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震撼不已。
這土豆,糯糯的,堪稱是入口即化,根本無需咬嚼,入口之後,便可以咽下去。
尤其是配上那不知名的醬汁,酸中帶著些許舔味。
一口下去,當那酸甜味道與土豆本身軟膩的味道混合一起,這……簡直比山珍海味還美味啊!
再直白一些,那所謂的玉盤珍饈,也不過如此啊。
好吃!
弘治皇帝面色十分的怪異。
他雖是十分的節儉,可一些個該吃的東西,自都吃過。
什麼山珍海味,河裡的,海里的,幾乎都吃過了。
可眼下,當這土豆人口之後,一種從未有過的味覺激盪,軟糯之間,竟有些……上癮!
太好吃了!
他不由得望向寧遠:「寧愛卿,此物,便是土豆嗎?」
後側,寧遠忙是點頭:「回陛下,此物,便是一畝可產十石的土豆。」
弘治皇帝只是笑著。
一畝產十石,且耐寒,於大明而言,自是夢寐以求的。
假若這土豆當真那般神奇的話,日後,這大明也就有救了。
只是,很快,他便笑了笑。
笑容之中,蘊著幾分苦澀。
「不錯,不錯的啊!」
弘治皇帝嘆息道:「朕治國十餘載,普天之下,民不聊生,萬幸,有了這土豆,想來,日後,這天下便不會再有飢餓之人。」
「太子、繁昌伯,此番,你們做的不錯的!」
「好了,就這樣吧,朕,累了!」
說著,弘治皇帝揮了揮手。
一眾人見狀,自是老實退下。
片刻之後,見眾人離去,病床之上,弘治皇帝忽而笑了出來。
「呵呵,呵呵呵!」
「真是……有意思啊!」
他笑意不止,隨意瞥了眼張皇后,朗聲道:「朕,無憾矣!」
張皇后已是驚了。
方才,皇帝陛下眼看著就不行了,可此刻,竟是……容光煥發!
精氣神,完全不輸往日啊!
她正要說什麼,卻被弘治皇帝擺手阻止了。
「這兩個孩子……好啊!」
「無形之中,卻是提點了朕!」
說著,他拾起一塊土豆條,遞與張皇后的口中:「嘗嘗。」
張皇后淺嘗輒止,簡單的試了試,鳳眸睜大。
這土豆條,竟異常的美味!
口感,雖是不如肉質可口,可那鮮糯的感覺,卻不遑多讓!
堪稱是世間極品啊!
弘治皇帝不由得笑了笑:「好吃嗎?」
張皇后點頭不迭:「太好吃了。」
「是啊!」
弘治皇帝感慨不已:「這兩個孩子……好啊!無形之間,卻是治了朕的病!」
張皇后側目,卻是沒敢多嘴。
治病與否且不說,只說皇帝陛下眼下的狀態,完全如沒事人一般。
根本看不出半點病態啊!
只是這一點,那寧遠與太子的功勞便不可估量。
無形之間,竟是救了而今陛下!
「此番,朕這病啊,也是咎由自取!」
弘治皇帝苦笑道:「先前,朕也是被這『亂世』所困擾,久困成病,這一病,就不起了,險些倒了下去。」
「先前,朕只覺得人力有所盡頭,百姓飢餓,朕卻無能為力,因此困頓不已!」
「多虧太子與寧遠,提點了朕!」
「他們兩個這齣把戲,突然叫朕清醒過來。」
「皇后,你以為,這世間,可有一畝十石之物?」
這話,倒是將張皇后問住了,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弘治皇帝便平和笑道:「對了!不可能有的!」
「所以,朕在期盼什麼?」
「一種產量高,又耐寒的作物?」
「呵呵,朕,異想天開啦!」
「這世上既是沒有,既已然這樣了,莫說是朕了,便是真正的天之子也毫無辦法啊,對吧?」
「所以,是朕,想多了!」
弘治皇帝呵呵笑著:「朕,要現實一些,可不能妄想嘍!」
開口之間,目光不由得深邃了幾許。
若寧遠在此,定會激動不已。
皇帝陛下這心病,間接的,得以醫治了啊!
接下來的數日,這位皇帝陛下的病情,不斷的好轉。
一直過了七日,已是恢復如常人模樣。
除了看起來有些虛弱以外,根本看不出半點病灶!
病,好了!
從重病垂危,到生龍活虎,只用了,七日左右!
莫說的文武百官了,便是寧遠也讚嘆造物之神奇啊!
事實上,一切,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位皇帝陛下不知覺間,陷入一個誤區——人力不能及。
當一個人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卻仍舊感到無能為力之時,自是心灰意冷。
再加上積勞成疾,一病不起,也屬自然。
而當這個人走出了誤區,敢於面對現實,那一切,也就不成問題了。
這一日,內閣之中。
面對三位閣老,弘治皇帝忍不住問道:「三位師傅,可曾聽聞,畝產可達十石且耐寒之作物?」
「這……」
三位閣老皆是茫茫然。
畝產十石,還耐寒?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啊!
若當真有此物種,這大明,豈不會迎來一個不可想像之盛世?
「陛下,臣以為,此話……過於玩笑了。」
「臣以為如是。」
「莫說是畝產十石,便是三石,如果耐寒的話,也能養活這天下百姓啊!」
三位閣老紛紛發聲,皆不以為然。
此等作物,肯定不存在的。
要知道,稻穀的產量,不過一畝一兩石而已。
比之稻穀的產量翻了數倍?
可能嗎?
弘治皇帝也是哂笑。
確實有些著相了。
不過聽三位閣老這般一說,他倒是平和下來。
既然此等物種不存在,也就無需多想了。
權當做……一場玩笑罷了。
緩了緩,他平靜道:「而今,江南那邊,如何了?」
劉健道:「那戚景通抵達江浙之後,便開始訓兵,經過這兩月,想來,備委衛已然強大起來,委寇,當不敢再來犯!」
弘治皇帝深深點頭。
這戚景通,不錯的啊!
剛一到任,便開始訓兵,使得兵強馬壯。
若那委寇再敢來犯,無異於拿著腦袋犯事,簡直找死!
只是,這邊話音剛落下不久,一封奏報便傳入了內閣。
大學士劉健展開來看,面色,瞬間沉重下去。
李東陽、謝遷見了,也都沉著不已,神色凝重。
委寇,又來了!
而且,此番還是直接自杭州登陸,與戚景通所訓練的兵馬,短兵相接,正面碰撞。
跟著……戚景通,敗了!
弘治皇帝已是驚呆了:「這……這是何故啊?」
「那戚景通既訓練了兵馬,怎會被委寇,輕易打敗啊?」
三位閣老皆是沉默下去。
這問題,沒法回應啊!
便是他們自己,也都萬分不解。
那戚景通既然訓了兵,兵馬強壯,怎會敗於委寇呢?
不對勁啊!