審訊速度非常的快。

  魏忠賢翻看著手中的供述,臉上露出了喜色。

  與以前不同,這一次魏忠賢沒有坐著,而是就站在那裡看。並不是魏忠賢不想坐著,而是他身體還有傷,不能坐著。

  「很好,你們繼續。咱家進宮一趟。」說完這句話之後,魏忠賢就離開了。他走的慢,巴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飛到宮裡去。

  孫雲鶴站在原地,臉上全都是喜色。雖然眼睛有一些發紅,證明了審案子的確很累,但是他整個人都是興奮的。

  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徹底宣告著東廠崛起了。

  乾清宮。

  朱由校看著魏忠賢,擺弄著手中的供述,臉上沒什麼表情。

  事實上這是朱由校早就預料到的,從最開始自己的布局就已經預料到這一步了,甚至是內閣大學士的離開也是在自己的預料之內,朝廷上下都是這個道理。

  這一次大清洗,牽連了很多人。

  從六部衙門開始,工部、兵部、戶部全部牽涉其中,剩下的只有禮部刑部和吏部,不過他們只是暫時置身事外而已,後面還是會動。

  除此之外,都察院也已經清洗的差不多了。

  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已經算是可以收網了,自己安排的人選也可以進來了。

  選擇出來剩下的人,就是暫時可以用的了,至於以後還會不會用這些人,那也要看他們以後的表現了。

  將手中的供述放下,朱由校開口說道:「兵部尚書崔景榮下獄,戶部尚書王紀一同下獄。東廠儘快把其案子查清楚,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聽了這話之後,魏忠賢頓時興奮了起來,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奴婢這就去辦。」

  這是魏忠賢第一次扳倒六部尚書,而且一次就是兩個。

  這對魏忠賢來說是一次大進步,是他權威的樹立。對於魏忠賢來說,這是事業的起點,同時也是他的報復,他不可能不興奮。

  朱由校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去辦吧。」

  魏忠賢轉身就走了。

  朱由校轉頭看向了陳洪,「朕大婚的日子是不是已經定下來了?欽天監那邊算好日子了嗎?」

  對於朱由校來說,在這麼心情大好的時候,自然是要說一點高興的事情。

  陳洪連忙說道:「回皇爺,題本已經遞上來了,就在這裡。」

  說著陳洪將題本呈了上去,恭敬的站到了一邊。

  將題本翻開,朱由校滿意的點了點頭,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七日。

  至於是不是好日子,朱由校並不清楚。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終於又可以結婚了,兩世為人第二次結婚,想到這裡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將題本放下,朱由校開口說道:「既然已經選定好日子了,那就儘快準備吧。」

  皇帝的大婚,自然不會太簡單,但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允許太複雜,畢竟朱由校剛剛登基。這是一個要緊的事情,需要儘快辦,儘快落實。

  陳洪面帶喜色,語氣也興奮地說道:「是,皇爺。」

  內閣值班房。

  原本人丁興旺的內閣值班房,此時此刻卻顯得有些冷清,不少桌子都已經空了出來,只剩下劉一璟和韓爌兩個人。

  這個時候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閣老,剛剛陛下下旨,讓東廠拿了兵部尚書崔景榮和戶部尚書王紀。」

  聽了這話之後,韓爌和劉一璟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有發表意見。這件事情他們沒有辦法說,沒有辦法阻攔。

  100萬兩銀子的軍餉,出京城就剩下70萬兩,這件事情沒得洗。

  現在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了,兵部尚書崔景榮和戶部尚書王紀這兩個人必然會要處置的,只是如何處置,這是一個問題。

  不過現在韓爌和劉一璟也管不著了,因為自己兩個人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寫完了?」劉一璟看著韓爌,笑著問道。

  劉一璟說的自然是拜辭題本。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也是必須要寫的。

  在劉一璟看來,這一次他們兩個人也是在劫難逃了。陛下對所有人都不滿意了,所以要把他們全部都換掉。

  韓爌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這麼想的。

  從東林黨的案子出來之後,陛下就對朝臣不滿意了。等到自己審案子,陛下也對自己不滿意了,尤其是在自己保住了袁應泰和王化貞之後。

  從最開始,陛下就想處置所有人。結果自己攔住了陛下,必然是要受到反噬的。

  從事件一開始,陛下其實就是在逼著自己這些人往前走。方從哲的案子被翻出來,事實上就是因為這個,如果自己這邊屈從了,或許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後悔嗎?」劉一璟微笑著看向韓爌,問出了這三個字。

  韓爌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坦然的說道:「這個時候再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何況這有什麼後悔的?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罷了。倒是閣老你,從頭到尾都是被牽連的。」

  這句話倒不是假話。事實上從最開始,這件事情就和劉一璟沒什麼關係。

  只不過劉一璟坐在內閣首輔大學士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他躲不過去。

  劉一璟也是笑著搖搖頭,說道:「在其位,謀其政。何況我也不甘心,如果我要是甘心的話,我早就應該離開了,說到底還是私心作祟。」

  「不過我也承認,即便是我有私心,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一直看不上一些人,我絕對不能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他們做,他們會把這個大明搞得很糟糕。」

  「事實上我現在鬆了一口氣,雖然我走了,但是他們也走了。」

  韓爌當然知道劉一璟說的是誰,其實就是說東林黨的那些人。

  苦笑著搖搖頭,韓爌面無表情的說道:「是不是閣老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韓虞臣不在此列,否則我也不會和你共事。」劉一璟笑著說道。

  「在離開京城之前,找個地方喝一杯。說起來這麼多年我們真的沒有在一起好好喝過一頓酒。如今卸下了差事,倒是可以在一起喝喝酒,談談學問。我對你的才學一直都是敬佩的。」

  韓爌也笑著說道:「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劉一璟和韓爌兩個人的題本直接就遞了上去,速度非常的快。

  於是消息也就傳了出去,內閣裡面僅剩的兩位輔臣,全部都上了拜辭題本。如果陛下准許了這兩份題本,那就代表著內閣沒人了。

  於是一時之間有人開始上題本反對了,開始保劉一璟韓爌這兩個人了。

  倒不是崔呈秀他們上題本的,他們恨不得內閣沒有人,好讓自己的人上來。

  可是有一些人卻看不下去了,內閣怎麼能沒有人呢?何況在他們看來,這一次劉一璟和韓爌這兩個人把事情幹得還算可以。

  尤其是韓爌,雖然他失去了東林黨的支持,但是卻贏得了一批無黨派人士的支持。

  乾清宮。

  朱由校面無表情的翻看著手中的題本。

  有人保劉一璟韓爌這兩個人,朱由校一點都不奇怪。如果沒有人出手,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不過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情。

  將題本放下,朱由校開口說道:「下旨慰留,幾次之後,劉一璟的這份就准了吧。」

  朱由校不可能真的把內閣清空掉,必然是要留下一個人的,選來選去只能選韓爌。

  比起劉一璟,韓爌手段和謀算都要高很多,同時也是一個能夠一碗水端平的人。這樣的人留下來也有好處,至少能夠幫自己做一些事情。

  兩位內閣大學士全部都回家等著了,所以朱由校可以下聖旨了,於是他開口說道:「升徐光啟為戶部尚書,進謹身殿大學士;孫承宗為兵部尚書,進文華殿大學士;刑部上書黃克纘,進武英殿大學士。」

  「司禮監那擬旨吧。」朱由校說完這句話,繼續斜靠在臥榻上,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這道聖旨下去之後,代表著超長的格局會重新改變。

  韓爌代表著一方勢力,孫承宗也一樣;至於徐光啟,他那邊也該發力了;黃克纘看起來像是打醬油的,但他卻是中立派的代表。

  雖然上一輪鬥爭結束了,但其實新一輪的較量已經開始了,朝堂上新的黨派也在形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