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幼娘聽說相公進京當官的消息,象只快樂的喜鵲似的,楊凌看她樂極忘形的樣子,也不禁放開了胸懷,暫時把疑慮拋到了一邊。 他能感受到幼娘的歡喜,並分享那種甜甜的感覺。
韓幼娘臉蛋兒脹得紅蘋果一般,喜悅地道:「我就知道,相公是最有出息的讀書人,一定可以做大官的。等爹回來我就告訴他,他一定高興極了」。
楊凌微笑著把她拉進懷裡,輕聲道:「看把你高興的,小聲一些,回頭告訴岳父一聲便是了,京里的公函特意言明暫且不宜張揚,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韓幼娘還道這是錦衣衛為官的規矩,雖覺夫君做了大官卻不能榮耀鄉里有些遺憾,但他既然說不可以讓人知道,便乖巧地道:「嗯,那我回頭知會爹爹一聲,不說出去就是了」。
韓幼娘越是溫婉順從,楊凌越覺心中過意不去,雖然開給馬憐兒的空頭支票只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他還是不忍瞞著幼娘,他嘆了口氣,把頭埋在幼娘的頸子裡,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小心翼翼地道:「幼娘,相公......還有一件事......」。
韓幼娘聽了嬌軀一顫,頓時臉紅似火,渾身不自在起來。昨晚見識了相公令人心驚肉跳的兇器以後,幼娘想起出閣時那些口無遮攔的大娘大嬸們告訴自已的事兒,不禁浮想翩翩。誰說少女不懷春?楊凌睡熟許久,這小妮子還托著香腮,迷迷登登地看了他小半宿。
這時她被楊凌用這樣親昵的姿勢摟在懷中,又聽到他暖昧的語言,頓時想的歪了,幼娘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羞態可掬地道:「相......相公,什麼事?」
楊凌結結巴巴地把聽說馬昂要把妹妹嫁給畢都司作妾,以及自已與她定下三年之約的事情交待了出來,交待完了楊凌偷眼打量幼娘,只見小丫頭肩膀一垮,小臉明顯帶著幾分沮喪。
楊凌愧疚地道:「幼娘,這事是我不好......但那畢都司......我......我現在的三年之約也就是那麼一說,相公可沒想過見了美女就娶回家的,有了你,相公真的很知足,別生氣了好麼?」
韓幼娘剛剛聽到這消息,真的有點兒難過,可是想想相公的心性兒的確不是風liu成性的男人,做了大官的人誰沒有幾房房妻妾?依著規矩,他想納妾,根本不必徵得自已同意,如今這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已不高興,自已也該知足了。
爹爹說的對,相公越是疼我,我越得時時自省,千萬不能恃寵而驕,再說......唉!誰叫相公和人家共渡了一夜呢,將心比心,要是換作自已,從此也是嫁不得別人了,總不成害了馬小姐一輩子呀」。
想到這兒幼娘打起精神對楊凌道:「相公,幼娘不是善妒的人,這也是憐兒姐姐和你的緣份,既然這樣,回頭咱就托縣上有名望的長輩出面,先和馬家把這事兒定下來吧」。
楊凌鬆了口氣,說道:「不可說,現在先不說,畢都司是有身份的人,只要馬小姐打定了主意,強娶強嫁的事他不敢做的。馬小姐不久要扶棺回金陵老家,那兒顯貴之家才子如雲,三年後人家說不定會看上什麼青年才俊,何必把人家拴住呢」。
韓幼娘雖說不願意有人和自已分享丈夫的愛,卻也不愛聽他貶低自已的話,在她小小的心靈里,自已的夫君就是最本事、最體貼的好丈夫,如果有朝一日馬憐兒真的看上別人,那就是有眼無珠了。
聽楊凌這麼一說她倒把醋意拋開了,有些不服氣地道:「哼,要真是那樣,就是她沒 福氣,誰有我的相公好?」
楊凌被她說的心裡暖洋洋的,忍不住逗她道:「既然相公這麼好,那我再多給你找幾個姐妹回來怎麼樣?」
韓幼娘情知相公在逗自已,還是忍不住急道:「不要不要不要,咱......咱......咱家的鍋做不了那麼多人的飯」。
楊凌聽她慌慌張張想出這麼個理由,不由哈哈大笑,不料幼娘又補充了一句:「再說相公身子不好,你不擔心我還擔心呢」。
楊凌的笑聲戛然而止,半晌才「惱羞成怒」地道:「什麼?你嫌我身子弱?相公身子很弱麼?」
「不是不是不是」,韓幼娘笑眯眯的,溫柔的聲音象哄小孩兒:「相公冤枉人家,人家是說你身體剛好嘛,唔唔......嗯......」。
話沒說完,楊凌就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小嘴兒,心裡恨恨地想:「小妮子被我慣壞了,居然開始調侃起我了,今天我得執行家法,不然用不了多久就要夫綱盡喪了」。
不料只吻了一會兒,楊凌就覺得某個地方膨脹了起來,不禁色兮兮地瞄著幼娘的小嘴兒,「喪權辱國」地哀求道:「好媳婦兒,相公一親你就受不了了,幫相公一下好不好?幼娘乖,幼娘......」。
韓幼娘吃地一笑,趕緊從他膝上跳開,逃了出去,只聽哐當一聲,幼娘的聲音從屋外遙遙傳了進來:「春天火氣大,相公多喝點茶喔,趁著日頭正好,我去洗......洗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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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辛勤的小蜜蜂!
這是楊凌給愛妻的評價。不許他動手,理由是男人不該擺弄這些東西,由於被寵得日漸囂張,膽氣日壯的小姑娘還加了一句:「男人收拾東西,粗手粗腳的,說是幫忙,越幫越忙。我的相公大人,你還是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吧」。
楊相公老老實實坐了一會兒,見韓幼娘翻箱倒櫃,拾掇著進京要帶的東西,想想自已也該清理下帳目、整理一下錦衣衛的來往秘函,萬一進京時需要交接,也不用手忙腳亂,便對幼娘說了一聲,趕回了辦公署。
楊凌把信函梳理了一遍,剛剛鎖進那把掛著金魚鎖的柜子,忽聽外間傳出沉悶的踢門聲,楊凌匆匆下地趿上鞋,跑到外邊一拉門兒,只見馬憐兒用毛巾墊了手,端著一個熱氣蒸騰的小鐵鍋站在門口。
楊凌大為意外,忙將她讓了進來。馬憐兒將鐵鍋放在桌上,羞赧地道:「我......我看你晚上還在處理公務,所以做了點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楊凌已不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那般渾渾噩噩了,一個女子主動給男人做飯意味著什麼,他心中了如明鏡。「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馬憐兒這是以新婦的姿態想要侍候他了。
楊凌在縣上赴宴時吃過這東西,知道所謂打邊爐就是火鍋,他揭開鍋蓋,只見熱氣氤氳的湯鍋里翠綠的山菜,黑色的磨菇,粉色的獐肉,蔥白、薑片......看起來還真是讓人食指大動。楊凌不禁贊道:「味道好香,比鴻雁樓的大師傅做的還好」。
馬憐兒得他誇獎,頓時喜上眉梢,她從袖中摸出筷子,正要讓他品嘗一下,門外傳來韓幼娘興沖沖的聲音:「相公,大哥從府城帶回些稀罕物兒,這是......」。
隨著聲音,韓幼娘跨進門來,一眼瞧見馬憐兒也在,她不由得一怔。馬憐兒雖說已蒙楊凌給 承喏,可是畢竟身份還算是外人,如今被幼娘抓個正著,頓時臊得臉孔通紅。
這種王見王的局面,楊凌也毫無思想準備,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那麼片刻,韓幼娘忽然笑盈盈地道:「憐兒姐姐,你也在呀。」
馬憐兒鬆了口氣,有幾分忸怩地道:「幼娘妹妹,我......我今晚做了打邊爐,請楊大哥嘗嘗味道,我的手藝比不得妹妹你,要是不嫌棄,你也來嘗一嘗吧」。
楊凌見幼娘手中捧著幾塊東西,避著燈光看不清楚,不由問道:「幼娘,你拿的什麼?」
韓幼娘道:「相公,這是大哥從府城捎回來的東西,聽說是番幫傳到咱大明的,叫甘薯,煮熟了吃甜著呢,你嘗嘗,哦,憐兒姐姐,你也嘗嘗看」。
楊凌見了她手中舉起的東西,不由奇道:「......地瓜?」仔細打量幾眼,確實是兩塊地瓜。
韓幼娘奇怪地道:「相公認得?這是番邦傳進來的東西呢,聽大哥說南方有人種的,在咱這兒是個稀罕物兒,但是並不貴,買點兒回來嘗嘗鮮」。
楊凌忙遮掩道:「我......哦,我去府城鄉試時,見過這東西」他笑道:「看這樣子怕是放了一冬了,水分少了,烤熟了吃更甜。對了,這東西比咱們這邊的穀物易生長、產量大,怎麼不大量種植呢?一畝地估計能多打不少糧食呀」。
韓幼娘好奇地看看手裡的東西道:「這東西沒有種子怎麼種呀?而且也不知道適不適合咱們這兒耕種,莊戶人全指著地里的收成過日子呢,誰敢冒險種它呀」。
楊凌這才想起適宜北方耕種的玉米、地瓜、馬鈴薯一類的農作物他在雞鳴從未見過,這裡的農作物基本仍是麥、谷、豆、黍等物。看來隨著海上貿易,這些外國的東西已經傳入大明,只是還沒推廣開來,要是把這些農作物推廣起來,那對整個大明的農業生產將產生多大的促進作用呀。
楊凌知道農民最是看重自已的土地,如果突然拿些他們不熟悉的作物,要他們把種植了幾百年的糧食換掉,恐怕沒人敢冒這個險。此次進京,不妨找機會向朝廷提一提,若能引起重視,由朝廷出面大面積推廣,自已也算做了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了。」
想到這兒楊凌喜出望外,他知道自已沒動過,幼娘肯定一口沒吃,便喜滋滋地從幼娘手中接過地瓜掰下一大塊來,親昵地塞進她的小嘴,說道:「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目光一閃,他瞥見馬憐兒滿臉羨慕,還當她也是眼饞這從未見過的稀罕物,便將地瓜塞到她手中,笑道:「來,你也嘗嘗,很甜的」。
馬憐兒嗯了一聲,情意綿綿地望了他一眼,剛把甘薯放到嘴邊,韓幼娘「唔」了一聲,神色變得有點古怪。原來楊凌掰了一大塊塞在她口中,韓幼娘嫌鼓著腮幫子太難看,吃得急了些,竟然噎住了。
馬憐兒見了連忙擱下地瓜,扶著幼娘在椅上坐了,然後端起楊凌的茶杯捧過去道:「幼娘妹妹,你喝口茶」。
幼娘接過杯來喝了兩口潤了潤喉嚨,順了氣,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怪不好意思地道:「叫憐兒姐笑話了,不過這東西真的好甜呢,憐兒姐,你也嘗嘗」。
馬憐兒應了一聲接過甘薯,卻把筷子遞到幼娘手中,柔聲道:「妹妹也嘗嘗我的手藝,我廚藝不好,你可不要笑話呀」。
兩個女人一個吃甘薯、一個品火鍋,忽然間變得談笑晏晏一團和氣。楊凌站在一旁,渾然不知眾參兩院方才已就國家主權和聯合執政問題達成了某種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