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收了神通吧

  張鶴齡急哭了。

  四十多歲的人,坐在轎子中,越想越是憋屈。

  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知那百善鋪子降價如此厲害,早上的時候,就不應該叫囂跟寧遠比拼價格啊。

  這下好了,百善鋪子香皂賣十文錢一塊,張家鋪子若是跟上,不說會虧的連底褲都不剩吧,估摸著,也差不多了。

  「不該,老夫不該啊……」張鶴齡悔恨不已。

  很快,來到寧府,他也顧不得寧府家丁通報了,一路橫衝直撞,見到了寧遠。

  「世侄,這……世伯錯了!」張鶴齡滿臉祈求。

  「哈?」

  寧遠滿是費解:「世伯,您這是怎麼了?誰欺負您了?」

  張鶴齡弓著腰,焦急道:「世伯錯啦,世侄,煩請……收了神通吧。」

  寧遠更是不解的樣子:「世伯,您怎麼了?怎麼滿口胡言,什麼神通,侄子不懂啊,呀,您怕是病了吧,侄子這就給您叫御醫,您等著哈。」

  張鶴齡:「……」

  無言,憤怒!

  他身為長輩,不惜放下尊嚴,向一個晚輩低頭,結果呢?

  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言外之意,還不就是要跟他死磕到底?

  「好,呵呵!」

  他定定的看著寧遠,過了片刻,兇狠的挑眉道:「寧小子,非要如此嗎?」

  寧遠攤手:「您說什麼呢?」

  張鶴齡冷笑不已:「好好好,那咱們便走著瞧,你做初一,休怪老夫做十五!」

  言罷,憤憤甩手離開。

  這時寧合雍從一側走來,疑惑道:「壽寧侯大半夜跑過來,有事?」

  「嗯。」

  寧遠淡然笑道:「張世伯是來送銀子的,可老爹您也知道,我哪能輕易收張世伯的銀子啊,是吧?所以我就給回絕了,可也沒想到張世伯竟如此生氣,哎,好人難做啊!」

  寧合雍喉嚨動了動,神色有些呆滯。

  這世上還有拼了命要送銀子的?

  或者,自家兒子說的是反話?

  想了半天他也沒想明白,便回去睡了。

  寧遠則是一個人喝著小酒,手中掂量著那塊明晃晃的金牌。

  咣當!

  金牌掉落在地上,寧遠一臉心疼的撿起來,吹了吹:「可不能髒了,可不能哦!」

  叨叨著,面上卻浮現出幾分凜冽。

  一直以來,他雖對朝廷間的明爭暗鬥警惕著。

  可當別人踩著他腦袋叫囂的時候,又豈能忍?

  那張鶴齡若是一開始就好言好語的商量,他倒也要稍微考慮那麼一下是否要大幅度降價。

  可張鶴齡一上來就威逼利誘,莫不是以為他寧遠好欺?

  「降價是肯定要降價的,不降價百姓們哪裡能用得起香皂啊?」

  寧遠喃喃著,帶著幾分醉意晃蕩著回到房間。

  房間是冷的,被窩是暖的!

  另外一邊,張鶴齡回到家,還不等劉三發問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張鶴齡大怒:「混帳小子,真以為救過老夫一命,老夫就不敢跟他對著玩了?把老夫逼急了,老夫便去皇后那裡哭上一大通!」

  劉三被張鶴齡這樣子嚇壞了。

  不用想,肯定是沒談攏。

  他頓了頓,小心問道:「老爺,那咱們是否也跟著降價啊……」

  「降個屁!」

  張鶴齡一瞪眼:「繼續按照五十文錢售賣,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他真敢一直以十分錢的價格不限量售賣!」

  又是一日。

  百善鋪子瘋狂降價的消息已然傳遍整個京城,天色還未亮,便有數千人跑到鋪子跟前有序的排起隊來。

  香皂是好東西啊!

  即便買來不當那倒爺,區區十文錢的價格,自己用也不虧。

  更別說香皂本身還帶有香味,讓自家婆娘用上一用,渾身上下都是荷花的味道,簡直美極了!

  天色漸亮,排隊的人已超過萬人。

  放眼望去,一萬餘人,迴旋式的排隊,宛如蜿蜒曲折的長龍,煞為壯觀。

  所謂萬人空巷也不過如此而已。

  而對面的張家鋪子生意就慘澹了,饒是將價格下降至五十文錢,仍舊是一片淒涼。

  喬裝的張鶴齡見了,眼睛通紅,暗自咬著牙,宛如癲狂似的喃喃著:「不信!老夫就不信了!」

  巳時一到,百善鋪子按規矩開始售賣,足足準備了十多萬快香皂,卻是在頃刻間銷售一空。

  而那萬人長隊,仍舊沒散去,一個個皆是帶著不爽跟掌柜的要說法。

  「掌柜的,說好的不限售呢?」

  「是啊,難不成您跟寧公子是騙大家玩?」

  「老子等了好幾個時辰了,今日若是買不到香皂,老子跟你沒完!」

  眾人憤懣不已,眼看著就要破壞隊形大鬧特鬧了。

  掌柜沈七隻好不斷跟眾人道歉、賠罪。

  可即便如此,眾人仍未散去。

  「呦呵,這麼熱鬧?」

  聲音響起,寧遠緩緩走來,淡笑道:「大傢伙可別為難我家掌柜了,百善鋪子售完了,大家何不去對面的張家鋪子購買呢?」

  有人當即開口:「寧公子,您莫開玩笑,張家鋪子一塊香皂賣五十文錢,黑心的很,當大傢伙傻啊?」

  「就是就是,太黑心了,詛咒那掌柜的生兒子沒**,哼!」

  「寧公子,大傢伙以後只在百善鋪子買香皂,只是您能不能多賣點啊,您看,大傢伙都買不到啊。」

  許多人跟著開口,臉上還帶著些許幽怨。

  對面的張鶴齡聽了,身軀不斷顫抖,指著對面的眾人,咬牙切齒半天說不出話來。

  劉三見狀,急忙扶著張鶴齡:「老爺,莫動氣,莫動氣啊!」

  張鶴齡鬚髮皆顫:「豎子欺人太甚啊!啊啊啊!」

  百善鋪子跟前,寧遠斜瞥了一眼,旋即輕輕笑了出來,望著眼前的眾人,緩緩開口。

  「諸位,抱歉了哈,香皂產量有限,一般呢,產多少就賣多少。」

  他頓了頓,接著又道:「量雖然有限,但是,價格方面還是可以商量一下的,本公子宣布,從即日起,每塊香皂僅售八文錢!」

  轟!

  眾人震撼!

  價格,又降了!

  只隔了一日而已,價格竟又降了兩成,一塊香皂只要八文錢!

  這樣的價格,大傢伙少吃一兩頓飯就能買來用了啊!

  百善鋪子跟前已是炸開鍋,一個個神情雀躍。

  而對面,張鶴齡在聽到八文錢的售價後,又是猛的一震,目眥盡裂。

  這樣低廉的價格,不是要頂死張家鋪子嗎?

  故意的!

  絕對是那小子的報復!

  「豎子,豎子……啊噗!噗噗噗!」

  正說著,一口口老血先後噴出,旋即整個人一挺,僵直的暈了過去。

  香皂再次火爆,百善鋪子也跟著火爆起來,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過來詢問什麼時候有貨。

  寧遠自是懶得搭理,懶洋洋的來到東宮當值。

  剛進門,便見一側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下巴沒毛。

  可此人跟其他太監不同的是,皮膚黑乎乎的,正倚靠著欄杆。

  「寧大人,您可是害苦咱家嘍。」張永斜眼看著寧遠。

  寧遠定了定:「這……從何談起啊?」

  張永板著臉:「如果咱沒記錯的話,您當日可是跟咱說監工霸州等地的香皂作坊有好處的,可是呢?咱回來之後太子殿下竟是連理咱都不理。」

  說著,神色竟是有些幽怨,就像被冷落的妃子一般。

  寧遠恍然似的,淡淡一笑:「張公公,這就是您不懂事了,您想啊,太子殿下真要器重某個人,會說出來嗎?說出來,那還能叫器重嗎?」

  「呀!」

  張永忽而一頓。

  是啊!

  太有道理了!

  假若太子殿下真的說器重他張永,他離玩完估摸著也就不遠了。

  器重一個人,不是用嘴說的,而是從各個細節方面體現出來的啊!

  「寧大人,多謝點播,咱懂了。」

  張永信心大振,想了想,小聲道:「太子殿下已然在等您了,咱過去?」

  寧遠故作深沉:「好,走吧!」

  二人一路走來,彎彎折折,最後來到東宮最偏僻的院落。

  張永攤手:「寧大人,您請,太子殿下在裡面等您。」

  寧遠有些狐疑。

  太子殿下那般張狂的性子,會住在這等偏僻的院落?

  他疑惑著,看向張永:「公公,殿下在裡面?」

  張永不斷點頭:「是啊,寧大人快請吧,可別讓殿下久等了。」

  「這……好吧。」

  寧遠心下更是起伏不定,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他小心著走了進去,剛合攏門,所見之下,猛然一顫,雙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臣……寧遠,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