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低頭看了眼文成德,而後手指捻了捻道:「文家祖宗三代就是前朝的晉商,還做過皇商,這才抄了幾千兩銀子,好好查,看看老鼠洞什麼的有沒有。」
文成德和文成材心下一凜,心提到了嗓子眼。
朱標掃視了周圍,隨後走進帶著三寶走進大院一處角落,他抬起頭道:「東西呢?」
隨後一根竹筒出現在朱標的腳下,看了眼又隱藏進黑暗裡錦衣衛後,朱標撿起來,抽出一張房屋構造圖。
朱標隨後又走出大門,看著跪在地上的文家人,抬了抬眼皮,說道:「孤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銀子藏哪兒去了?」
文成德和文成材咬了咬牙,不吭聲。
「很好。」朱標對旁邊的李文忠說道:「把他們帶走。」
「是。」李文忠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帶人把他們押走。
眼睛在帶走的人身上不斷的巡視,朱標看到那個「文書江」並不是自己當日見的那個,是個假的。
「文書江,站住。」朱標的聲音突然響起。
朱標看了眼,確定文書江是個替身,隨後走到李文忠前道:「去文家再搜一遍,文書江逃了!」
沒想到,在眼皮子底下來了個偷梁換柱,真是不得了。
文成德聽到朱標讓人去抓文書江後。撲通下跪在地上,瘋狂的磕頭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放過我兒吧,此事與他無關,都是我一人所為。」
旁邊的三寶立刻一腳把文成德踢開道:「放開你的狗爪子。」
看到朱標不為所動,文成德語無倫次道:「太子殿下,我交代銀子下落,放過書江吧。」
「晚了。」三寶說完跟著朱標進了大院。
根據錦衣衛畫的圖紙,朱標直接在文家書房的暗室和文家的花園下發現了巨大的密室。
入口在文成德書房裡。書架子上放著一本大明律,拿起書就看到綠豆大小的凸起。
朱標坐在院子正中,看著一箱一箱的銀子被抬了出來。
周清和幾個將士在旁邊清點記錄,足足記錄了半個簿子。
山西幾代的晉商,曾經還是元朝的皇商。朱標疑惑的是,到底是江南首富沈千城有錢,還是這個老晉商文家有錢。
肯定是沈家有錢,毫無疑問。
一晚上,文家密室的銀子不斷的被三寶指揮著抬了上來,天快亮時,還有些珠寶玉器,古玩瓷器沒有被裝到箱子,甚至還有不少的絕版書籍。
周清登記好後開始向朱標匯報,「太子殿下,已經點好。」
「說吧。」朱標道。
「有大明通行寶鈔八十萬兩,銅錢一千貫。平紋銀共有四百九十六萬兩。雜色的元寶銀一百六十八萬兩、色銀二百三十七萬四千九十五兩三錢三分,碎銀十萬四千九十八兩六錢二分。
金,二百一十萬四千餘兩。
借出的本利銀三萬六千三百餘兩,文家店鋪、錢莊三百零一座。
江南房屋五百間。山西土地一千二百六十畝,織坊一座,織機千架。
無光珍珠七顆,東珠三十二顆,金翟鳥一隻……」
朱標有些懵,朝廷國庫才有多少銀子,他收復北元的才收繳了百萬兩,文家就這麼多,還有那十幾箱子的珠寶金釵玉翡翠。
這文家幾代的晉商喝了多少百姓的血,積累了這麼多家產。可惜不為朝廷出力,不走正途。靠著這種手段獲利。
奉天殿。
文武百官前面放滿了大明寶鈔和金銀,以及收繳的珠寶古玩。
「都給咱好好瞧瞧。」老朱把抄好的那些密信和名單直接扔在百官面前。
「你們問問徐達他們,在戰場上敵軍得糧食,對他們是什麼危害?
就是這個文家,把一車車糧食從四川輾轉運到了雲南,就是把咱大明的糧食運走了。
一石糧食倒賣多得二百文,一百萬石糧食的利潤,你們都好好的算算。」
這些現銀如果不分成色,那麼堆起來肯定都是一座小山了,老朱隨後下令審問文家,一旦落實,立刻問斬。
文家已經被連夜審訊,還沒用用刑,文家二掌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氣的文成德跳腳直罵。
至於沈千城和南京其他的幾個布商,鹽戶的。經查明都是聽了文家說獲利的事情,跑去積極的囤糧買糧。
不到天亮,全部都水落石出。
這麼快招供,這裡面有不少是錦衣衛出的力。
老朱的意思是,他們買糧的全部都要治罪,就算不知情,也有參與。
但朱標認為,殺了他們還不如用此事拿捏他們。況且錦衣衛查了後,發現他們買的糧還在自己家糧倉里。
如今朝廷需要幫忙織造局,鹽務局,礦茶這些,索性直接收編了他們。
聽到腦袋保住了,這些商人都鬆了口氣,但老朱還是讓人打了他們每人十大板子,並且人人罰銀十萬兩。
還要全力配合朝廷的政令,齊心辦理鹽務等。
對於沈千城,朱標讓三寶去傳達了自己有些話,沈千城感激涕零的很。
朱標為了抄家這事,親自督促著忙了一夜,早上又趕回來上了早朝,他早就困意滔天。
正要回東宮時,毛驤就從拐角出來,朱標道:「你這怎麼神出鬼沒的。」
「稟太子殿下,那文書江可能逃向了四川,屬下已經派人在極力追捕。」
朱標點頭:「交給你了。」
走了幾步,看到毛驤還在身後站著,便道:「怎麼了?」
「沈小姐昨晚就被帶來了。」
朱標這才想起來昨天他交給毛驤的事情,便向東宮而去。
還未走到寢殿時,沈知否就坐在殿前的漢白玉台階上,見到朱標帶著三寶和幾個小太監進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乞求,眼淚就下來了。
玉兒看到自家太子爺回來,見了禮後,才退了回去。她昨晚倒是陪著沈知否在這裡坐了一晚。
看她頭髮散亂,嘴唇乾裂,朱標緩步上前看著她,這滴水未進的樣子。
她雙膝著地,跪在朱標的跟前說道:「我……我都知道……的,太子殿下,是我爹做錯事在先,我願替他頂罪,您求求陛下,我願意的。」
沈知否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朱標低頭看著她,幫她攏了攏頭髮道:「孤餓了,陪孤一起用膳。」
「殿下……」
沈知否心裡此刻著急的很,從昨夜到現在,她是一口飯也吃不下去。
雖然她與父親並不親近,但終歸還是父女。
「先用膳。」朱標散發著威嚴。
她點頭,乖乖的跟在身後。
……
玉兒和錦兒擺好飯菜,立即退了下去。
朱標往她碗裡夾了菜:「你信孤嗎?」
沈知否咬著筷子,點點頭,對於太子殿下的人品,她相信。
「喝完它,孤保證,你回家就可以看到你爹。」朱標幫她盛了碗粥放到面前。
聽到朱標這話,她端起碗認真吃飯,差點嗆道。
「文家的織機需要接手安排,那些鋪子需要折銀,那鹽務局生意需要你來打理,幫孤安排好那些草原回來的女子和婦人,隨後孤會挑選可靠官員去管理,你來經營。」
朱標吃完東西,走到她身後說道:「待會兒讓三寶送你出宮,孤有時間就去看你。」
「好。」沈知否相信朱標,相信他說的,回家後就能看到自己的父親,她無條件信任朱標,也死心塌地。
那道倩影著淺色衣裙,襯托著那修長柔軟的嬌軀,她的側影,令宮牆都失了顏色,跟著三寶出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